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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日落城的朝阳

世间的美人千千万万多,且美的各有千秋,但论及最美的人,当属殷国日落城的朝阳公主。总之世间凡是见过朝阳公主的人,即使曾经阅美人无数,也无不惊其之美,仿佛那美有一种魔力。

话说朝阳公主出生的时候,整个落日城霞光四射,下了几日的大雪也终于停了,冉冉升起的太阳将积雪映的晶莹灿烂。其母惠妃所居住的环殿中,那片梅林竞相绽放,灼灼红梅娇艳可爱。

皇帝大喜,赐名朝阳,希望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能够拥有如太阳般灿烂的人生。

朝阳公主一天天长大,也出落的愈加美丽。待其成年之后,世间女子无不羡其美貌。远的不讲,朝阳的亲哥哥殷琪的宠姬无双便是其中之一。那无双自是生的美艳绝伦,可和朝阳相比,仍有所不及。为此无双暗下决心,定要生出一个比朝阳还要美丽的孩子。几年之后,无双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倾城,寓意最美之人。许是同朝阳流着相同的血液,那女婴也不负其名,长得粉雕玉琢,无比可爱。

无双的内心欢喜无比,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会一日日长大,一日比一日美丽,而终有一天朝阳会渐渐衰老。所以她的女儿终究还是会比朝阳公主美丽的。

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

此刻的朝阳正坐在环殿中的那面铜镜前,镜子中的那张脸依旧无比美丽,还将会继续美下去。她要等,十年,也许更久,等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推开窗,南山上落满了雪。朝阳的脸色有些苍白,自母亲去世后她已很少离开环殿了。

她走出房间,走到南山,在一棵梅树下停下,将头轻轻靠在这棵梅树上。她很想念,想念母亲,想念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而痛苦又是那样的长。

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一切都悄然变幻了,也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宫白。

那一年的冬天,刚过完十四岁生辰没多久的日子里,她发现母亲经常黯然垂泪。她问母亲原因,母亲只是把她揽入怀里,默然不语。

“是不是哥哥和父亲许久没回来了,母亲想念他们了?”朝阳这么想着。于是有一天,她瞒着母亲,偷偷地跑去了皇城殷都。

朝阳虽贵为公主,却一直和母亲住在日落城,而不是皇城,只因她的母亲是日落城城主唯一的女儿,而她也将是未来的新城主。

数百年来,向来有“得日落城者得天下”的说法。好在历代日落城城主忠心耿耿,从未做过违背君王的事情。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日落城城主的宗室历来不准与皇室产生姻亲。

直至朝阳的母亲慧茹,不顾一切执意要嫁给当时身为皇子的殷离。日落城的老城主不忍自己唯一的女儿爱而不得,便同意了,只有一个要求——日落城的城主誓死要守卫着日落城。

因此慧茹虽与殷离成婚,却因其是未来的日落城城主,故不能随殷离搬进皇城。

不久后皇帝薨,传位给皇子殷离。几年后,慧茹诞下皇子殷琪,皇帝大喜,立为太子。

至此,老城主明白,日落城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了。可是他爱着自己的女儿,不得不如此。再后来,老城主逝世后,慧茹成了日落城新的城主。

进了皇宫,等不及传告,朝阳便直奔父亲住的清辉殿。值班的宫女太监想要阻拦,无奈朝阳跑地太快了。等跑到清辉殿的门口时,却被父亲的贴身侍卫李蒙拦住了。

“公主,这么晚了,臣还是送您回日落城吧,惠妃娘娘会担心您的。”李蒙伸出手,想要带朝阳回去。

朝阳疑惑地望着李蒙,他从前见到自己进宫,总是很欢喜地领着她去见父亲,怎么今日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时清辉殿内传来了女人的娇笑声,李蒙皱了下眉头,伸出手想要带朝阳离开,朝阳后退一步躲开了。

“公主!”李蒙向她走近,朝阳转身跑开了。她听见了,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笑声。

她跑啊跑啊,直到看到殷琪站在太子所的灯光下。

“哥哥。”朝阳的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殷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伸手替朝阳擦了眼泪:“朝阳,我会保护你和母亲的。”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朝阳拿开殷琪的手,转身跑开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无法接受父亲背叛了母亲。在她的心里,父亲一直是深爱着母亲的,也是自己和殷琪最信任和爱戴的人。

再也跑不动了,朝阳停了下来,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环顾四周,她不知自己来到了哪里,她本就很少来宫里,所知道的地方里外不过清辉殿和太子所。面前是一排有些颓败的房子,偶有窗口洒出幽冷的灯光。

此时朝阳感到又累又冷,她走进一间燃着灯的房间,想要问问路。

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点着灯的桌子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朝阳不禁好奇地走向前去。

“你生得真美!”背后传来声音,朝阳猛然回头望去。

“不要怕!”老宫女将双手放到朝阳的肩上,让朝阳坐在桌子面前。她拿起桌子上闪光的那件东西——一面铜镜,她将铜镜立在朝阳的面前,镜子中映出两张面孔来。

“告诉我,你为何哭泣?”如树皮般粗糙的手指拭去朝阳脸上残留的泪水,“看着你这张脸,多美,再过几年会更美。”

“可惜.....”老宫女摇了摇头,“不管多美,终有一日你也会变得如我一般,这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的宿命。”

“让我猜猜你为何哭泣?”铜镜中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容颜像我一样老去了,你的父亲不再爱她了?你们啊,被抛弃了!”

那老宫女说完便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凄厉,连握着镜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不是的!”朝阳猛地推开了老宫女,她用力过大以至于桌子上的蜡烛都震倒了,烛光熄灭,屋内一片漆黑,朝阳趁机跑了出来。

“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你不再美丽,变得像我一样苍老丑陋......”那老宫女的声音依旧阴魂不散的从背后传来。

如同迷宫似的,朝阳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散落的屋宇。她累了,却不敢再进入任何一间亮着灯的屋子,只得在一处屋檐的石阶上坐下。

外面飘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朝阳低着头,手指已冻得僵硬。万籁俱寂,只有雪花在无声的飘落。朝阳的意识开始涣散,双目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似是陷入了一个绵长的梦乡,雪地中有人向她走来,洁白的积雪被踩的吱呀作响,留下痕迹。朝阳睁开眼,一盏明晃晃的灯停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双温暖的眼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那人微笑着对她说。

朝阳想要回答他,却发现自己已冻得僵硬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迷路了。”

“我叫宫白,是宫里的太医。”他向她伸出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眼睛如同温柔的深潭,朝阳望着他,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暖,朝阳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是不是很冷?”宫白将朝阳扶起后,松开她的手,将自己身上穿的披风解下披在朝阳身上。

“谢谢你,宫白。”朝阳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宫白提着灯,朝阳走在他的身边,小小的光晕将两人脚下的路笼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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