范六卖的的萧扬的剑?
他话一说出,众人都是一惊,连楼上的卫宗远父子也是耸然心动。萧扬的名字在徐州可谓妇孺皆知,谁不崇敬?这范六竟打着萧扬的旗号叫卖,可真是够大胆的了。
人群中又有一个汉子走出来,大声喝道:“胡说八道,萧大侠的佩剑怎么可能在你这儿?”
范六赔笑道:“李学大哥,我没胡说,不信你自己瞧瞧。”拿着剑给那个叫李学的汉子看,然而双手紧紧攥住,生怕别人给抢去了。长剑在李学眼前晃了一下,范六便即收回,说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李学不说话。要知萧府虽然是徐州名人,但他来无影去无踪,留给世人的只是一个个传说,没有人能见得到他,更别提认识他的佩剑了。李学也是徐州有名的武师,但他也没缘分和萧扬交识,因此也无法辨认,然而范六说话如此有底气,似乎不是无中生有,况且他也绝没有这个胆子。
李学沉吟半响,说道:“若这把剑真是萧大侠的,那你是怎么得来的?”
范六嘻嘻一笑,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反正我一不偷二不抢,宝剑来得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李学冷哼一声,道:“谅你也偷不了萧大侠的宝剑,你等着,我去禀报我家主人。主人喜欢收集宝剑,兴许会对你这把破剑有兴趣!”挤出人群走了。
范六对着他后背道:“李学大哥早去早回。”
张五哥见李学离去,忙也向自家主人府院奔去,他可不能让李学抢了先。
酒楼上,卫云道:“爹爹,萧扬的剑怎么会落入这家伙手中?”
卫宗远也是疑惑,若范六所说不假,他是怎么得到萧扬的佩剑的,难道他和萧扬的失踪有关?百思不得其解,说道:“先看看,这范六身上肯定藏有什么秘密。”卫云道:“也许是个惊天大阴谋。”
围观的人又有几个离开,都是些武师护院。他们的想法都一样,若范六贩卖的剑真是萧大侠的佩剑,那绝对会引起徐州豪富权贵的抢购,因此他们都赶紧回去禀告主人,谁都不愿落入人后。
范六心下得意万分,想着这回要发财了,一瞥眼,忽见一个浑身破烂污秽的乞丐慢慢走近长桌,伸出右手来拿木架上的剑,他泼皮性发,跳起来大声骂道:“臭要饭的,滚开!”拎起靠在桌脚的哭丧棍,朝乞丐右手狠狠打去,骂说:“萧大侠的剑也是你能碰的!滚远点儿!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那乞丐右手被重重一击,似乎并不叫痛,然而手倏地缩了回去,似是害怕了,不敢再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把剑瞧着。范六挥舞着哭丧棒,朝那个乞丐搠去,叫他走开,乞丐狼狈逃到一边,见范六不追了,就坐在地上,仍是用眼睛瞧着剑。
范六将乞丐驱远,也懒得再理会了,抬眼望着两边的街道,期待着大主顾前来。顾盼之际,看到东边驶过来一匹马车,高大华贵,显然是大户人家。马车来到街角停了下来,门帘掀开,下来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紫装,卫宗远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正是萧扬的贴身丫鬟,紫晴姑娘。
紫晴走到长桌前,取过剑,从剑柄仔细看到剑鞘,又拔出剑神审视,不觉呆住了,这把剑正是老爷的佩剑。五年前老爷提着这把剑去追救夫人,自此剑和人一起失踪了,不想老爷的剑会在此出现,可是剑找着了,人呢?紫晴睹物思人,心中感伤,泫然欲泣。
突然手中一空,剑已被人抢去了,紫晴回过神来,说道:“范六,这是我家老爷的东西,你须得还给我萧府。”
范六摆手道:“这可不行。这把剑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哪能这么轻易让给你。”
紫晴晓得他是个无赖,不愿与他多纠缠,便道:“那好,你不是叫卖吗?我买下这把剑,你出个价吧。”
范六笑道:“姑娘真是快人快语,嘿嘿,我要的不多,一千两银子。”
众人都惊咦出来,这把剑至多值三两银子,只因为是萧扬的佩剑才显得有收藏价值,就是高价拍卖,大概也就是百两银子的价位,谁知范六竟一口叫价一千两。有人便出口喝斥,骂范六黑心;也有人看着紫晴,以为她必会砍价。
紫晴竟没有一点儿犹豫,当即答道:“好,一千两就一千两。”
范六大喜,将剑恭恭敬敬奉上,他知萧府的人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他的要价,就绝不会反悔,所以立即奉承示好。
紫晴接过剑,向车夫招了招手。那车夫是个中年壮汉,就是给卫宗远父子开门引进的那个男仆,他叫常青,是萧府的一个得力家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到紫晴手里。
紫晴向范六道:“这是一千两。”
范六喜得眉开眼笑,伸手去接,哪知紫晴手一缩,范六没拿到。范六愕然看着紫晴,紫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范六垂头丧气道:“姑娘请说。”
紫晴道:“我家老爷的剑,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你要老实回答。”
范六道:“好罢,我跟姑娘说实话,上个月我去云霞岭打猎,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这把剑。”
紫晴道:“那你有没有见到我家老爷?”
