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朔让司机送白华蓉到郑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车子驶到郑府门口,白华蓉远远看到青青和雨娟站在门口等她,两人都焦虑万分,看到车子的灯光一起跑过来,白华蓉下车被青青一把扶住。
那一瞬间白华蓉有了一种归宿感,说来也奇怪,她并不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而在那一刻却有终于回到家的感觉。从欧阳朔拉着她从郑府出来到现在,才不过短短的三个时辰,而在她感觉来,却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她抬头望着偌大郑府的牌匾。回来了。她想。
青青和雨娟扶着她经过庭院的时候,青青像想起了什么,“我差点忘了,少爷在屋里等你。”
白华蓉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郑家豪,她需要时间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些突然闯到她生活中的人,闯进她脑袋中的思想,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想,到底该如何面对。
她停住了脚步,脚踝还是隐隐作痛,她想起欧阳朔弯腰向她伸出手,那时她也坦然地把手交给她。她自嘲地一笑,自己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她招呼青青回去。
青青推开门的时候,白华蓉看到郑家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青青上前想叫醒他,白华蓉立刻制止了。并让青青取来毯子。她把毯子帮郑家豪披上。白华蓉心想,这个男人与自己并没有夫妻之实,他们也或许真的没有夫妻的缘分。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却硬生生被拉扯到一起。
正这么想着,郑家豪意识到身边的动静,醒了过来。白华蓉一惊,往后退了退,却被郑家豪一把抓住。“坐下,我们说说话。”
白华蓉只得乖乖坐下,嫁到郑家这么长时间,他和她都没有这么好好地平静地说过话。现如今的郑家豪,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带一点朦胧的温柔,望着她。她不知所措起来。
郑家豪扯下毯子,交给青青,示意青青和雨娟可以出去了。
白华蓉看着门被关上,把手从郑家豪手里挣脱出来。郑家豪也局促不安。“今天,我没想到你会在那里……”
“今日之事,都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她打断他,她为什么要打断他,话说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郑家豪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无论她是不是已经闯入了他们的世界,无论她会不会呆在他们的世界,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对自己名义上丈夫的探寻,这个问题就好像“你是怎样的人”“你在干什么”一样富有隐私性,一旦问出,便会给对方带来被窥探的感觉。而白华蓉却再也忍不住,既然她被扯进了他们的世界,他们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蓉儿,舞会结束后你就退出,到此为止。答应我。”
白华蓉低下头,不再看他。他终究不想告诉她,她有些伤心,她的伤心基于对王依如的嫉妒,这样的嫉妒无限壮大了她内心的不平衡,而完全没有在意到郑家豪在为她担心。
“听我说,你和江雨太像,我怕你会……”
白华蓉猛地抬起头,她越来越迷惑,这群人到底有着怎样她不知道的故事,她开始好奇起来。白华蓉就这样充满期待地希望郑家豪继续说下去。郑家豪却不做声了。白华蓉微微失望起来。
“舞会呢?舞会是怎么回事?”她怯怯地问,凡是涉及到郑家豪的事情,她都没有把握,今晚以前,她满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郑家豪,而今晚的事情却一下子又把他们拉开好远。
“你知道北洋军阀吗?”
白华蓉怎么会不知道,北京大街上到处都是北洋军的五色旗旗,她点点头。
“那你知道直系军阀吗?”
她惊讶地看着郑家豪,不做声了。她曾在不久前的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她当时还把报道当做消遣随便看了看,而此刻郑家豪却如此严肃地问她这个问题。
“孙传芳……”她脑海里再次出现了欧阳朔义愤填膺的样子。
“对,孙传芳现在控制着浙、闽、苏、皖、赣五省,笼络名人志士,建立五省联军,企图对江浙一带进行严密的控制。而我们就是要打破这种控制。”
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迸发出和欧阳朔同样的怒火。白华蓉突然理解了,这群人正在进行着十分危险的活动,这种危险已经涉及到生与死,她不安起来。她紧紧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消失一样。
郑家豪表情缓和下来,“现在国内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我们作为国家的希望,必须担负起自己的使命。可是蓉儿,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舞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我们会保证让你安全退出。之后你便不可以再参与我们的行动,知道了吗?”
“我不会跳舞。”她脸红着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