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又剩下我和纸信,每天都有争议,我们都是被伤害过的人,没有人能够了解我们的过去,我们也怕别人了解。因为一个人当你没有身处在当时的情景,你是不会了解所谓的“网络营销”带给我们的是怎样的伤痛,你只会一知半解的误解我们。所以,纸信不喜欢和别人谈起自己的过去,我也是,即使不完全是因为行业,更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了解我,我觉得过去不代表什么,我不愿意和别人去分享它。
纸信很盛气凌人,她说她不管面对的是谁,只要你有错她都会把这个错误指出来。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谁可以肯定的说我的生活习惯是正确的,你的生活习惯错了。洗澡必须是五分钟,你用十分钟就是不行;吃鸡蛋必须吃煮的,你吃炒蛋就是不可以;洗衣服必须晚上洗,你白天或者大清早洗就是不对。
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首先是人,其次才是我自己,我有人的七情六欲,我会犯人常犯的毛病,只是为了做好我自己,我把对人的要求努力地缩小为对己的要求。我喜欢别人鼓励我,当然不是虚伪的奉承和恭维,是鼓励,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够完美,就是因为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完美,所以我才需要鼓励。
通常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是一个很容易想明白的人,如果你说我不好,我不会介意,那是你的看法。我不能左右别人怎么想,我也不能要求别人不这么想,我相信一句话:“走猫的路,让狗去说吧!”
我仍然会这样,可是鼓励不同,特别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真挚的鼓励,这就像一面镜子。我对自己说,加油,你可以做得更好。不是说你做的不好,而是希望你可以做得更好。
我给陈海龙打电话,他说我变得喜欢说话了,其实我本来就喜欢说话,只是没有遇到可以让我说话的人。这的确要感谢区诺,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把一个怎样绝望的人给救活了,在这一点上,他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尽管他不了解我的过去,也渴望了解我的过去。
可是我不能告诉他,我怎么可以把一个如此不堪的过去告诉他,他说如果我爱他就应该让他知道这些。而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我到底爱不爱他,我不是在犹豫爱不爱他,而是我在犹豫有这这样过去的我可以爱他吗?如果爱一个人很简单,那么当他了解我曾经过去的往事,他还会爱我吗?
尽管我可以很认真的说我没有错,可是一个模糊的行业在一个模糊的时代下生存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没有人说谁是受益者,我们都很无辜,抱着可以改变自己的希望,却最终彻底绝望。可他会了解这些吗,他会相信我说的这些是真实的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去尝试。
可是我信任他,除了我不愿意说也不能说的以外,我只要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而我也从未想过对他产生怀疑。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的信任,可我,我却不能告诉他这些。
有时,我多么希望他能够了解,了解我的所思所想,了解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了解我的伤痕。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告诉他这些,一个一无所有的我,却有着那么多的过去。
欧阳艳说,这不代表什么,传销十个人中有八个人都经历过,六个人都做过,这不能说很丢人的事,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没有真正弄明白,有没有公司,有没有产品,有没有雄厚的财力,有没有完善的制度,这些才是做直销的根本。
但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在乎,至少我和纸信都认为,今生今世我们是不可能再去做销售了。我也不愿意和之前的那些人有任何的联系,我知道我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上海的繁华让我忘记很多事,让我的心情又重新变得不那么重视自己的过去,因为陌生,没有人会认识我,所以我安心。我也想好多,总觉得我还是心有不甘,因为我渴望在文学上有所成就,这才是我的梦想。
叶敏儿一直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只是听说她又找男朋友,她们都快要结婚啦。我只有祝福她们,其实在我来上海之前,叶敏儿和她男朋友也在上海,她说找了一份工作,需要钱,我不是不给她,因为我确实没有。我说让她等我几天,我记过去上海,没想到在我买到火车票打算明天坐车过去时,她却说自己已经坐车回来了。
我也就只好让她回来,这样的事我帮不上忙,毕竟以后和她度过一生的是她男朋友,既然他们在一起,那他们也会做好的对未来的决定。
突然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朋友,纸信说以前的二十年都是为了这两年,感觉以前都像梦,而这两年就像空白的人生,结果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人生所说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人们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吃喝拉撒之外的事。
换句话说,人们的大脑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闲置很多年,难道说这些资源生来就是要被浪费的吗?至今我仍然记得大年初一那天,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问我,什么叫随遇而安。
我很矛盾,我相信每个人在不同程度上都很矛盾,直到这个人完全失去对梦想的渴望,直到这个人完全安于现实的状况。很多人说我该高兴才对,至少证明我还有梦想,至少证明我还没有失去对未来的追求。
我不知道是我太挑剔,还是我就是这样是一无是处的人,我就是不安分,喜欢折腾。现在我真的很累了,想找一个荒凉的小岛,一个人平静的度过,唯一一点我知道生命是多么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