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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之后,刘兴宇为于明慧的问题忧心了好一阵子。那两天,他一直坐卧不安,魂不守舍的。一方面,他害怕“案情”败露;另一方面,想起于明慧在离开藏碑楼之后的表现,觉得心中更加忐忑——她是不是真的对我……不!应该不会的!那只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总之,一定要尽快跟她把事情讲清楚!他心想:这种事最好是找个轻松的环境去谈。他突然想起拿破仑的那句名言:“请客吃饭,是解决外交问题的有效手段!”通过仔细研究,他觉得这件事在饭桌上解决最为合适。于是,星期一早上,刘兴宇给于明慧递了一张纸条——约她中午吃饭,以便把事情讲清楚。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天是星期一,要交《高数》作业了。科代表催着要作业时,刘兴宇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做——自己那两天一直在忙着思考某些“重大问题”的解决方案;而“微积分”作为一种传统的数学工具,对于解决他遇到的实际问题,却似乎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刘兴宇就把高数作业这茬事儿远远抛了到民主刚果共和国……

话说那天,在民主刚果共和国的某部落里,酋长率领众勇士狩猎归来,猎物已下锅,肉尚未熟。那酋长趁此机会打个了盹。混沌之中,该酋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见到了一种叫“微积分”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一个充满机巧的魔方,能充分起到消磨脑细胞的功效。部落里的那些勇士们一个个对它着了迷。过了一段时间,那些原先身手矫捷、目光如电的勇士们,变得一个个体态消瘦,神情萎靡。而且,不知为什么,打那以后,他那些以善于狩猎著称的勇士们就很难再打到猎物了。经常是——好不容易发现了猎物,这些勇士们不是忙着搭弓放箭,而是拿出一叠稿纸和一根炭条,开始计算重力、空气阻力、风速和风向对于飞行中箭支的影响。而当他们完成一系列计算之后,却发现猎物早已跑出非洲大陆了。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很羡慕中国人——听说他们有一种神奇的工具,叫算盘。有了那种东西,算起微积分来就快多了。他们也由此推断,那正是中国能成为伟大文明古国的关键!于是,为了部落的兴盛,为了非洲文明的再度辉煌。酋长决定:率领一队勇士,驾驶一艘能乘坐20人的巨型木伐去中国,去寻找“微积分”这一神奇魔方的加速解析装置——算盘。怀揣着这一前无古人的伟大梦想,他们踏上了茫茫征程。结果,他们在途中遭遇了极端的恶劣天气——肆虐的暴风掀起巨浪,轻易地把他们的竹伐打了个稀烂。而他们一行20人,也全都坠入了无尽而冰冷的深渊……酋长猛地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眼前斑马依旧、绿草冉冉——原来只是个噩梦!

酋长忙召来祭司,把自己离奇的梦境告诉他。该祭司便登坛作法、请示神明,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说不吐,就不吐,打死也不吐……”请示过神明,该祭司声称:“那是因为上回祭祀的时候祭物太少,神明不悦,所以用这个梦来警示他。至于那个叫‘微积分’的怪物,是被两个白恶魔创造出来的;这两个白恶魔,一个姓牛,一个姓莱——他们早已被自己创造的怪物给磨死了。”

酋长问:“这种怪物稀奇罕见,几乎闻所未闻,怎么好端端的就冒了出来?”

祭祀掐指一算,昂然道:“说起来,这怪物来得也有些缘故,它原是大洋彼岸,一个小混蛋应该处理掉的问题。可那小子忙着胡搞瞎搞,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干、人事儿不干。这才让这怪物有了兴风作浪的可乘之机。”

酋长忙问:“那该怎么办?”

