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醒来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但梦的内容已忘了大半。他还记得自己梦到了艾紫燕,不免唏嘘感叹一回。一看时间,已是正午。楼下很多人正往食堂走去。江枫赶紧起床去打饭。
食堂的饭菜永远被人们诟病。谴责食堂的饭菜质量差是多年以来大家保持高度一致的行动。江枫却不以为意,他觉得那些饭菜还是比较可口的,当然是和高中的来比。吴驰经常批评他没追求。
食堂里很混乱,虽然很多大字写着要排队讲秩序,但是大家都视而不见,依然乱糟糟地站成一团。这样打饭就很累,进程很慢,那些梁上君子表示很喜欢。很多手机就这样被光顾走了。
江枫这天把手机放外套里了,打饭时感觉有人在挤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那人仿佛越挤越有快感似的,江枫才回头白了一眼,说道,别挤行不?
吃完饭,江枫准备看一下到了几点,结果浑身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于是在床上抽屉里到处翻起来。
吴驰回来看到这情形,问道,什么情况?
江枫说道,见过我的手机没有?
吴驰说道,怎么了,也中招了?肯定是在食堂被人光顾了。
江枫回想刚才的情形,才明白别人为什么挤他。说道,你打我电话试试。
吴驰拨了号,只听到语音提示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便问道,你打饭时就没感到什么异常吗?
江枫便如实相告。吴驰说,那赶紧去看看,说不定他还在那里呢。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江枫点点头。
二人急忙往食堂赶去,看了一圈,发现刚才那人还悠闲地坐在角落里喝着汤。江枫赶过去确认了一眼,缓缓说道,同学,把东西给我,我们私了。
那人抬起头,白了一眼,说道,把什么给你?
江枫说,刚才我掉了样东西,你懂的。
那人生气地放下筷子,怒道,什么懂不懂的?
江枫说,你别不承认了。吴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按照常理,他是应该撒腿就跑的。
那人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懂了。那这里也说不清楚,我们去保卫部谈清楚。
三人一言不发地往保卫部走去。到了保卫部,江枫先进去说明情况。几个保安便把他们分成两拨,一拨拨询问情况。
一刻钟之后,江枫开始向那人道歉。
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句话,以后自己多注意点。
其中一个保安说道,你这肯定是弄错了,人家是个老师,说不定以后还会教你呢。
吴驰笑道,你是不是看清楚了,怎么搞成这样。
江枫一脸郁闷地说道,这算什么事,丢了东西又丢脸。
手机掉了,里面的号码也没有备份,目前也没有资金去换新的,江枫准备趁机消失一段时间。但是有几个号码好像印在心里似的,怎么也忘不掉。
时间。黄岩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就看到了两个日,一个很短,一个被关在了门里面。
黄岩起床见江枫已经不在,就知道他已经回去了。于是往图书馆走去,看了几本杂志和文学评论后,他便有种创作的冲动。写小说吧,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写就的。黄岩曾经几次试图写一部长篇小说,但是都不了了之,有了开头,没有结局;那写杂文吧,又好像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别人都说尽了;至于揭露社会的真相,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人看是其一,其二是社会从来就有很多阴暗面,是揭露不完的。
那就写诗吧,这个容易。黄岩便开始构思诗的内容。黄岩很羡慕那些有好的情怀的诗人,但是很多诗人他们都是伪诗人,这让黄岩比较失望。想了一下午,黄岩终于凑出了一首诗。诗的名字叫《未死人》。内容是这样的:
我们都曾经是诗人
生活过最美好的年代
因为一朵花的绽放而欣喜若狂
因为一粒雪的融化而黯然神伤
我们用最优美的语言谱写过乐章
那动人的乐章名叫青春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那时我们也是诗人
诗人长大以后变成了未死人
我们是活着的未死人
在生命里悼念那些死去的人们
用最纯净的语言歌颂无望的生命
生命很短暂死亡很漫长
我们用瞬间去怀念永恒
我们是愚蠢的未死人
死去的不只有生命
还有那些未曾绽放的青春
那些过早凋零的花朵
那些很快失灵的诺言
以及素昧平生的爱人
和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我记得那时月光皎洁阳光温暖
一颗星星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我记得那时愿望和梦想飞满了天
纸飞机上坐着圣诞老人
我记得我曾经是一个孩子
我曾经也是一个诗人
现在我是未死人
徒劳地苟延着青春
和那颗闪过光的星星一样
在尘土里安详地仰望
却无人问津
黄岩很满意地收拾好拿出来的书籍,离开了图书馆。已经午饭时分了,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学楼,走出图书馆,往食堂走去。如果把大学生活浓缩为一天的话,就是早上一大群人往教学楼赶,中午又一起往食堂赶,下午的课几乎没人去,或者倒过来。
黄岩耐心地排着队,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他笑了。
和所有学校的食堂一样,米饭是最差劲的,饭菜里没有什么油。可是大家好像还是很开心地吃着。
吃完饭,黄岩回到寝室,见夏华在里面,便问道,马上圣诞节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夏华说道,准备和紫燕去外面逛逛。
黄岩后悔自己问这些干什么,便说道,你们最近还好吧?
夏华不安地说道,还好啊。说完瞄了一眼黄岩,看他什么表情。
黄岩不说什么,转身往别的寝室去了。夏华昨天见到江枫的时候,连忙发短信给艾紫燕,问她在哪。艾紫燕说,我在图书馆三楼。
夏华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见他们两个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夏华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等熄了灯,大家都发出或均匀或粗重的鼾声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希望这个江枫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想起上次他们两个喝醉酒的时候,感觉就近在眼前。
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睡。一个个疑问从心底升起来。他突然来这里做什么?他是不是来找艾紫燕的……
辗转反侧了很久,夏华才慢慢睡去。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本来和艾紫燕牵手走在校园里,看着操场上运动的人们,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看着远处草地上悠然自在的鸽子,突然变天了,下起了大雨,一阵大风袭来,艾紫燕不见了,身边站着的是却是江枫。
江枫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他,指得夏华心里发毛,却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夏华想上厕所,就醒了。
裹着外套走到洗手间,方便完毕,一回头,一个黑影站在那里,他吓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江枫说,你速度点啊,我等半天了,急得很。
夏华才回过神来,说,你别老是吓我啊!
江枫也不回话,迷迷糊糊地进了洗手间。
夏华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便起床去给艾紫燕买早餐。冬日的清晨,天很冷,路上没有什么人,夏华心神不宁地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