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灵前迟孝
萧逸一直安慰自己,是家丁在骗自己,但当他看到门口挂着的孝挽时,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碎了,他多想看到娘亲迎出门外,叫声逸儿,然后拉着自己的手走进屋里,问自己想吃什么,脑子里想着,整个身子如风中落叶般的颤抖起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突然的,嘶吼一声“娘亲”大步就向院里冲去。
那个自己熟悉的家里,再也不见那慈祥的娘亲,那个疼自己,爱自己的娘亲,就这么去了?萧逸步子有些蹒跚,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到,猛的摔倒在地,下巴嗑到一个石头上,煞时就流出血来,可这时的萧逸都不管不顾了,只想快点去到屋里,旁边早已经有下人上来扶他,萧逸跌跌撞撞的推开下人,红着的双眼,让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恐怖,那下人期期艾艾的叫道:“少爷,你……”也许他从来不知道,一向温文尔雅的少爷,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萧幕云头低低的垂着,嘴里喃喃有声,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摸着手上的一件淡紫锦袍,泪又不止的落下,这件锦袍是她临走前的几天连衣赶织的,是为了给自己祝五十大寿,可这时,衣尚在,人何在?萧幕云越想悲痛,仰头望着窗外透出的天际,心中感觉到了无生趣,不知道人一世都为了些什么?自己又是何时该离开这尘世呢?真想,放下这一切,随自己的夫人走,可是,能么?凝问,涌上了心头,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少东的声音传来“叔父,堂兄回来了。”
萧幕云一听,轻轻的将锦袍放到一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才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快步的向外走去,嘴里喊着道:“逸儿回来了?夫人,你听到没,你盼的逸儿他回来了啊。”
萧逸这时谁都看不到了,也谁都不想理了,连一向疼爱自己的伯父和自己说话,自己也只是看了一眼,总算,快跑到大堂了,只是这时,萧逸却极其不想向前走去,他多想,这只是一个梦啊,可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时的他,连心都不住的颤抖了,终于,他走到了内堂,这时心却不再跳动,极其的安静,伯母和叔母堂妹都泪眼蒙胧的盯着自己,小表妹竟然也是哭着,她才7岁,她也知道疼爱她的姑母已经走了,鼻子一酸,萧逸险些大哭出来,强忍着泪,向前走去。
萧逸看到了,看到了那玉棺,突然的,他感觉心像挤到一起般,微微的抽搐着,正想走上前,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逸儿,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萧逸猛的转身,看到的是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爹爹,他步子有些蹒跚的走了上来,堂弟少东正搀扶着他,萧逸猛的上前两步,扶住父亲,带着哽咽的声音问道:“爹,娘,她怎么就……”
萧幕云叹了口气,抹了下眼角的泪水,拍拍萧逸的肩膀,语带哽咽的道:“逸儿,你娘走的时候她还记挂着你,记挂着你啊,呜……呜”说着,老泪又盈满了眼眶,萧逸也痛哭起来,萧幕云边哭边说着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萧逸走后,萧夫人总是长嘘短叹,前两日,萧夫人突然对萧幕云说了一翻话:“老爷,我大限就要到了,怎么逸儿还没回来?难道我们母子真的要阴阳相隔?老爷,我好想再走之前见见逸儿。”萧幕云听得心惊肉跳,有些不安,但还是劝慰一翻,刚开始还以为萧夫人年纪大了,想得多了,谁知道当天夜里萧夫人就去世了。
萧逸听到这里,泪流的更急了,一旁的一个萧家长辈忙向萧少东使了个眼色,萧少东见状,抹了下脸上泪水,对萧逸道:“堂兄,你去看下叔母她老人家吧……”
萧逸这才回过身来,一步一颤的向玉棺走去,手用力的握紧,又松开,再握紧,身子像是在秋风中的落叶般,打着筛糠,这短短的距离,在他的脚下,慢慢的缩进,无法控制的悲意蔓延在了心间,灵堂中,压抑的气氛,使每个人心中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
手扶玉馆,看到了娘亲平静的躺在玉棺中,像是睡着了一般,萧逸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哀痛,嘶吼一声:“娘亲啊”就扑到了玉棺上,一时间,灵堂内的哭声又再度的传来,幽幽的,传到了极远的地方,听在人的心头,让人不住的心生痛意。
‘最难忘怀愁悲意,阴阳相隔再难逢,养育之恩尚未报,娘亲化土痛悲鸣’
三个月后,萧府,又恢复了平静,逝者以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的生活,唯一那留下的,只是灵堂中的一个灵位。
萧逸静静的坐着,脸上表情平静,手捧一本书,静静的看着,案头,摆放着一排的书籍和纸墨及一些书写的东西,从母亲下葬的一刻起,萧逸暗暗立誓,一定要让萧家光宗耀祖,这之后的三个月里,他每日给母亲上完香叩过头之后,就回到屋里苦读,再不出门,让萧老爷子担心不己,只是偶有想起下落不明的小伍和那终情的女子苏婉月时,会在心头感叹一翻,世事如梦,不知为何,心中想起了这一词句。
敲门声想起,接着萧少东走了进来,对萧逸点点头,放下一碗参汤,问道:“堂兄,喝碗参汤吧,我母亲亲自给你熬的,叔母病逝,堂兄可要想开些。”
萧逸放下手里的书,感激的望了眼萧少东,说道:“少东,回去替我谢谢伯母。放心吧,我想得开的,唉。”
萧少东看到萧逸这样子,不由的暗暗自责,转了转眼睛,问道:“堂兄,今年的乡试,你会去么?”
萧逸摇头道:“今年不会去了,趁为母亲尽孝的这些天里,我好好的读书,到时,我,一定要高中!”坚决的说着,眼中,却闪过苏婉月俊秀的玉面。
看到萧逸削瘦的脸,萧少东又劝萧逸将参汤喝了,萧逸从萧少东手中接过参汤,端起来,一饮而尽,萧少东看了眼萧逸心满意足抹嘴的样子,才放下了一口气,转了下眼睛,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张纸上,只见上面写道:
“凌云志轻立,抬手弯玉弓。
抚案弹长指,必登九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