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二的下个学期,也就是我被转回到原来的学校的那个学期,我被送到三哥家补课,三哥当时正处在高考的备考时期,所以我的补习内容异常简单而且轻松。
在他家的时候我是比较自由的,我可以自由自在随意的看只要我能看得懂的书,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书本可以这么好的被利用于“打发时间”,以至于回去后我更加的学以致用,基本上初中高中的时间都是这么过的,后来到了大学更是将其发扬光大。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怀念那段时间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好,三哥有很多多到看不完的书,每天都有书看是我最大的快乐,白天很少出去玩,晚上也是经常抱着一本《格林童话》入睡。这也是我后来轻松的赢取了故事大王的美誉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俗话说:水满则溢,但还是可以添沙子。
这句话是很正确的。
在安徒生、格林等等童话中的怪兽已经不能满足我日益渐长得的“食欲”时候,我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后来对我影响很大的一本书上——《中学生作文大全》
当时此书当然不是被列为观看行列内的,其中原因只是我在看鲁迅文集的时候,曾亲眼看到三哥在那本书中夹了一张五十的人民币(后来虽然经多方证实那是一张假钞)。但是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那颗对那种钞票之类未知事物充满渴望求知欲的好奇的心是多么的躁动不安,在朝思暮想之后,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挑选中,选中了这本正统流传的中学生作文大全。
事情成功或者失败的原因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这本书的第一篇文章是什么名字我已经是记不清了,但是内容和当时的心情却仍然记忆忧新,还记得初中时候的作文只是要求在六百字左右,但那位“英雄”居然码了足足有三千字之多,主要内容不过就是一个女生暗恋这个男生,这个男的也在暗恋这个女生,然后总之就是这个女生和这个男生在学校的湖边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是一篇不论现在还是过去都是很俗的爱情故事,现在一般的初中生一口气也能写出来个五六十篇,但是此文在出场时间和环境却无不透着巧合,当时我在目瞪口呆的惊悸之余又迅速地连看了三遍,然后怀抱这个故事久久不能入眠。
这个显然不是我以前所看过的王子与青蛙,傻瓜爱公主的故事,这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在恍惚之间竟然如此的真实。
我坚实的情窦,终于在千锤百炼之下,初开了。
经历了这个故事之后,在回到学校后我看美的感觉和以前就不一样了,很不一样了,因为第一次扫雪的时候,美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红色的小靴子,就像一团小火苗,想想看,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在一团小火苗旁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一阵风吹起阵阵飘雪,在纷飞的雪花中,像这群白色的小精灵簇拥着的来自精灵世界的使者,我敢肯定当时我肯定有些看的发呆了,不然不可能被强子这个仅仅相当于算盘一样大脑的人看出来,但是在我竭尽全力的掩饰下,强子还是相信了我。
嗨,还真是个孩子啊,我当时看着比我大一岁的强子竟然这么想。
由于我们从来就很能偷懒,所以扫雪相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时间长了点的课间休息,在所有人都在外面扫雪的时候,我就和强子偷来我们班一个大眼睛女生的情书来看,她的书包里的情书数量足可以和一部畅销的小说媲美,随便抓一把就可以够我们看半天的了,而且更新的速度很快,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们当时老师训练的快速阅读没有白费―――我们当时的阅读速度是多么的快啊!
这帮小女生的情书都折叠的匪夷所思,各种奇形怪状数不胜数。后来就是因为有一个叠的像一个UFO的东西让我和强子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拆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拆开,就在强子擅自拿回去向飞碟的主人请教的时候。我们偷看她情书的事情终于败露了。
那个女生大哭了一场,就在她那不太动听的哭声中强子又顺手拿走了一大摞的情书。
后来她的男友其势汹汹的跑过来想打我和强子,当时只记得她的男友姓牛,具体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此君人高马大,比我们高出了很多,我俩本着好汉不吃当年勇的原则撒丫子就跑。虽然后来我们互相埋怨都是对方胆小先跑了的,但是放学后我们还是找来了小学时候的同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社会上混日子的明子,带着他的一伙朋友在放学的路上拦住了那个女生的男朋友。
明子是非常很的角色的,我们一起上了多年的小学,在三年级以前据说还是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但是三年级以后却是整个年级中乃至整个学校“榜上有名”的人物,曾经站在校园的围墙上高声谩骂与我们学校仅一墙之隔的中学的校长,我亲眼目睹过他的很多“光荣事迹”,这与他三年级前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经过我的缜密客观思考后发现,这可能都是因为我是在上三年级的时候才转学过来的有关。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可能由于年纪小加之又看了很多的像古惑仔什么的影片,所以明子他们就扮成了黑社会的模样,虽然说后来他们还真的变成了我们那片的黑社会,但是这都是后话。
我们站成了一个圈儿,把那个小子包围在中间,还没等我们说话,明子就蹦了起来,凌空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安稳落地后张口大骂:“草,**不想活啦,居然敢找我兄弟的麻烦……”那个男生当时就蒙了,一动不动的任凭明子在他面前耍尽了威风。
我在感叹明子过人的弹跳的同时,不禁对挨打的人感到有些无奈,他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高大,他要是反抗的话,不一定哪边会赢,可是人与人往往都是这样。
时值放学,围观的人很多,明子是风头尽出,而那人却颜面扫地,弄得我和强子都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就凭这一点中足可看出我们就没有当老大的潜质。