祭祀说:“大人休慌,只要用厚重的祭品向神明献祭。自然能消灾解难。”于是,在酋长的带领下,部落里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仪式。之后,怪事果然没有再发生。然而,异象虽除,但酋长心中积恨未解。他心想:以往神明不悦,不过是随便派个小神下来,那些神都是本族神明,来了不过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就完了,何曾让自己受过如此梦魇?而这一回,因为大海另一边的那个小混蛋,竟让自己遭到此等惊吓,此恨实在难消!于是,他召来祭祀,问他有没有办法能替他出这口恶气。祭祀说:“这个简单,那个小混蛋之所以把怪物抛过来,就是因为他一天到晚忙着搞些歪门斜道。我只要略施法术,保管让他在这些门道上接二连三地跌跟头!到最后,让他镜花水月,吃尽苦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刘兴宇这边,见到科代表催着要作业,他可慌了。“收高数作业”这几在空气中震动的音符,就像高利货收账时,喷在他家大门上的最后通牒一样,把刘兴宇吓得醒了过来——和推理小说中常见的“失忆者”一样,那一瞬间,刘兴宇突然想起了一切——其重点当然是高数作业。由此可见,“高数作业”是一种能唤起人记忆的神奇道具,以后,推理小说家们再写“失忆者”的时候,记得千万不能让“高数作业”这种东西过早地出现在小说里,否则,推理小说可能就写不下去了。而看着“收账的人”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刘兴宇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果断地采取行动!他忙去看孙成海——他也正在一边“借鉴”别人的作业。刘兴宇把那份“字帖”拿过来一看:之前几次的作业中,几个血红的叉子格外醒目。刘兴宇心里嘀咕:还不如我做的呢!当时情况紧急,刘兴宇抬眼一望,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于明慧。

刘兴宇立刻堆出一脸求人时的腻笑,问于明慧:“你的高数作业借我看一下,好吗?”

“好啊。”于明慧爽快地答应了。

刘兴宇拿过来一看:字体清秀、页面整洁、前几次的成绩全是甲+,这才叫好作业嘛!于是,刘兴宇赶紧把这份“优秀字帖”拿来“临摹”了一番——总算赶上了交作业。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子。本来,刘兴宇早已打好了腹稿,并且反复斟酌了很长时间。自以为那篇讲稿情真意挚,能打动铁石心肠;不但能轻松地“劝退”于明慧,还能借此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可是,因为早上的事,他犹豫了。可不是吗?早上才求过人家,中午就要说绝情的话。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了?”于明慧微笑着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刘兴宇想了一下,说:“我在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

“呃……”刘兴宇抬起头刚想背那篇稿子,但当他看到于明慧那温柔而充满热切期盼的眼神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顿了一下,说:“我在想,前天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为什么,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如果刘兴宇是一台电脑,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送到修理店去检查一番,看自己是不是感染了病毒,把CPU给弄坏了。

“嗨!我当什么呢?”于明慧笑着说:“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老想它了!”

“可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刘兴宇低头对桌子说:“这样吧,你说一个办法,让我补偿你。什么办法都行!”

“是吗?”于明慧笑了,她想了一下,说:“这个嘛,我倒是可以考虑。嗯……不过,我得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啊!”刘兴宇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说:“那我等着你!”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别扭——好像是旧式爱情电影中那种经典的肉麻台词。尤其在这种场合,这句话让人会错意的概率肯定会大为增加。刘兴宇看看于明慧——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出来,他们在餐厅门口分手了。回宿舍的路上,刘兴宇暗暗骂自己没用——这下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

那天下午上课之前,刘兴宇正想着怎么跟于明慧把事情讲清楚,却发现那几个女生一起进来了。令人惊奇的是——郭素芬竟然穿了一条裙子,而且是齐膝的短裙。而在刘兴宇的印象中,自从来到学校,还没见她穿过裙子。一个从不穿裙子的女生突然穿裙子了,就像修持多年的尼姑骤然还俗一样。对此,刘兴宇以其敏锐的直觉意识到——有情况!他笑着说:“哎呀!郭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准备去相亲吗?”

“你说什么?”郭素芬问。

“我问,今天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吗?穿得这么HOT?”

“不就是条裙子吗?大惊小怪!”郭素芬说。

“郭姐说得轻松,您穿成这样,那些男生还有心思看黑板吗?”刘兴宇打趣道。

郭素芬眉头一皱,说:“油嘴滑舌!”同时,照着刘兴宇背上又是一拳。

刘兴宇顿时感到一阵透骨的疼!心想:难为她每次都打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她为什么老往皮包骨头的地方打呢?她就不嫌自己的拳头咯得疼吗?刘兴宇用力抿住嘴,嗓子里哼了声,心想:我真是自找!眼看老师已经进来了,刘兴宇忍着疼,翻开了课本。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跟郭素芬说话了!

上完课,孙成海约于明慧去打乒乓球。于明慧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兴宇,见他没什么表示,便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怕是不能去了。”

刘兴宇本不想说话的,但见此情形,忙说:“只是去玩一下,活动活动身体嘛。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一起去吧!”

