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就答应我吧。”
斐浩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生,不禁有些愠怒。
“你既不是我裴家的人,凭什么称我大伯?”顿了顿,斐浩阳似乎觉得还不够,“当初小赜他爸收养你是看你可怜,你别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已经跪了半个小时的斐然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诧异的看着斐浩阳,低下了头。然后就从昂贵光洁的大理石面上看见了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突然就觉得好委屈。
“我无所谓的,可是小赜他是你们裴家的人啊。”
斐浩阳亦不是冷血的人,终是软下了口气,“也罢,明天你就把他送过来吧。至于你……”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斐浩阳似乎很满意斐然的回答,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大……”
斐然突然想起来刚刚的对话,伯字就那样尴尬的卡在了喉咙里。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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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的午后,斐然满头大汗的站在这座用大红油漆写上“拆”字的房子前,目光慢慢由审视变成了认命,随即收敛了情绪,将手边大大小小的几个箱子搬进了不足10m2的房间。
如果你仔细听,就会听到从空气中传来的那声轻微的叹息。
这是斐然被斐家收养的第六年,彼时的她13岁。养父斐浩德公司突生变故,生意失败,变卖了家产还债,以及给员工发工资,然后出去寻求援助,准备东山再起。
听住在这里的人说,一年前政府就要求拆了这座危房。上百号人将政府办公处围了个水泄不漏,却也没有能改变些什么。只是每次政府一来人,大家就“齐心协力”的将其赶走,久而久之,政府那边也不再来人了,大家也就放心的住了下去,只是不知道这房子可以坚持到几时。
这危房没拆全靠一个身形臃肿的女人,太彪悍,政府的人对她也没法。后来她让这里通了电通了水,大家也就开始每个月像那些朝九晚五的白领一样缴钱给她。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社会底层的打工者,日子过的极尽艰难。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能找到这样一个栖息之地也不容易,虽然是破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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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的陈默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家门口注视着斐然进进出出、洗洗刷刷的身影。
在看到她拖着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箱子试图放到屋里时,脑袋里拼凑出的竟是类似“看她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怎么这么大”的句子,直到听到斐然那声轻声的呵斥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看。”这是斐然对陈默一说的第一句话,语气里透露着敌视。
陈默一忽略掉她语气里的不友好,摸着鼻子笑了笑,“我帮你。”
琐碎的言语嵌进从午后向黄昏迈进的简短时光里。在周遭此起彼伏的锅碗瓢盆声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交错而行。
“谢谢。”
陈默一抬头,两人忽而笑开,为那上了妆的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