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燕和江枫和好如初后,紫燕被梅芝慧深深鄙视,她对紫燕说,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要是我,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女人都好骗。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女人太多了,男人才变得越来越坏。
紫燕静静听她埋怨,也不理论。她又开始去图书馆,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梅芝慧对此嗤之以鼻,说,就咱们这个烂学校,你那么努力干嘛!你学得再好,能比得上那些一本的?女人啊,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与其浪费时间在图书馆,还不如花点心思钓个金龟婿。
紫燕也不跟她理论,仍然规规矩矩地复习起来。她每次都很努力地准备着考试,结果考的都是些毛皮,自然是手到擒来,那分数十分可观。倒是江枫常常向她抱怨,说那出题的人变态,搞得每道题都像高考时的压轴题一样,复习起来十分吃力。紫燕便常常给他加油。
但是进了大学后,江枫也懒了很多,不那么勤奋了,每次考试都是勉勉强强,去年的那几科没有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了结了和方丹的关系后,他的心情便有些变化,对于爱情,他开始不那么投入,这是很微妙的心情起伏。
那天他鼓起勇气才跟方丹摊了牌,方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也没有寻死觅活,只是平静地说,我知道了。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之后便像消失了一样。江枫没想到事情可以如此简单地处理掉,他倒有些不安,还常常主动联系下方丹,方丹真的好像已经释怀了,一直很平静地和他交谈,也不再提见面的事情。几次之后,江枫感觉没意思,也不再联系了。
后来,江枫便开始觉得爱情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回想起从前的岁月,一个口口声声如何如何爱你的人,突然间就可以对你说分手,一个说非你不嫁的人也可以突然间就不和你联系了,爱情真的没有什么意思,爱一个人就必须伤害其他的人,爱情也是自私的行为。
江枫是个特别相信自己的人,他一旦这样想了,行为上自然也有所改变。但是他还是和紫燕保持着恋爱关系,可能是时间久了的缘故,也可能是期末将来临的原因,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激情,只是不温不火地联系着。
紫燕在那件事情之后,表面上和往常一样纯真无邪,暗地里也听进了梅芝慧的话,总是留着心眼。这样一来,她就不像从前那样飞蛾扑火般地投入了,她心里也开始做着各种盘算。
往事并不如烟般散去,它多少会在当事人的心中留下一些痕迹,或欢快的或沉重的。
黄岩一如既往地对学习没有什么热情,这一年里,他忙于各种社团活动,忙碌而充实。但一个人的影子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常常在梦里见到她,她永远是他最后见到的那个样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黄岩常常如此想道。在这个学风一般的学校里,黄岩也明白很多红男绿女来参加社团只是为了多个结识异性的平台而已,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兴趣。但黄岩还是热情地参加着各种活动,他认为,别人抱着什么目的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是真正有兴趣。
他参加的第一个社团是书法协会。他想把春联写得更像样点,那样对于人们的恭维,他就不像从前那样感觉受之有愧。毕竟是练过一段时间的,有点底子,学得也快点。其他的社员完全是为了娱乐,学了一年连笔法都没掌握。于是参加校级书法比赛的重任就交给了黄岩,黄岩进去一赛,惭愧不已。原来还是有很多书法爱好者的。只是后来回家写春联的时候,他爸爸一直念叨,上过大学就是不一样,这字也写得好看多了!
一年之后换届,黄岩当仁不让地继任了书法协会会长,为此很多学妹来找他请教书法,他也是一一耐心指导,可是那些学妹好像怎么都学不会,一有机会就来请教。
夏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黄岩说,同学,你这都看不出来,她们明显不是来请教书法的!
黄岩一听就懂,说道,我实在没有感觉,不然给你介绍几个?
夏华拉着黄岩的手说道,咱们是同病相怜唉!
