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内心感觉孤独难耐,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翻开手机电话簿,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倾诉一番。但往往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页,我也没能找出一个真正想要说话的人。
有时候我也会把线上好友调出来看一看,但直到滚轮翻到最后一个联系人,我也没有打开一个聊天窗口。然后又回过头去,看着那个唯一能够解铃的系铃人,久久也不移动鼠标。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其实,也有人会很乐意提供安慰,每个人身边似乎都会有这样一个朋友。但我总觉得,不论他/她有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擅长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都不能帮你解决根本问题。
而且,由于人在内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自我保护自我掩藏的特性,所以在跟别人倾诉的时候,不可能完全剖露心迹,有时还会避重就轻,甚至跟自己的真实感受发生一定的偏差或扭曲。这样的话,不论跟多少人倾诉,说了多少的话,都毫无作用。孤独还是孤独,无助仍旧无助。
对于我来说,我真正的问题就是她,所以不论我跟谁倾诉,都不能让我的心灵得到释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找她本人,但我不能去找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既然不能坦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自己在心里慢慢地咀嚼好了。
这时,朱志卓已经说完了他那绝妙的“好主意”。
我不得不承认,跟他先前的那些天马行空的主意相比,这个主意有了一种落地的实在感,不过并不适用于肖晴青。
简单来说,他的主意就是,打听出吴萧以前的风流旧账,他在肖晴青之前交过的女友,大学的,高中的,初中的,越多越好,然后再透过其他方式透露给肖晴青。这样,就达到了离间他们的目的。
“女人不可能不计较这些。”他自信满满地说:“而且,我很有识人的天份的哦,据我观察,像吴萧那样的家伙,不可能没有一笔丰富的风流帐。”
他怎么会知道,肖晴青都不计较吴萧的现在,又怎么会在乎他的过去。
不过我没跟他说这些,我只表示不接受这个办法。
又过了一个星期,朱志卓因为天气太热,书房没有空调,而他又是个多毛体质,汗几乎就比我多一倍,这导致他斗志大增。
“不行,我要好好找工作了,为了空调而奋斗——你帮我看看,我的背上是不是起了痱子……”他恨恨瞅了一眼余露所在的空调房间说道。
于是,他立马就重拾起了早就被他怠慢的找工作的正事。
就像人的身体一样,疾病和不适并不是一步一步慢慢到来,而是等到一定的年龄之后,健康被烟酒熬夜忧思忧愁透支的差不多了,突然组团造访,一夕之间所有的毛病都出现了——朱志卓的笔记本也是这样。因为他的电脑还是刚上大学的时买的,现在已经能算得上是个半古董了,突然之间出现一堆问题。
没办法,丢也舍不得丢,而且关键是丢了就没有用的了,他只好送去修,就像人老了就不停地跑医院看医生一样。
于是他只好偶尔占用我的那台台式机——这就直接影响了余露的正常生活。
“喂喂,我说余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发出这么夸张而绵长的声响啊,我需要安静——我可有正经事做呢。”
朱志卓坐在电脑桌前以难得的专心和细心制作自己的求职简历。而余露,因为他占用了电脑,没事可做,只好穿着大大的拖鞋在家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倒杯水喝喝,一会儿翻一翻我放在书架上的那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书籍,发出“哗哗”的声响。
“……什么正经事?”她看都不看朱志卓,仿佛是在对着手里的那本书说话。
“写简历啊,这可关系到我的未来。”
余露淡淡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你又不是第一次写简历了,每次结果不都一样,你还是别白费劲了。”
朱志卓噎了半天没说出话。
“而且,拖鞋本来就是用来拖的呀,要不然就不叫拖鞋了……”余露嘀咕道。
“余露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哪有人像你那样讲话的啊?亏我还一直引导你多说话,那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倒宁愿你不说话。”憋了半天,朱志卓终于缓过了这口气。
余露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有时候朱志卓会央求余露跟他一起看电影,这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跟别人一起分享对艺术的欣赏和喜悦,而是因为,他嫌自己的笔记本屏幕太小了。
他翻出以前的老片子《ET》来看,居然也看得稀里哗啦,引来余露无限的鄙视。
“你还哭了?”余露用冷冷的语气说。
朱志卓边擦鼻子边说:“不是哭了,是感动,感动,你懂不懂?”
“那是假的。”
“……这是艺术,艺术!哎,余露,我发现你很缺少想象力啊,这种片子,能用假的真的来评判吗?完全不能吧,要用心去体会啊!”
“那样能当饭吃吗?”
朱志卓一时语塞,直愣愣地看着余露那张除了对游戏,仿佛对其他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的脸孔。
“……话不能这样说吧!那照你这么说,什么东西都用实用主义的观点来看待,很多东西都不会存在啦!像小提琴啦,音乐会啦,女高音啦,梵高啦,说不定连MichaelJackson也不会诞生啦!那样人们的精神世界该是多么的匮乏呀……你别这么看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朱志卓没找到工作的日子里,他晚上一般很少会在凌晨两点以前睡觉的。有时候半夜我还会被他跟余露斗嘴的声音吵醒,后半场觉就更加难以入睡了。
每当早上伴着闹铃声疲倦地醒来,看着身边这位躺的四仰八叉的多毛君,我都不禁感慨,在这样阳刚而旺盛的年纪,居然要跟一个体毛丰富、汗腺发达、鼾声雷下的男人同房,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考验跟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