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青枫谷主见到云槿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云槿身上,像,真是太像了,云槿和小时候的槿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思绪越飞越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那年,她九岁,他十三岁,他是将军的独生子,她是国公爷的嫡女,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下雪天。
那天,荣国公府里的女眷都去了普度寺上香,身为嫡女的她更是义不容辞。他那时候跟随父亲西征,讨伐西凉。他才十三岁,就已经是太保了。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大景最年轻的将军,这也是父亲多年来的夙愿,他们家世代单传,每一代都是将军或者元帅,而他则是家里最有希望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人,而他却在情之一字里困顿多年,这些年里一直未曾走出阴霾。
他年少成名,是京都里炙手可热的年轻人物,他在普度寺里借宿,看见那个梳着少女发髻,髻上别了一朵绢花的女孩儿,她正跪在普度娘娘面前,保佑父亲官运顺畅,祖母和母亲身体健康,哥哥平步青云,姐妹们嫁得良人,她把所有人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她自己。
“那你呢?”他当时年轻气盛,从窗户里翻进去问她,把她吓了一跳。
“太保大人,还请离开。”九岁的她心智却成熟得很,她皱着眉头看着他。
原来她记得他,他很高兴,连她赶他走的声音都觉得悦耳动听,犹如天籁。
第二天,他又来了,笑嘻嘻地问她,“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太保大人,叫我阮大小姐就行。”女孩儿冷冷地出声,他看着她疲倦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明天我不来打扰你,你好好休息。”说着,他便翻墙离开了。
他果然说到做到,说不打扰她,就不去打扰她,就算心里想的要命,也还是等到第三天才去找她。
“你看!”他将藏在身后的玉兰花拿出来,递给她,“好不好看?这是我去普度寺的后花园守了一夜摘的,你必须收下。”
女孩儿看了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却还是收下了他送的花,待他走后,她便吩咐丫鬟收拾一个花瓶出来,把玉兰花插进去养着,她每天都会看它三次。
他每天都来,来的时候都会带一朵玉兰花,刚开始,他只会塞在她的小手里,后来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一手护着她,一手强硬地把玉兰花插进了她的发髻里。
他第一次看到她脸红,他很高兴,高兴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对不对,这些天来,她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的对不对。
他们在普度寺告别时,明明约定好了,等他一回来,他就去她家提亲的,他承诺她,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女人的,要不是这个约定,在那沙场上,他根本活不下来,根本不可能成为功勋卓著的大将军,他一回去便听说了荣国公府阮郡主下嫁云临王世子的消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云云。
他疯了似的,在夜里把她劫持到了城郊,冷声质问她为何要骗他,口口声声说要嫁给她的女人,转眼间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这让他怎么不疯狂。
她很平静地站在那里,对脖子上的刀痕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就那样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