“嗯……”于明慧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刘兴宇见她答应了,心里高兴;却又后悔刚才多了嘴。但想到这是在为孙成海制造机会,心里随即释然了。这时,孙成海见郭素芬还没走,说:“郭素芬,一起去吧!”

听到孙成海的话,刘兴宇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冰凉。他心里叫道:你喊这个母夜叉干什么?你看暴力片儿上瘾了吧!脸上却是一副假惺惺的表情,而且语气中毫无诚意地说:“是啊,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玩吧!”郭素芬说完,起身走了。

于明慧看着郭素芬离去的背影,悠悠地说:“人家今天可有正事儿呢!”

“正事儿?”刘兴宇觉得有点意外,问:“什么正事儿?”心想:难道是赶去参加女子拳击赛吗?但是,中国好像还没有合法的女子拳击赛事。所以就算她要去打拳击,那也不能算是“正事儿”!

“素芬姐的男朋友今天来看她了。”于明慧说话时,一脸羡慕的神情。

“什么?”刘兴宇感到很惊讶,同时想象她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那应该是一个沙包型的粗壮结实的家伙。就郭素芬那拳头,身板儿弱点儿的人怕是扛不住!然后又想:她那位所谓的“男朋友”不知是何方神圣——要是能去瞻仰一下就好了。

刘兴宇他们到了体育馆的乒乓球厅,还好人不多。刘兴宇边打球、边盘算这场戏应该怎么演。好在剧情并不复杂,没用多大会儿功夫,他就已然成竹在胸了!又打了几板,刘兴宇就声称:“累死了!”同时摆出一副刚跑完一万米时痛不欲生的表情。他还模仿哮喘患者发作时的症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俩儿先打吧!我……我歇会儿!”说完,坐到一边的长椅上,继续以那种全身大动的方式喘着粗气——如果用一句电影界的经典评论来形容,那肯定是:表演做作,略显浮夸!要看出这一点,甚至都不需要好莱坞的专业影评人。于明慧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刘兴宇!你——没事儿吧!”

“啊?我?没事……没事……”刘兴宇想了一下,说:“可能是……我的哮喘……又发作了吧!”

“啊?”于明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你有哮喘?”

“是啊!有的时候,就会……会突然发作!哎呀!真是……”刘兴宇在说完“真是”之后,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好了。好在他的哮喘还在继续,所以干脆用几声更惨烈的喘息来做下文了。

于明慧关切地说:“那你——要不要去医院啊?我们送你去吧!”

“不用!不用!”刘兴宇一听她说要送自己去医院,顿时乱了阵脚。那时,他不但中气瞬间充足,连喘气时痛苦的表情也陡然消失了。当然,他立刻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于是,他赶忙喘着粗气,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没问题!你们先玩吧……不用管我!”

见到刚才的情形,于明慧觉得更加疑惑了。而在见识了刘兴宇这一番拙劣的表演之后,孙成海背过身去,翻了一下白眼,并轻轻叹了一口气——以此抒发自己内心的无奈;同时对这部作品的前景感到茫然——导演自己演出来都这么糟糕,何况我这个临时演员!不过,孙成海看过《喜剧之王》,知道什么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既然他参演了,只要导演没喊“CUT”,他就会继续演下去!

于明慧和孙成海终于又开始抡拍了。刘兴宇心想: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该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了。于是,他瞅准一个机会,溜了出来。在感慨自己“成人之美”这一伟大功德的同时,心想:没想到自己演技这么好!早知,该去报考电影学院了!在外面转了一会儿,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就像杀人凶手总喜欢回到作案现场去看一看,刘兴宇突然很想知道他自导自演的这场戏究竟效果会如何。于明慧和孙成海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刘兴宇设想了一下:他们有可能还在打球,与此同时,两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就像在打奥运会的决赛一样;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在一起相谈甚欢了。不知为什么,联想到后一个场景时,刘兴宇突然觉得有点心慌意乱。想想,还是回去看一眼!进去时却发现,于明慧和孙成海都坐在球台边的长椅上休息。而且两个人表情庄严中略带沉重,就像在参加追悼会一样。

“你们怎么不打了?”刘兴宇问。

于明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累了。”

孙成海耸了一下肩,勉强笑着说:“是啊!”