黄岩知道他的所指,便说道,你比起我来,还是好点的,你至少还可以见到人,而且在别人的心里印象还不错,别人也知道你的心思。我就惨了,她现在见了我还不知道认不认识呢,关键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她。
夏华说道,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人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回,不提。
黄岩参加的第二个社团是个诗歌协会。因为是校级社团,里面少不了一些打扮前卫的帅男靓女,黄岩的交际面也大了不少。但是这常常惹得他自卑。协会里的一些诗人已经在各种刊物上发表诗歌,而自己投的诗稿,别人都是礼貌性地拒掉了;协会里不乏一些有真性情的诗人,也有如诗般生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纯粹诗人,而反观自己,顶多是个伪诗人,简直粗鄙不堪。于是过了半年,开拓了视野后,黄岩倒越来越妄自菲薄起来。这样想着,他就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吕虹。于是他决定奋斗一番,碰巧当时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奋斗》,他看着那米莱总是有种亲切感,除了她也像自己那样悲剧外,她的某些成分还和吕虹很像,当然除了性格。
在之后的岁月里,黄岩便埋头奋斗起来,那些书法啊,诗歌的,他也渐渐失去兴趣,然而也并未抛弃。他偶尔还是写几副字,然后扔进垃圾桶里,偶尔也写几首诗,偷偷记在日记里,那自然是思念吕虹的了。
至于那些主动追求他的女孩,黄岩都没有什么热情,时间久了,也没人来骚扰他了,他就一天比一天寂寞下去。而身边的人们,各种忙于恋爱和分手,黄岩都默默看在眼里。有时,他很羡慕别人可以恩恩爱爱比翼双飞,有时又很鄙视那些视爱情如儿戏的人们。江枫常常夸他还蛮专情的,他也只是摇摇头。
考试周来临了,黄岩开始抱起佛脚来,他知道考的不会太难,这样应付一下应该不至于挂科,而那数量可观的奖学金,他是从来没抱什么指望的。他的班级,大家对于学习都没有什么攀比心理,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一个专科学校,大家自然知道自己的分量。
所以他看到紫燕频繁地去图书馆,感到不可思议。他也常常去图书馆看书,那些所谓的名家的作品,他自然也是有翻过的,不过也仅仅是翻翻而已。他倒是发现了不少声名并不显赫的作家写的优秀作品。他爱看那些现代诗,特别是些朦胧诗,很合他的口味。
考试周很快就过去了,各所高校也陆续放假,江枫又是放得比较迟的一批。紫燕放假回家时,问江枫什么时候放假,要不要一起回去。
江枫正在焦头烂额地复习着微积分,连忙说,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去送你,要不,你先回去吧。
紫燕见他如此说,也没有强求,说道,那你好好复习,祝考出好成绩!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江枫挂掉电话,继续复习。名校毕竟学习氛围还是比较好的,尤其是考试周,没有人会偷懒,那些可以自习的教室都早早被人占了座,至于图书馆,一般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去年考得不好,江枫觉得今年要努力一点了,不然奖学金是没戏的了。
复习是漫长的,考试却一晃而过。放假了,江枫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家,因为这边每逢暑假都有好多家教需求,由于是夏天,薪资也要比平常高点。江枫见旁边的很多人都在商量着找家教的事情,他也决定先不回家了。
在新华书店站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家长,江枫有点失望。便给紫燕打电话抱怨说,要是我是个女生就好了,这里的家长都喜欢找女老师。
紫燕忙问道,你没有回家啊?
江枫说,是啊,在找家教。
紫燕说,天气这么热,要不你还是回家吧?
江枫说,没事,这是小case,现在赚点外快感受一下挣钱的感觉,以后还要养家糊口呢!
紫燕笑道,那等你找到家教了,我也要来陪你!
江枫忙说,别开玩笑了,你来干嘛呢?你那水平,又没人要你,还有,都没地方住的。
紫燕说,我不管,我也去找家教,找不到,你养我嘛!紫燕只是试探性地说说而已,并未当真。
不料江枫竟然正色道,你真的要来吗?
紫燕说,逗你玩的,我才不要来呢,热死,搞得不好,饭都没得吃。江枫这才放了心,紫燕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忧愁。
上了一个月的课后,江枫决定回家。他爸妈听说儿子已经开始挣钱了,觉得很开心。
只有江枫知道这一个月过得很不开心。每天回到寝室,一个人也没有。白天还要跑两家,两个学生都是不好惹的。一个老是上厕所,向家长抱怨老师讲得不清楚;一个直接笑他是乡巴佬。全然没有对老师的丝毫尊重。90后的孩子,唉,有代沟,江枫常常感叹道。但为了那点钱,他还是说服自己要淡定,挣钱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决定用这笔钱为紫燕买份像样的礼物,所以他就算难受点也可以忍耐。
紫燕在家里也很无聊,只好不停地给江枫发短信。问问他工作的情况。
江枫如实相告,紫燕便劝他回家算了。江枫只是说,再上上看吧。
八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江枫回到家也百无聊赖,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稍微走走就出汗,再说这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好转的了。青壮年全部外出打工了,大学生也没有几个,回家的只有江枫一人。村子里除了小孩就是老人,那些中年人也慢慢放弃了忙活了半辈子的土地,去城市打工。所以村子里死气沉沉,显得天气更热了。
江枫想起小时候,每到夏天,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不只可以玩上整整两个月,还能去池塘里捉泥鳅,去河里捉鱼,最开心的当然是可以整天泡在水里。那个时候,天气好像还没有这么热,村子里也热闹得很,小孩子到处跑来跑去,大人们在树下乘凉或者打牌,爷爷奶奶在树下打瞌睡,发出悠长的鼾声,像火车的汽笛。
然而那些小时候的事情是那么遥远了,却又仿佛很清晰,一直刻在脑海里似的。人们觉得童年总是那么美好的,因为它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在后来想起来,总是会失去它本来的面目,变得无限美好。人也是如此,那些在身边的人你一定不怎么珍惜,每每怀念的都是过去的人。每次想起过去,都感叹当时只道是平常。
江枫睡不着的时候,便胡思乱想起来。
对于爸妈的提问,江枫总是感觉很心虚,全然没有往日的自信,就连爸爸的为难,他也没有什么底气去反驳。
有天,他爸爸问道,你这一年学习怎么样?听说奖学金会有上万的啊,你拿得到不?
江枫说道,哪有上万,最高的也就八千。那是一年发一次,现在又没发,哪晓得有没有。
他爸爸又问道,听说现在的大学生都在搞对象,你别搞啊,学生伢,不好好读书,搞什么对象!
江枫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说,没有搞。我这么穷的,哪有人看得上哦!
他爸爸便说道,那更要努力学习,不说八千,弄个八百的奖学金,我们负担也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