第二天回到学校,那个女生居然没有像我们预料的那样会和她的男朋友分手——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情书可看了,而事实正好相反,他们竟然变得更加默契了,我们当时心中还很慨叹:多么好的女孩啊!多么忠贞,多么纯洁……,可是后来在我们毕业后,她转嫁他人的消息传过来时我和强子都唏嘘不已,倒也不是因为别的――毕竟那时我们的爱情观念已不同从前,但是当时我确实只有刚刚十六岁,而她大我一岁,也就是十七岁,恐怕是我那时候认识的人中最早踩上红地毯的了。
事实上,经过了这次事情我们真的就没有情书可看了,因为她们的爱情刚刚从地下挪到阳光下,就被校方发现了,学校以迅雷之势通知了双方家长,在那个辍学很流行的年代,他们俩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流行一族中闪亮的一员。
在没有了情书可看的日子里,我们决定自己来写,至今回想起来,在我后来的考试中每次作文都能打很高的分数,无不和那段时间的笔耕不辍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时我们约定每写好一封之后便相互交换来互相点评。说实话我当时写的还真不赖,怎么说语文也是拿过年级组第一名的,但是强子写的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先不说内容,就只想先看明白他那错字连篇恐怕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狂草就得几十年的功夫,但是就这样,他后来居然还是在全国中小学生书法大赛上报了名。
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我大多数情况下只是看几句便对强子说,嗯,好啊,真好,写的真不错,然后随手丢掉,在后来干脆连拆都懒得拆了,这种情况的蔓延终于导致强子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后果是他竟然把我写的一封偷偷的仍到了美的桌子上。
记得当时的天气很……,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教我们写作文时大力强调要对景物描写,搞的后来每次叙述什么事的时候,前面都要来上几句什么天气很晴云很淡什么的。
当时具体天气是什么样子我还真的给忘了,只记得美一脸好奇的捡起来,拆开,看着看着脸就红了,紧接着有点慌张的四下看了看就迅速的将信放进了书桌。看着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的美,我想象不出她的表情。
这种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
因为没有署名,所以此事竟然不了了之,可这却让我遗憾至今。
从那以后我就不断的写,用我最华丽的语言,用我最诚挚的感情。然后在用尽浑身解数百般的激怒强子,只希望他再一次故伎重演,可是这厮非常的有敬业精神,好事从来不做二遍。但是对我的打击报复却从未停止反而变本加厉花样百出。就在我遍体鳞伤之余我的计划却没有一丝进展。
正在我将要对强自卫反击战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一天物理课上,美回头向我接物理书,我没多想顺手就递了过去,可是她拿过去没到一分钟就送了回来,对我说,看你粗心的,这个字错了。说着还就真的在我的书上找出了一个字并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虽然当时我不明所以,但是我还是极力的想赋予它不同的意义,可是我盯着书看了好久,我发现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熔化”和“溶化”中看出到底有多深的意义。就在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放弃时,我听到了美故意的轻声咳嗽声,抬头一看,美正在瞪着她那大眼睛看着我。我突然间就有一些不好意思,心中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我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心虚的低下了头,可是在我的目光离开了美的眼睛后我仔细想我没有什么事怕被她发现啊,所以我又抬起了头,正好又碰上美的目光,还没等我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美迅速小声的说“书皮的夹层里”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声音不大却挠的人心中直痒痒。我伸手一摸,果然在书的夹层中有一块突起。当我的血液迅速的在脸部汇合时,我已经把头低到桌子下了,因为我不想在美面前表现出我的害羞。于是我假装捡橡皮。
这节课过的非常漫长,我第一次的感到了时间的存在。
课上多次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写的什么东西。可是美总是转过来频频示意我一定要等到下课,而且显得特神秘。仿佛有什么秘密似的。
终于等到了下课,我故作稳重的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门外,在确定已经平安的出了美的视线后,飞快的跑过假山,穿到了花园。
在一排小树丛中打开了美给我的纸条,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激动之余手居然还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但是在看完内容后心情却颓废的无与伦比,就像是个刚刚蒸桑拿蒸的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掉进了冰洞一样。
但是回到座位上看到美可爱的样子我还是非常温和的向美点了点头。
美显的很高兴。
我无话可说。
因为纸条上很清晰的写道:“你是我们班的龙头,原来是现在也要是,所以你一定要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全班第一,我们五班不会比四班差,东子是四班的我不想让他看见……全靠你了,加油哦!”
东子是我当时的同桌,当时在班级里是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大家都爱叫他傻子,此君胆小厌学,好玩不精,曾经有一次在台球室打台球,突然听到有人喊:“东子,你妹妹来了”东子听后脸色大变,好在身手敏捷迅速的钻进桌下,躲过一劫。从那以后很少有人再敢找他玩球。
虽然说我们合班后,还是有一些人对原来的班级有感情不喜欢接受新的班级新的同学,特别是女生,例如美,但是我确实是对大家一视同仁的,因为我和强子走到那里就会和那里打成一片,理由很简单,我是在那个时代学习最好的,而强子是那个时代打架最好的,所以我们理所应当的会有很多的朋友,当然这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但是真正的内情我是不会说的。
当晚回家后我把美给我的纸条认真的叠好放到了抽屉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