刘兴宇说:“你们再玩一会儿嘛!”

于明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孙成海看了于明慧一眼,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又把话咽了下去;然后,轻轻咬了咬下嘴唇——那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就像70年代国产电影中,一对在“生活作风”上犯了错误的小青年。

刘兴宇见此情形,忙说:“既然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去喝点东西吧!”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他们找了家冷饮店坐了下来。

坐在冷饮店里,孙成海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憋着一团东西,吐之复来;而且心里头七上八下,没有着落。那一刻,他就像急着要上厕所,又不敢向老师报告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躁动不安。他双手放在大腿上,手指头噼里啪啦地弹着,仿佛把自己的膝盖当成了钢琴。时间短了还好;时间一长,他的膝盖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他左边的膝盖说:“哎呀妈呀!这位老兄干啥呢!把咱当钢琴了吗?”

他右边的膝盖说:“你没听过‘谈情说爱’吗?这家伙憋了一下午,一句‘爱’都没捞到说;所以这会力气全用在‘弹琴’上了!”

这时,孙成海猛一抬头,见刘兴宇正向自己使眼色——似乎是让自己跟于明慧交流。他想了一下:确实,自己今儿是来干什么的?有这种机会,还不应该好好争取一下吗?他看了于明慧一眼,心想:一定得找点话题来说,不能像刚才在体育馆里那样哑默了!于是,他搜刮肚肠寻找话题:先想问她喜欢看什么书,却又好像太俗了;又想问她喜欢什么音乐,可是,这方面是自己的弱项。她要真说喜欢什么,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到底该说什么呢?那一刻,孙成海感觉自己像是又走进高考的考场!但是,时间不等人!眼看时间一秒秒过去了,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怕就再没有机会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点话来说!最后,孙成海突然想到可以聊家庭问题!聊聊自己的兄弟姐妹,回忆一下童年的趣事,这不是很温馨、很有趣吗?他心里安慰自己说:总算是聊胜于无!于是,他说:“对了,于明慧!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于明慧淡淡地说:“我只有一个姐姐。”然后,就闷不吭声了。

“哦!”孙成海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把于明慧那句回答中所蕴含的幽深旷远的意境仔细品味了一番,然后说:“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说完,他抬起头看了看于明慧。但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那一刻,孙成海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像踢点球时,一个大脚抡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碰到球!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脸脖子似乎是在发烧。刘兴宇看着孙成海那样子,直替他难受,刚想为他解围,却听见他说:“我弟弟可淘气了。有一次,我弟弟逃课去上网。结果,老师找到家里来了。中午,我弟弟回来,爸爸说,‘脱裤子!’我弟弟也明白,就乖乖地脱了裤子。我爸问他,‘打多少下?’我弟弟说:‘打五下行不行?’我爸说,‘你说呢!’然后,打了他十下。”

于明慧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弟弟确实挺淘的。”

孙成海见于明慧有所回应,终于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仿佛在茫茫黑夜里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了一线光明。他觉得于明慧对这类话题应该还是感兴趣的,于是又说:“我长这么大,只被我爸打过一次。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看见对面那家门上的新锁。心想,这么好看!就把它偷了,然后拿给我爸。当时我觉得,我爸一定会表扬我。我说,‘爸爸,你看!”我爸问我从哪儿拿的。我说从对面那家偷的……”

听到这儿,刘兴宇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心想:你说话倒还够直白的!你就不会用点更文雅的词汇来表述吗?但是那种情况下,他又不好笑出来,于是,他把手握成拳,用拳背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捶了两下。以此对自己有喷笑意图的嘴巴进行警示;而这两下敲打确也起到了其应有的震慑作用——那张嘴果然老实多了;并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

孙成海似乎并未注意到刘兴宇暗地里下的“苦功”,他继续说:“当时我爸一脚把我踢飞了——那个时候,我才那么小,我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然后,他一路走,一路踢我,我被踢到那里。我真是害羞极了。我看看旁边没有人,赶快跑过去,把锁又挂上了。”说完,他看着于明慧,满心希望她能再有所表示。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个表情的变化都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孙成海感觉自己更加局促不安了。那时,他真恨自己出门时为什么带了舌头!

