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你一定要冲到最前面,拿到头等。我跟在后面。”
连恩系上铁鞋。站起身来,在地面上滑了一圈儿。
“拿到头等,我们就有二十两银子。”
话音未落,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刚穿上冰鞋的甘鹿,摔倒在地上。事情似乎不是她预想得那么顺利。
鸣枪一响。排成一列的参赛者,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当然也有不能掌握平衡者,摔倒在地的。这当中就包括甘鹿。穿上冰鞋的甘鹿,就像是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法力全失。
远远滑出去又滑回来的连恩,蹲在甘鹿面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甘鹿看着她满脸冻红,将自己的毡帽取下戴在连恩头上,护住露出来的软软的耳朵。
戴上毛绒绒毡帽的连恩粲然一笑,扶他起来,牵着甘鹿的手。两人不紧不慢地颤颤巍巍地滑行。没滑几步,甘鹿又是仰天一跤,摔倒在地。
坐在看台彩棚下的贵族少年,看着徘徊在起跑线磨叽的两人,生气地把旁边的水果盘子,甩在地上。
“骗子!两个大骗子!”
“看来不但拿不到头等,恐怕还会落到最后一名。”连恩说道,“可惜了,不能脱了冰鞋比试。”
话音未落,连恩心生一计。
被少女牵着手的甘鹿,一直心思无法集中。直到少女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彩棚下的贵族少年,绝望地看着他们两个。只见冰床上的那个少年将系上的冰鞋脱下。这是做什么,难道自暴自弃、放弃比赛了。
眼看那个身为嫡子的长兄滑了三个圈,又冲到最前面了,只剩下最后一圈了。他们还是停在起跑线上。等会比赛结束,看怎么教训这两个骗子。
脱掉冰鞋的少年站定,少女抓住他后面的衣服。
然后难以想象的画面出现了。
两人如同一道白影飞出去。冰床上竟升起一线白气。
一晃眼,竟渐渐超过了半数人。他们速度实在太快了,引人侧目。
少女只觉耳边风驰电掣般,参赛选手一个个被他们超过。她在后面尖叫着笑起来。太好玩了。
贵族少年有点难以置信。按照这样的速度,说不定他们能抢到头等。不过,他的那个长兄哥哥也只剩下半圈了。
排在第二的是和长兄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书童兼仆侍。书童见赶超而来的两人,竟硬生生向他们撞去,因速度之快,三人皆重重地摔在地上,连恩被甩出五步之远。书童不惜用此苦肉之计,故意撞倒他们,以便让他家少爷拔得头等。因为这一次的头筹奖品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对龙凤翠玉。
前面处在第一的长兄少爷,看到他们摔在地上。笑了笑,胜利势在必得。
脑袋、膝盖,一阵生疼。连恩恢复心神,坐起来。
甘鹿看着她擦破皮的脸和鼻尖,眼神一沉,凌厉的眼风扫向那个故意绊倒他们的书童。他生气了。
连恩拉着他,站起来,
“怪物,这一次一定要拔得头筹。”
甘鹿点点头,抓住少女的手。以比刚才更为迅猛的速度,冲出去。
长兄少爷,看看前面不远的终线,使劲所有的力气,胜利近在眼前。然而,身边突然似有一阵强风吹过,差点让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只见白影一晃,另外有人已经冲过终线了。
围观人群响起一阵欢呼。
“他们不是犯规了吗?他们没有穿冰鞋,这不算数!”长兄少爷向看台上坐着的几家老爷、夫人控诉道。
“甘鹿是第一个到达终线的。若他犯规,不算数,这个头等也算是我的。我是在甘鹿之后,第二个到达终线的,而且穿了冰鞋。”连恩伶牙俐齿地说道。
“不错。”彩棚下的小少爷站起身来,对着他的哥哥说道,“况且,穿上冰鞋的人输给了只靠脚力比赛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抗议的。”
原来都是这个庶子搞得鬼。
比赛结果是,连恩获得头等。大少爷获得二等。
连恩拿着装着二十银两的布袋子,心情愉快地走出彩棚回去找甘鹿。
迎头却正好撞上一个人。
“明明只是野兽与食物的关系呢。”
一拢白色锦衣,玄纹云袖,身披一件月牙鹤氅。穿着这身衣饰的人,三十岁左右,脸色惨白,但俊美非常,透着邪狂之气。
此人莫不也是操办此次比赛的那些富贵人家中的少爷。他身处在人群中,简直有如明珠置于瓦砾、鸡群鹤立之感。即使是那些绫罗绸缎、衣着华丽的富贵人家,也被他远远地比了下去。
“偏偏以为滋生出了爱情。”
连恩神情警惕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是因为驯养的缘故吗。你不知道他不喝人血,会很痛苦,甚至会死么。”男子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讥笑声。
连恩心中一惊,怪物会死么。
“你是谁?”
他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怪物的身份。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节手指长的烟花号火。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
“我正好需要一个会驯化牲畜的童女。”
他对着少女诡异地说道,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帮你达成一个心愿,无论是救人性命还是致人死地,完成心愿,你回去当我的童女。这节烟火,就是信号。”
达成交易,就意味着要给他做什么童女,做童女就意味着与甘鹿分开。
连恩神色冷峻地看着他,
“这节烟花永远不会点燃的。”
“人之所以脆弱恐惧,是因为有了守护的东西,即使付出生命代价也不惜。这大概就是人的愚蠢之处。不过,我却并不讨厌。”
那人神情闲淡、却眼眸逼人,继续道,
“你会需要我的。三个月内为限。过后无效。因为我不喜欢长大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