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不祥之地,我也不想久留,待会儿还不一定再冒出什么幺蛾子。
进了大厅,霎时温暖了许多,这样舒适的气温,真让人想瞌睡。我默默躲到一个角落,靠着柱子昏昏欲睡,整个屋子里那种低声交谈的音调混合起来,就像夏日宁静午后厨房里的那台老冰箱,嗡嗡直响。
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就掌声四起,直到我完全清醒过来,屋里已经大变了模样。众人在流利的钢琴乐中,俩相结伴摇起了舞步。
我大惊,该不会我迷糊这么几分钟,就穿越了吧。这是穿越到了哪个年代,感觉很像电视里民国时期的大上海之类的。这……是舞会吗?
我万分庆幸自己躲在了墙角,我要是在正中央的柱子上睡着了,那得多尴尬,不过现在也够尴尬了!四顾一下,发现在外围呆站着的人也不止我一个,瞬间轻松了许多。心中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圆脸男那句话:这是老人家的party。我现在很想跟他说一句,你是对的!
我擦了擦嘴角,确认没有流口水,然后就顺着墙壁一直绕,寻找小安。这个家伙该不会跟哪位美女在池中跳舞吧?我印象中隐约记得,有过老爷子致词这个环节,人家都下来致词过了,没理由小安还不出来呀。
绕着绕着没绕见小安,倒见了林渝玥,我吓得马上回身,没走几步又是苏莫和李菲菲,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蒙着脸,退到墙边。
虽然是下策,但此时此刻此种环境下,已经没有上策可选了。
我正在心里默默祈求上帝,一只手就拉开了我捧着脸的手。
小安?!
不是……又一场希望一场空,是阿文。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似乎对我的行为感到可笑。
“等死。”我一只手仍他拉着,另一只手仍紧紧蒙着半边脸。
“不去跳舞吗?”
“不会。”
“我来教你吧。”
“不用。”
“哎。”他轻叹一口气,然后松开了我的手。
我又飞快地蒙起脸。
“你不舒服吗?”他试探的询问。
我从指缝中偷看他,他正低着头,认真看我。我舒了口气,埋下头,念道:“你把我的小安藏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们把他锁起来强迫他嫁给你妹妹做压寨夫人啊?快点把他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不然我就要捣乱砸了你们的场子。”
他又一次扯开我的手。
“干嘛?”我直视向他。
然后他抬手往前方一指,台子上的钢琴前,我的小安!
第一次!看见小安坐在钢琴前,自从听李菲菲说过之后,我就千百次想象这种场景,小安弹钢琴会是什么样子,我见过他笑他哭他吃饭走路说话睡觉甚至揍人是什么样子,但就是没见过弹钢琴的小安。
我想象不出来,因为我连钢琴都很少见,可是,现在他就坐在那边,像个真正优雅高贵的王子,从指间滑出流利的音符。
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忍不住又一次冒出这种念头。
他就应该住在这样装饰华丽,足够养马的大房子里,像阿文一样带着笑容同来客寒暄,娶像张梓雅这样漂亮可人又门当户对的女孩,或者娶李菲菲,他心爱的女人。然后他们会相敬如宾,幸福美满,在明媚的午后一起喝茶,在夜半的书房相伴阅读,生很多可爱的小孩子,携手周游世界,最后在外国的某个小乡村定居,直至白头。
他本该有着这样的人生,他本该如此。可,究竟是谁,夺走了这一切。
“哈喽哈喽。”阿文突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得这么入迷,真叫人嫉妒啊。”
我低下头,说:“没有,近视看不清。”
“你不相信的话,我带你过去看啊。”阿文拉起我就要走。
“不行不行。”我忙挣开了他的手。
前后都有恶虎站岗,只要我一移动,就会被发现的。
“啊,对不起。”阿文误以为是不能拉我“那你跟着走,来吧。”
阿文才迈出步子,又被我一把拉了回来:“不是的,你不要乱动。”
“为何?”
“会被发现的。”
“发现?”
“会被发现的!”我又强调了一遍。
阿文疑惑地四顾:“被谁发现?”然后他就看见了李菲菲夫妇。
“我明白了。”他移过身,挡住了我。
“谢谢。”我继续保持捂脸状,另一边还有一个呢。
阿文又一次拉下我的手,说:“从刚才我就很想问你,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没出声。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是的,只是想怎么说,那个,李菲菲……”
“你果然知道她。”
“对。”
“我就说,不然怎么我跟你提起她的时候,你都无动于衷,简直不像恋爱中女生该有的反应,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小安说过。”
“嗯,可是有必要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那什么,社交障碍症不是吗?哈哈哈,没办法面对比自己优秀的对手不是吗哈哈哈。”
“好吧。”阿文表示信服“反正你们女生心思都很难猜。”
“谢谢。”我松了口气。
阿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安,然后对我说:“走吧,我们走这边不就好了。”
“那边也有……”我抬头望去,林渝玥已经不见了。
再往别处看,都没有她的人影,难道是我看错了?
“来。”阿文招招手,已经向前走去了。
我跟在他后面快步走着,当然,说是躲在他后面更贴切一些。快到钢琴台的时候,一曲终了,众人停下脚步开始鼓掌,我也跟着胡乱拍了几下,然后林渝玥出现。
她从舞池中心绕开众人走了出来,离我就几步之遥,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扑上去就从后面抱住了阿文,把脸埋在他的后背。
阿文也站住了没动,好一会儿,我才敢抬头悄悄看一眼,林渝玥走到门口去了,似乎在同谁说话,看不太清,但肯定不是半秃大叔。
“陈小姐?”阿文叫了我一声。
我才反应过来还抱着他,连忙松手道歉,阿文回过身,神色异常,异常的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我随着他的眼神看去,看到了站在钢琴前的小安,面无表情,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