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个星期,黄征就回到了大家中间,继续正常的上课,同学们也尽量不去把他当病人看待,仿佛血癌根本就没发生过,大家都希望能陪伴黄征走好最后一程,他本人也乐于接受这一切,能正常的和同学们相处,一直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征的病情开始越来越严重,偶尔就有几天消失了,在教室的时候,鼻血也随时会流出来,每次一出鼻血,就根本止不住,每每这个时候,王依都不敢看黄征,那些殷红的血,总能让王依从心底产生极大的恐惧,而黄征虽然同以往一样的平静微笑着,但是他整个人却越发的通透晶莹起来,仿佛无辜错入人间的天使,空灵的让人忍不住想挽留,却注定着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这一天,是一节体育课,黄征依旧选择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书,王依远远的看到了他,那么单薄,那么无助,却又那么博大,那么坚强,在这一刻,她才终于读懂了生命和人生,和黄征相比,或许自己所遭遇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些无病呻吟罢了,轻轻的走了过去,王依此刻很想和黄征说说话
“你好!”黄征先看到了王依,主动的打着招呼
“好啊!你在看什么书呢?”
黄征微笑着,把书竖起来,让王依看封面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王依读着书名,又问“好看吗”
“很好看,看着它,你会觉得,身体里有股冲劲和拼搏的感觉,让你勇于面对生活给你的种种不顺”
“这么神奇啊,等有空的时候我也去买一本读读!”
“这本送你吧!”黄征微笑着把书递给王依
“不行,你还没看完呢,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王依忙推托
“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看了,如果能把这种精神传递下去,也是个好事”
黄征轻描淡写的说着,王依听到这些话,眼角却开始湿润起来
“不许你乱说,我们还要一起考大学呢,对了,你高考志愿想选什么学校?”
“我啊,我想考医学院!你呢?”
“我?我没想过,朋友说,我应该当个作家!”
“当作家也不错,医生医治的是肉体,作家医治的是灵魂,你比我高级哦!”黄征微笑着,阳光照在他右半边脸上,让他看起来那么虚幻,不真实
“王依”黄征突然轻轻的呼唤着
“恩,我在,怎么了?”
“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有时候,你故作冷漠,无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我呢,总是微笑,其实也是用来掩饰自己哭泣的灵魂!”
“黄征。。。”王依此刻不知该说些什么,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嘴巴这这么笨
“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想对你说,生活本身都很不容易,无论遇见什么,都别轻易放弃,因为,能活着,有时都是别人购买不起的奢侈品!”
“恩,我会听你话,不会轻言放弃的!”
“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们,你们都可以健康的活着,如果生命能多给我几年的时间,我想,我可以做出更多的事情,然而,我没那个福气享受了!”黄征顿了一顿,仿佛要哭出来,最终还是选择了微笑
“王依,因为身体的缘故,我其实很想当个医生,我多想,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挽留住一些生命,不要那么残忍的去剥夺活着的权利,我也常常幻想着,有那么一天,我穿上白大褂,治好了无数个像我这样频临死亡的人,我总觉得,一旦我可以拿到手术刀,死神就根本不是我对手呢,呵呵!”
王依静静的听黄征说着话,这是他们同学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交谈,她发现,她真的不了解黄征,想想黄征说的也对,自己的冷漠,自己故意建立起来的城堡,谁能轻易通过?要不是因为沛霖的出现,也许自己此刻连其他同学的名字都还叫不出呢,也许,以后自己也应该改变一些了。
就在王依陷入沉思的时候,黄征的鼻血又流淌下来,来势汹涌的,不一会功夫,地面上就红了一大片,看着这些血,王依觉得头脑,轰的一下,儿时记忆里的眩晕再次袭来,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她大喊了一声:沛霖。就昏了过去
听到喊声的沛霖,一回头就看到了正朝地下昏过去的王依,还有脸色苍白,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拉住王依的黄征,他马上大步跑了过来
“黄征,王依”两个人的突发状况,让沛霖慌了手脚“快打120”他对离他最近的一个学生喊到,这时,同学们都聚了过来,沛霖指挥大家,赶快帮黄征止血,然而这次出血,就是任凭如何努力也止不住,黄征刚开始还是清醒的,后来血流的越来越多,他就开始渐渐模糊了意识,不知是睡了,还是昏过去了,一头栽倒在一个同学的怀里。
120终于来了,呼啸的声音,仿佛要吓跑一切预备带走黄征的妖魔鬼怪一样,大家开始配合医生,把黄征和王依抬上车,沛霖让同学帮他请假后,就和其中几个男生一起随120的车朝医院赶去,在车上,他始终握着王依的手,心里一直碎碎念着“王依,你怎么了?你快醒来啊,你别吓我!”然后又看向黄征,为什么命运有时会这么残忍,开朗阳光的沛霖,第一次对人生有了质疑。
车,终于到了医院,经诊断,王依并无大碍,只是由于高度紧张所致的暂时昏迷,而黄征则因为抢救无效,永远的离开了大家,王依清醒后,知道了这样的消息,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哭了起来,沛霖紧紧的抱着她,手中还拿着黄征临死前交给他的书,让他转交给王依。
大家一起目送着黄征,直到他被推进太平间,就在那一天,每一个人似乎都瞬间长大了,生命的含义不再是单纯的字典里的概念,它如此现实,如此残酷的诠释,让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沉重的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