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令人生厌的事与人,如果在乎的话,自己也会变得厌恶自己。黑子不愿意去多想小圈的废话,也不愿意去寻思为什么晴子会那么激动,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她们手牵着慢慢向前走,黑子可以分明感觉到晴子手心里的冷汗,她想了想抬头向前方望去,这一望不要紧,视野瞬间定格住了。
晴子感觉有异样,偏头看看极不自然的黑子,又往前看去,直接愣在原地。
他的头发是微微的酒红色,眼睛上挑带着几分邪气,曾经是让她最为着迷的,他亦看到了她,不对,是她们,三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差不多该上课的上课,回去游戏的游戏,剩下的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情侣,一对一对,搭配的,不搭配的,都看上去很幸福。
没有人会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即使走过身边也是匆匆一瞥,带着冷漠和事不关己。
夏日的晚风吹的黑子眼睛有些作痛,空气中夹杂着熟悉的甜美味扑鼻而来,几乎让人瞬间窒息,她的面前站曾经是她整个世界的幸福,而此刻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晴子的身体有些发抖,她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因为一旦发颤,拉着她手的黑子一定能感觉到。
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即使已经知道被戳破还是会继续伪装,直到被完全剥下那层皮。
那个男人叫做小塔,黑子谈了四年的男朋友。
他此刻看到面前两个几乎让他崩溃的女人,此刻竟手牵着手在一起谈天说地,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晴子站不住了,硬是扯了扯身旁的黑子,而她则是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面前竟然还笑的出的男人,早已坠入无底深渊。
男人用温和的目光望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女人道:“黑子,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听后浑身一震,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道:“很好。”由于长时间的沉默,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过眼神,淡然地看着已经快要强撑不住的晴子道:“你身体怎样?”
晴子一下子甩开了黑子的手,眼里骤然是泪花,她狠狠地抬起头,有晶莹闪过脸颊道:“我怎样与你无关!”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跑开。
这下子,路人开始有些关注这里,好奇与看客心理让他们像是瞧见某种物体的蛆虫,纷纷蠕动起来。
黑子没有叫住跑开的晴子,事实上她的防御已经分崩离析,所有人都无法正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而女人的伤口往往来源于男人。
他轻佻地皱了下眉头,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并不舒坦,虽然知道并不是她的错,可是越是看着另一个女人手无举措,慌乱的神色,越是恨她的出现,更恨自己的无能。
黑子此刻并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不是所有的伤痛都会落泪,也不是所有的愤懑都可以发泄。
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如果不是甜蜜,另一种感情一定是崩溃。
他望着她,向前走了一步,香甜的气息愈加浓烈,她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或许本身就不愿意收场,期盼着时间倒流,一切回到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他望着她笑眯了眼,明朗的笑容瞬间将世界打开了一道光明的裂缝,她不顾天寒雨雪,扔下手中的伞朝他跑去,他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她抱起来,转了不止一圈。
“我重不重?”她紧紧抱住他的颈子。
“不重,再胖两个你都可以!”他笑的那样的美好,她觉得世界根本不是在下雪,而是一场美丽的洗礼。明亮的世界为他们爱情的洗礼。
眼前的雪花渐渐增多,模糊了视线……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踏过片片大陆,走过无数人群,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颤声道:“我们这是到哪去啊?”
“不许再问,再问就把你抱起来走。”他转过脸,笑的睫毛遮住了瞳仁。
停了下来,她看到一个很旧的教堂,不是很大,也不够豪华,却古朴的可人,转过身,还未来的及看到那人容颜,便被抱了起来,蜷缩在他的怀里,甜甜的味道,像晒着漫漫阳光的猫咪,没有挣扎,只有顺从。
他抱着自己,望着十字架道:“不需要领什么证,这就是我们的婚礼,只有我们两个的,不需要预定,这个教堂就是我们的。”
她看着爬山虎从窗外蔓延进来的教堂,嘴角漫漫上扬,把脑袋深深埋在那人怀里。
如果说这是一场无人参观的婚礼,那么你给我的承诺就是在一起,直到无人之后。
“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你要闹脾气可不能说分手了,就是要离婚的!”他坏笑着看着怀里的可人儿,低下头亲了一口。
她瞬间涨红了脸颊,小声道:“我才不会吵架是说离婚呢,多别扭。”
“啊哈哈,觉得别扭就不许说!”他霸道地看着她,眼里盛满了宠爱……
太多的记忆,记忆有多美,伤口就有多痛,像是什么堵在胸口,喘不过起来,原来,再美的爱情到最后也是这样仓皇收场,像是现在,面对面,只能漠然问一句:“你过得怎么样?”
他说过的话,你羞涩的微笑,化成气泡,飘荡在空中,风一吹,骤然崩裂。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场电影,里面有一句话:“啪。你听到了么?是珍惜之物失去的声音。”
他望着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是从前,一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可是现在只能垂着双手望着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把全世界都给她,可是关键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和退缩,这样的自己不配再拥抱她,感受她温暖的体温,轻柔的呼吸……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正视他道:“我还有事情要忙。”
他愕然地盯着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她从他的身边匆匆走过,他不敢回头。
可是如果他回过头去,一定会发现她瘦小而颤抖的身子,和紧紧攥住的拳头,如果可以,还有那眼里无数飘落的晶莹,就像是一场从来没有下过的雨,温热的带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