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嵩山,好热闹啊——”
嬴月儿一到嵩山山脚,就四下观望着。她以前也来过这里,不过各大书院间的交流,早在秦灭韩魏之后,就已中断。故而无缘得见这十宫大比的盛况。
而此时这山脚下,也确实可以用人山人海四字来形容。大比还未正式开始,就已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里。其中多是大秦境内的寒门士子,不远千里赶来,只为观摩这场文道盛事。
只因十宫大比三年一次,而嵩阳书院也是三十载一次轮值主办。故而这山脚,并未有多少像样的客栈。便是民居,也不过千余座而已,且价格贵的惊人,普通人承担不起。
不过这里出租帐篷的生意,极其的火爆。然后就是卖食水的,往往架起一个火灶,就可做生意。使得这嵩山下,青烟阵阵,四处乌烟瘴气。
幸在秩序还不错,右金吾卫已经提前派遣了一个师入驻,维持这里的治安。
有些右金吾卫的老人,经历过三十年前的十宫大比,故而做起事来井井有条。
各处帐篷都紧邻水源,彼此间又相隔十丈,可避免大火。甚至出恭的问题,都安排了解决的方法。
嬴冲以前是嵩阳书院的学生,在这边呆了四五年,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景况。他现在性情跳脱,也是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不过这里,其实也只是看起来热闹而已,其实颇为单调无聊。他很快就失去兴趣,安排了手下两个师的营地,又顺利接掌了右金吾卫第三师的兵权后,就欲直扑山顶,往嵩阳书院行去。
关于此处的布防与值勤事宜,嬴冲虽早在十日前,就已让人来这边勘察踩点了。可具体如何布置,还需他自己实际看过,对比之后才能做最后决定。
反正也不急,距离最后的大比,还有十五天。各国的权贵士子还未赶至,没到真正的高峰时刻,他如今多的是时间,从容布置。
也就在这时,嬴月儿扯了扯嬴冲的袖子:“父王你看,那个人,在钻别人裤裆耶。”
嬴冲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却仍是随着嬴月儿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那边街道一角,正有一群人围拢着。
内中十几位佩剑士子,正将一名二八年纪的少年堵住。正以武力,强令这位钻人裤裆。而周边的围观之人,则不时发出哄声,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哑然失笑。这副情景,令他想起了那夜在梨园外,遇到嬴非嬴宫时的情景。
不过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做过。
可随即他的眼内,却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他惊讶的是那少年,钻裤裆时竟然钻得‘从容自在’,面色始终如常,毫无半点羞耻怨恨,甚至看不到半点怒气。
“韩国士子么?”
嬴冲眯起了眼,知晓这些人,估计是互相认识,彼此间有着恩怨。而后他就心念一动:“嬴福,你去问问那边,究竟怎么回事?我大秦自有律法,容不得他们放肆。”
吩咐完这件事,嬴冲就没去在意,继续往嵩山之顶行去。
嵩山分有太室山与少室山,一共七十二峰。而嵩阳书院,就在太室山的南麓。屋宇绵延数十里,规模宏大。
嬴冲上得山顶之时,已是傍晚时分。这里早就有人接到消息,由嵩阳书院的山长方令孺,率领数十位师范在这里迎候。
大约这些人,也不愿见到嬴冲,感觉尴尬。只是因儒门重礼,所以不得不至。
所以见面之后,这些人都沉默无声,气氛尴尬。
嬴冲却懒得管这些,扫视了在场诸人之后,就径自冷笑:“这些虚礼,不用也罢!你们看本王不顺眼,本王也同样对你等这些伪君子,厌烦透顶!孙师何在?我要去拜见。”
在场诸人闻言,面色都难堪恼恨之至。可面对嬴冲那满含冷哂的视线,又纷纷紧闭了嘴唇,仍是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知这位当朝武安郡王,神策上将,因当年之事对嵩阳书院极其不满。今日一旦给了这位机会,让其有借口发作,谁都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只是都暗暗叹息,五年之前谁能想到呢?五年前那个武脉被废,父母双亡,被宗族逼迫的苦命孩儿,会在五年后一飞冲天。不但建下了不世功业,更成为当朝郡王,权重一时。
在场只有其余法家兵家及墨家之人,是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般的神情。
那山长方令孺,亦是脸色难看无比。可当年嬴冲退学之事,嵩阳书院确实心亏。
此时他胸中即便有千言万语想要辩解,想要出言训斥,却也无法说出口。
而今时今日,嵩阳书院本身已有着无数的麻烦,他们也再无心力去应对这位的挑衅滋事。
深吸了口气,方令孺语气平平道:“孙望师范因身体不适,今日未能出来迎候。”
嬴冲微微颔首,随后又问:“孙师他的居处,仍在八角峰?”
见方令孺点头后,嬴冲就不停留。径自带着一群近卫,策马驰入嵩阳书院的门内,直往那八角峰的方向奔去。
而后面方令孺,以及一众师范人等,则都是神情复杂,心想如若能时光倒转,回到五年前,他们定会慎重思量。哪怕是硬顶着西方天庭与太学主的压力,也必要留住此子。
只可惜,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吃。而那玄宙天珠,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
嬴冲一路疾奔,半道就看到数十位学子,都神情错愕的望过来,不过他却都懒得理会,毫未在意。
而当嬴冲疾赶到八角峰顶,一处雅致小院前的时候,只见这里正有两位中年,正在弈棋。而他的恩师孙望,正是其中之一。
嬴冲见状,顿时轻松了口气,先朝着孙望大礼一拜:“不肖徒嬴冲,拜见恩师!能见恩师无恙,实在再好不过。”
又朝孙望对面那位中年望了一眼,略一迟疑后,还是一抱拳:“见过前辈。”
他刚才真是被方令孺吓了一跳,还以为孙师,真生了什么大病呢。
需知人至小天位以后,肉身性质就与寻常人不同,在古时也是被称为人仙的存在。除了寿元比凡人更久之外,也基本免除疾病的困扰。
不过似孙师这样年近百旬的中天位,一旦真发起病来,那必是非同小可。
所以刚才,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抱病告修,只是免得他们尴尬而已。老夫没兴趣维护他等的脸面,也不愿给他们难堪。”
孙师笑了笑,示意嬴冲起身之后,暂时停下了弈棋:“无需如此大礼,严格来说,老夫已将你逐出门墙。如今的你,并不算是我孙望的门人。”
嬴冲却毫未动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虽将嬴冲逐出门下,可嬴冲却不敢忘恩师大德,造就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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