范六道:“我是什么东西,哪有福气见萧大侠,我只见到了这把剑。我不会使剑,只是见这把剑制作精美,想拿回家做个饰物,后来我爹说这好像是萧大侠的佩剑,他说他见过萧大侠使这把剑。爹要我还回去,但我想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萧大侠的东西谁不想要,所以就背着老爹,拿到城里来卖……”
紫晴听范六说没见着萧扬,心儿也凉了,那还听得进去他后面的喋喋废话,将银票扔给了他,转身准备离去。
上车之际,忽听得常青呵斥连连,回过头来,见他正在用脚踹一个乞丐,那乞丐吓得不住后退。紫晴道:“常大哥,住手罢,咱们该回去了。”常青踢够了,又骂了两句,就过去牵马缰。
紫晴向那乞丐瞧了一眼,见他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紫晴下意识将剑放下,乞丐的眼神也是往下一转,原来这乞丐是在瞧着自己手中的剑。紫晴觉得那乞丐很奇异,忍不住又向他瞧了几眼,蓦地心头一跳,乞丐的眼神让她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紫晴慢慢走近那个乞丐,心里异常激动,突然扑了过去,抓住他,失声叫道:“老爷,是你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卫宗远父子也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那乞丐似乎被紫晴的突然举动吓住了,满脸的惊惶之色,嗯嗯啊啊叫着,拼力挣扎,想挣脱紫晴。紫晴紧紧抓住乞丐,见他这般模样,既惊且伤,流下泪来,说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我是紫晴,你不认得我了……”
乞丐一发力,推开紫晴,顺手抢了她手中的剑,然后就向外跑出。常青一边喊着“抓住他”,一边抢过去,拦住乞丐。那乞丐似乎很害怕,双手左右挥打,常青一碰着乞丐,竟“啊”的一声,后仰摔在地上,街道上几个武师也想来拦阻,都被乞丐打翻在地。乞丐夺路奔逃,别看他动作慌乱,可是奔跑起来,快逾常人,竟没人能追得上他。
紫晴起身要去追时,那乞丐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那乞丐跑出了城,一直跑了三四十里,来到了一处幽闭的山谷。他回头瞧了瞧,没人跟来,稍微放心。乞丐坐在地上,将剑拔了出来,轻轻摩挲着,神情爱惜之极。
便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真的是萧扬?”乞丐慌忙起身,右手挺剑,神情惶遽,对来人防御极深。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壮一少,正是卫宗远和他的儿子卫云。他们在酒楼上看到了适才的情景,卫宗远虽然难以置信,但是看到乞丐逃跑,当机立断,追了过去。此时的卫宗远轻功已是极高,而卫云也使出家传的飞燕功,两人很快就追上了乞丐。
卫宗远上前一步,乞丐以为他要夺剑,右手一抖,一剑向卫宗远刺去,竟是一招绝妙的剑法。卫宗远颇感讶异,但这一剑路数不对,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力,当下卫宗远一个侧身,左手斩下,将乞丐的剑打掉,随即手腕翻动,拿住了他的右手,乞丐便有左手来打,卫宗远料敌机先,早用另一只手抓住乞丐的左手,扣住腕部脉门,使乞丐不能再发力出招。
卫宗远喝道:“萧兄,你这是怎么了?”那乞丐双手被制,一使力便觉全身酸麻,但他仍是反抗。卫宗远只觉乞丐体内有一股超强的力道,只在瞬间,就迫开了自己的双手。那乞丐解开束缚,返身就要逃走,卫宗远眼疾手快,七星指法点出,点中了乞丐身上的“气海穴”,乞丐登时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