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少女,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嬴冲也懒得再去自讨没趣,又继续打量着四周。
角落里的少女既然是具人形傀儡,也就不会有吃喝拉撒之事,再不用他担心。不过既然已经进了这日月炼神壶,嬴冲倒也不急着退出去。
这里不过十丈之地,一目了然,并没什么好打望的,他其实是在犹豫。
这炼神壶与那杆霸王枪诸多功用,嬴冲想试一试,又仍有疑虑。不过到最后嬴冲还是忍耐不住,先是试着按那竹简所叙,念出了几句咒言。
今日进来前他做的那些准备,就是特意召来国公府内供奉的练气士询问究竟。得知这咒语确无问题,只是最基础不过的启灵之术,是玄门练气士用于激发灵阵及符器之类的咒言。
嬴冲知这国公府中,除了张义手下的那群护卫,其余要么是祖父嬴定的人手,要么就是被叔父收买,都不可靠。不过这位供奉,倒还不至于在这方面骗他。
咒语念完后,这炼神壶内的时光有没有加快,嬴冲一时也感觉不出来。接下来他是一板一眼的,照着嬴氏家传的养气决与疾风骤雨三十六式大枪,修炼了起来。
前者乃是由武阳嬴氏的先祖传下的武道筑基之法,提炼内元的速度,据说可超过普通养气决四成,是武阳嬴氏立身大秦,成为顶尖豪门之基。而那疾风骤雨三十六式大枪,则是由嬴冲之父所创,是枪法基础。昔年安国公嬴神通,只以这自创的三十六式基础枪路,就连败大魏朝十二位天位强者。可惜嬴冲现在手中并无大枪,只能做出一些虚式,锻炼的效果差了些。
那安王在竹简中有过留言,言道他在日月炼神壶内的这具躯体,与外面自己的肉身,乃是一面镜子的内外。炼神壶里是镜内,而炼神壶外,则是镜外的实体。他在‘镜内’练习武道的成果,都可以映射到炼神壶外他的本体,就等如在平常时修行一样。
再有两个月之后,就是家传‘摘星’神甲择主之日。嬴冲自觉希望渺茫,可如能保持着四阶‘武师’的修为,他这次多少还是有着一线可能的。
在嬴冲想来,哪怕是那具神阶墨甲,会在数年之内,耗尽了他的所有寿命元气,也好过使这具甲,落到叔父嬴世继的手中。
这几天他有伤在身,不能练习。如自己能在这炼神壶内,就可完成一日中的所有功课,倒也可省事许多,日后自己也可抽出更多的时间玩耍。
至于那‘安王’嬴冲的阴谋,嬴冲现在倒不是很在意了。他已想清楚了,以那人展露的手段,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真要算计自己,自己多半是防不住的。倒不如先顺其自然,看看究竟,此人如真的心怀恶意,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相反若自己一直抗拒,说不定会激怒那人,从而耐心耗尽鱼死网破也未可知。所以自己先试一试,应当无妨,
整整三个时辰之后,嬴冲才停了下来。换成在炼神壶外,他现在必定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在这壶内的身体,除了体力耗尽,再难以为继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了。
果然是一面镜子的内外,便连体力也是相差仿佛。而且这壶内,并不受他本体的影响——在那壶外,他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呢。
嬴冲这般思忖着,注意力就又转向了那霸王枪。按那安王所叙,这杆断枪中,内缚九十九位天位强者的残魂武意。自己可以损耗‘墨石’,召唤枪中魂意,磨练自己武道。
这是排在日月炼神壶时光加速之能后,第二个使他好奇的能力,尽管他武脉已断,在武道上的前景,已经彻底断绝。
“别碰!”
一声清冽的断喝响起,嬴冲诧异的随声望去,看向了角落处的少女。发现后者正紧抿着唇,神情无比认真:“你武脉已断,不能得邪皇真传,就不能使用这霸王枪,不然会死的!”
嬴冲扬了扬眉,目中的精芒,反而更浓数分。他其实本就没有触碰的念头,只因那竹简之中,也特意提过这么一句。嬴冲现在光是使用时光加速的能力,就已觉自己太过冒险,在没搞懂这霸王枪究竟,哪里敢轻易碰触?
可如今被少女这么一说,他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好奇。不过他理智还在,终还是那把试试看的念头打消抹平。
邪皇真传?霸王枪?这霸王枪只能武脉完好之人才能使用?那邪皇真传真能使自己恢复如初?这石碑上记叙之言,是真是假?几日之后,自己就能得邪皇真传?
脑子里正闪着这些念头,嬴冲就见那少女,又将一本书册递了过来。
“邪皇真传你八天后就可到手,不过父王说你卧床养伤时若感觉无聊,可以先把这本书带出去看看,可以提前打下些根基。”
嬴冲不以为意的把目光往封面一扫,将那《制器详解》这四个篆字映在眼中。
一声失笑,嬴冲将此物拿在了手中,而后又试探着问道:“你叫月儿是吧?我若想带些东西进来,该怎么做?”
那少女并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嬴冲突然感觉自己很蠢,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带东西出入这日月炼神壶了。
※※※※
当嬴冲从那壶内出来的时候,发现那本《制器详解》,果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浑身上下,也略感酸疼。这应当是锻炼之后的后遗症,加上伤处的痛楚,感觉异常难受。
嬴冲暗暗咋舌,在那炼神壶中锻炼的效果,居然还真的能映射于本体。而且他此时身体虽是疲惫,精神却反是更为旺盛了。炼神炼神,这日月炼神壶对人之精神,莫非也有作用?
此外更使他惊奇的是,他在那壶内苦练了三个多时辰。可如今出来一看,天色居然还未到正午,只过了四刻钟多一点。果然就如那竹简之言,启动那时光加速之能后,在壶内一个时辰,可抵外界半日之久。
之后两日,嬴冲依旧是卧床养伤。每天也都会在那炼神壶中,修炼几个时辰的武道。不过接下来他也确如那安王预言,愈感无聊。
多了这壶,等于就是他每天多了半日时光,而且是精神十足的半天。自身修炼之时,固然是感觉方便了,可多余的精力却也无处去使。偏偏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知是否被祖父拦住了,居然一个都没来看他。
原本嬴冲对那本什么《制器详解》并没什么兴趣的,然而在一整日的百无聊赖之后,终还是拿起一观。
而翻开这《制器详解》之后,嬴冲看到开篇的第二句话,就已使他为之动容,消遣之意全无,面上多了几分凝重认真之色。
“——公输般残疾,未能习得武道仙术,却可御器物之力,斩杀鳄龙。可见匠术通神,亦能比肩天位!”
前者的事迹,他以前就听说过。那所谓的‘鳄龙’,是曾经肆掠南方大楚国的一头强横大妖,据说妖力惊人,可比肩权天位等级的武道强者。
可就是这等大妖,确实被公输般以器物之力斩杀。传言是一种不名的神器,便是那鳄龙也挡不住此物一击之力。
这个‘安王嬴冲’,说不定真是最了解他的人。换成是别的话语,他可能只把这本《制器详解》,当成游戏消遣之物,看上一两页就没兴趣。
可今日看了这句,却使嬴冲多了几分耐心。
他武脉已废,武道断绝,这些年虽自暴自弃,肆意张狂,可其实心里却还有些不甘心的。
匠术通神,亦能比肩天位——嬴冲不求自己能如公输般那样,以器物之力,胜过权天位的存在。可只需能有与天位抗衡之力,他就已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