刘兴宇见此情形,忙说:“是吗?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有过这么一段。”

孙成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是啊,小时候不懂事,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刘兴宇听了这句话,心里突然一惊,以为是孙成海是在暗喻他。但转念一想,又没有道理——孙成海不像是知道了那件事,如果真的知道,应该也不是这种反应!想到这儿,他的心才又回到了肚子里。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说:“成海,你昨天去找工作。怎么样,找到了吗?”

“啊?”孙成海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劲来,他想了一下,表情木然地说:“噢!还行,应聘上了。”

“是吗?恭喜啊!这开学才几天,你就找到工作了!真有你的!”

刘兴宇理想中,于明慧应该饶有兴致地追问,他找的是什么工作,工资多少,然后羡慕地说:你真厉害!可是,不知为什么,于明慧对此似乎丝毫不感兴趣。不行,该想办法让于明慧开口!刘兴宇说:“对了,于明慧,之前你说,你有一个姐姐是吗?”

“是啊。”于明慧淡淡地说。

“哎呀!成海呢,有一个弟弟;你有一个姐姐。你们可真幸福,不像我,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

“是吗?你觉得孤单吗?其实,兄弟姐妹有什么好,一天到晚争来抢去、比这比那的,还老打架。”于明慧淡淡地说。

孙成海眉头微微一皱,说:“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吧。我倒觉得,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挺好,至少平时很热闹!”

于明慧微微张开嘴,像是想反驳,却又忍住了。然后,头转朝一边,鼻孔里轻轻出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嘴角还带着隐隐的笑意。仿佛听见了滑稽到根本不值得反驳的谬论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孙成海觉得刚才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像是被点燃了。他只恨自己早没学会抽烟,要不然,待会儿自己鼻孔里冒出烟来,也好有个掩饰。考虑到这种情况,他端起杯子,把里面的可乐狠狠地喝了一口,想以此把胸口那团火浇灭;同时失望杯里面装的不是酒。

刘兴宇又说:“对了,于明慧,你上次不是说,想做一个酷一点儿的博客吗?这方面,成海可是专家啊。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他请教。”

孙成海铁青着脸说:“快别说请教,不过在这方面有什么问题呢,大家可以交流一下。”

“哦!好啊,”于明慧冷冷一笑,说:“不过,我笨得狠,未必学得会!”

刘兴宇一看这场面,感觉就像警匪片里两帮人火并前的摊牌一样。他忙出来圆场,笑着说:“你笨?如果你笨,这学校里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于明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盯着刘兴宇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吗?”

“哈!”刘兴宇干笑了一下,说:“老天!人真是不能说实话。你要说别人不好,人家说你是嫉妒;你要说别人好,人家说你是讽刺。看来,我们这些人就是不该说话!早知,拿点胶水把嘴粘上就好了。”

“哼!”于明慧冷笑了一下,说:“我们的嘴才应该粘上呢,一开口,就口无遮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

刘兴宇微微一笑,说:“于明慧,其实你口才这么好,不去参加辩论会什么的,太可惜了。”

“你不用这么损我,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呗。”于明慧说。

刘兴宇说:“成海,看到了吧。怎么说都是她有理,我是没辙了。”

孙成海只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本来就是我有理啊,难道不是吗?”于明慧反问道。

刘兴宇轻轻笑了笑,说:“真希望老天保佑……”

“保佑什么?”于明慧问。

刘兴宇笑着说:“保佑你以后找到一个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男朋友,把你制住。”

于明慧似乎动了真气,大声说:“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我找不找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嗯!”刘兴宇清一下嗓子,微笑着说:“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有这种良好的愿望,不可以吗?”

于明慧瞪着刘兴宇说:“你有功夫,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别人的事,麻烦你少操点心!”看样子,她真的是恼了。

刘兴宇刚想回口,突然觉得于明慧这话里有话。他沉了一口气,把话咽了回去。突然想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看看旁边的孙成海,他坐在那里,表情尴尬得难以形容。刘兴宇心想:糟糕!今儿,事儿又办砸了。

喝完东西出来,大家在冷饮店门口分手。临走的时候,于明慧说她买手机了,给了刘兴宇她的手机号。

回去的路上,刘兴宇心想:这样可不行,自己老是在旁边当电灯泡,人家怎么能有进展?下次,得让他们有机会单独相处。可是,今天的气氛似乎已经搞僵了,下次要怎么安排呢?刘兴宇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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