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鲲鹏续了道水，董倩倩睁着大眼睛问道：“卢伯伯，我记得史书上说曹化淳不是个奸臣吗？怎么你故事里的曹化淳却好像被人误会了似得。”
卢鲲鹏笑笑道：“往事啊，作为后人怎么知道呢？当然，这个故事还有几个说法，我这个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
夜！夜凉如水！
朱寅春门前有株斜斜探着身子的老槐树。枝条纠结，叶已经开始绽头了，不过粗砺的风生生撕开了老槐的躯干。这样，老槐树树皮裂开成了个大洞，而旁边微微隆起的节瘤也成团了。再下，则是露出地面的虬根，上面部分已经被蹭开，咧着嘴痛苦的呻吟似得。
咚咚地敲门声，将栖息的寒鸦惊起，嘎嘎的夜鸣让本就因瘟疫和战火，尸横遍野的街道更添几分凄冷。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点昏暗的灯笼轻轻挑起，一名佝偻着背，着粗布的老者看了看来人，而后不知嘟哝着什么后示意他们进去。
朱慈烺和数人鱼贯而入，弓腰老者等众人进入才晃悠悠地将门关上。他返身将一干人领至后堂，一入后堂别有一番景象。朱寅春携家带口恭敬静立，他见朱慈烺等人，急忙招呼家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行大礼。
朱慈烺示意众人免礼平身。待一切均平静下来，朱慈烺这时才仔细端详了下朱家众人。他对朱寅春说道：“不知将军可曾计划周详？”
朱寅春未料太子直接讯问此事，他想了想才开口言道：“末将领受君命即返家思虑，现望太子殿下少待！”
“兹事体大，况时间紧迫，将军直说无妨！”站在朱慈烺身后的一个鹰眼年轻人说道。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暗夜里也灼灼生光。
“这是我二弟，慈炯！将军你就依言直说！”朱慈烺语气好像有些不悦的介绍道。
“见过二皇爷！末将本是粗人，此次远行他乡，事多繁杂，而末将杀伐血战自当向前，然勾划谋略则要依靠一人！故想请其上来细细言明，以备参详！”
“你早说！何必就着二皇兄！”一个粗声音在后面嚷嚷起来。听声音此人年纪不大，但声音雄浑，想来应是个胸廓开张之人。
“慈煊，慎言！”朱慈烺喝住此人，而后对朱寅春说道：“此为我三弟，为人粗鄙，莫理！”
朱寅春微微一笑，自顾说道：“只是此人乃一介女流，不当之处，望太子殿下见谅！”
“事有特例，何须顾及？”朱慈烺一摆手说。
“民女冷蕊见过各位皇爷！”灯笼火把下一袅娜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行来。淡扫峨眉，薄唇如豆，一袭洒金貂绒披肩衬着一瘦削肩胛分外出尘。
“哼！一介女流，何来见地胆识？”朱慈炯眼光一瞥，哂笑道。
“昔有红玉，立于乱箭飞矢间，擂鼓助威，可有胆识？古有西施，笑倾吴越，助越吞吴，后功成身退，得以泛舟太湖，子胥与之，孰为高下？可有见地？”冷蕊冷笑道。
“小姐可比之红玉，西施？”慈炯被她一席话说得一愣，而后反唇相讥道。
“小女子不如也！”冷蕊言讫，微笑待之。
“既然不如，何必多言？”慈炯有些恼火，这女子言辞直接，所说之人都为战事惨烈，国家兴亡之际。而自己等皇子却要遇难而逃。
“二皇兄！呈一时口快，自招其辱！罢！”一直未曾开言的慈炤终于说话了。
他上前做了个礼，对冷蕊说道：“姑娘固不如红玉，西施！而在下也不如世忠，范蠡！”
“四皇弟！自重身份！”慈烺厉声喝道。
“本是同船渡，何言麋和鹿？”慈炤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奴家见过先生！”冷蕊对着慈炤福了一福。
“如此甚好！”慈炤欣喜地回道。
朱寅春见事情已了，于是上前说道：“实际上，冷姑娘乃故人之后，小有谋略，只是因女子之身，才隐于我处。此次，赖姑娘筹划，我等如此这般……”
日头升了起来，街上还是清冷的。
朱寅春望着这零零落落一大家子，叹了口气。街上的行人不多，天也是暗沉的，朱寅春看了看小车上被风吹起的垂帘一角。那是冷蕊所坐的小车。冷蕊小小年纪，智计无匹，在后为自己在仕途一路进阶起了极大作用。
这次，朱寅春一接到这个任务就急忙和冷蕊商议，冷蕊迅速安排妥帖，并说早间会有一义士前来，让朱寅春少待片刻。
冷风吹了数次了，朱寅春整了整马鞍鞯，紧了紧盔甲绑带。手中碧血银枪已经攥得生汗。背上的雕花硬弓勒得生紧。又待了半会儿，终于，雾气尽头的街上响起了马蹄声。不多时，一个瘦弱但脊背挺直的年轻人出现了。
此人下马后也不多言，他在马上行礼毕即说道：“我乃段克祥！今和冷姑娘约定带你们出城！”
朱寅春急忙致谢。段克祥摆摆手接着对朱寅春轻声说道：“曹贼开西门迎匪，我等直插西门出城！”说完，当先扬鞭冲出。
朱寅春于是指点众人起行。
到的西门，万余民众聚集城门周围。而一群锦衣卫层层环护着一个太监。那太监朱寅春认识，乃守城监守太监曹化淳。
曹化淳刺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刁民无礼，杀！”他的话音刚落，钢刀如雪纷纷扬起，接着就有惨呼声响起。
这些杀戮让剩余的百姓纷纷作鸟兽散。朱寅春和家丁兵卒护住自己的人。而后朱寅春按冷蕊的吩咐静待事态发展。
“曹贼无礼！戕我百姓！”慈烺怒声喝道：“亲兵卫队，给我拿下！”
“慢！此次臣之目的是脱城而去，保有皇族血统。此事敬请太子殿下勿多生事端！”朱寅春厉声喝止：“此外，从现在起，各位皇子只能为我朱寅春之后辈子侄，如有违令者，等同抗旨！斩！”
就在这时，曹化淳已经打开西门，早已等候的李自成军蜂拥而入。大军如潮，挡之者亡！
朱寅春见此，大喝一声：“出城！”说完，一拉坐下白马，马儿长嘶一声，奋蹄飞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