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缓缓起身,看着众人朗声说,“刚才云小姐告诉本皇子,是欧阳小姐所为,欧阳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欧阳这个复姓在京都出现得不多,只有承南伯姓欧阳,自然姓欧阳的在这群人中也只有承南伯府的嫡小姐欧阳静一人。
众人看向欧阳静,她的目光有些慌乱,不过八九岁的女孩,心智都不怎么全。
看到欧阳静的神情,众人一目了然,心中唏嘘不已。
历代承南伯和历代云临王皆是宿敌,不知道为何,本来每一代承南伯和云临王是知己,后来云临王大婚,承南伯就与云临王渐行渐远了。
云槿最初怎么想都搞不懂这个问题,后来懂了,因为情,爱情。
当年父王、司空侯和承南伯一起爱上京都第一才女阮槿榆,也就是她的母妃,三个绝世男子一起爱上同一个女子,这剧情虽然有些狗血,但是这是真实的。同样是爱,司空侯和承南伯皆许诺母妃正妻的位置,但父王却愿意抛弃一切与母妃私奔。
父王说,“槿榆,我不是个完美的人,我也许也有禁不住诱惑的时候,即使那样,你还爱我吗?”
母妃感动他的坦言,身为一个女子最忌讳的便是一夫多妻,但是她爱他,胜过那些阻隔,她愿意嫁给他,哪怕日后他有侧妃、有姨娘、有通房……
父王有多爱母妃,云槿知道,他愿意以自己的命换来母妃的平安。
也许,两人爱情唯一的瑕疵就是那些第三者……
“回殿下,欧阳小姐的裙摆上确实有脚印的污渍。”一个婆子回来回话。
欧阳静睁大眼,她说云槿怎么会踩她的裙摆,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父侯敌不过云临王,娶不了那阮槿榆,宿命如此,怪得了谁?
云槿看着欧阳静情绪的变化,心中暗暗思肘着。
“是,是我故意的,因为第一眼我不喜欢你,因为你姓云。”欧阳静坦然承认。
云槿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实诚,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欧阳静看着云槿,也笑了笑,“我突然想着,我为什么一定要与你做敌人?”
云槿渐渐收起笑容,一双眸子里透着点点斑驳陆离的光。
“敌人也好,朋友也罢,只要你想。”云槿笑了笑。
对面的欧阳静也静静地看着她,笑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快意恣睢地过日子,她可以一笑泯恩仇。
重生后的云槿第一念就是复仇,但是她既然重生了,就要对得起自己,不要枉活了这一世,她要的不仅仅是复仇,还有美好的生活,她要的苏生,是光明,是今生,不是黑暗,也不是来世,不是么?
所以安瑶也好,景豫也罢,既然重生,就要对得起自己,这些人她虽然不会放过,却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复仇,像机器一般,冷血无情,她也要为家人着想。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胆子再大现在也怕死了,那种在地狱暗无天日的日子,除了她应该再没有人有那种“殊荣”体会过了。
“云小姐,我以前见过你吗?”欧阳静笑着问,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其他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欧阳小姐是第一次见面。”云槿挑眉。
“但是我确实见过你,”欧阳静一字一顿地说着,听得云槿的心一慌,只听她继续说着,“我真的见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可以说是很久很久以后。”
“是么?”云槿内心巨震,什么意思?难道这欧阳静也是……
赌一把。
“殿下,我想,我自己可以摆平了,不过你放心,约定我也不会忘记。”云槿偏头对景轩说。
“你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吗?”云槿用一种他人听不懂的语调问欧阳静。
欧阳静的眼中有一丝惊讶,随后是一脸喜悦,“那么,你来自哪里?”
“我来自地狱。”
欧阳静听后,笑着说,“那真是巧呢,我也来自地狱。”
两人遥遥相望,皆把秘密透露。
云槿和欧阳静心中,一座孤独的城轰然倒塌。
云槿随手拿过一只干净的酒杯,一旁的丫鬟连忙倒上酒,她与对面欧阳静一起,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把酒临欢。
这世上最温暖的事,莫过于你独特的话语,别人听不懂,终是有人听得懂。那种感情,不似亲情,胜似亲情。云槿明白,那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心中的心心相惜。
最疑惑最高兴的莫过于景轩,疑惑为什么本是宿敌的两人可以这么快快意泯恩仇,高兴的是既不用得罪承南伯,又得了云槿一个承诺。
“咳咳……一场闹剧,一场闹剧,大家继续啊……”景轩硬着头皮出来撑场面。
云槿坐回自己的位置,欧阳静笑着走过来,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初伊小姐。”
云槿惊讶地看着她,“当然可以。”她更加相信欧阳静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了。
这一桌的人疑惑地看着二人。
“介绍一下,这是承南伯府的小姐,欧阳静。”云槿笑着对众人解释,然后偏头看着欧阳静戏谑道,“她们我就不给你介绍了吧,反正你也认识。”
欧阳静挑了挑眉,“当然,你以为我以前是白混的啊。”
“我还以为,当时的时局你还靠边站呢,原来你也知道。”云槿笑了笑。
欧阳静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云槿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露骨。
“舒尹姐,你们看了半天,有没有看到意中人啊?”云槿打趣舒尹她们。
阮舒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气恼地说,“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会儿的乞巧河灯你们会写什么愿望。”云槿一脸八卦的样子问她们,没有了云筝,说话就是舒服。
“你想知道啊?”云溪凑过来问云槿,云槿连忙点头。
“我告诉你……”云溪郑重地说着,在云槿期待的目光中说,“这是个秘密。”
云槿在众人的笑声中翻了个白眼。
“切,不说算了。”小女儿家的心思就是难猜。
“今年的乞巧节……”景轩开口说着,目光扫了扫云槿,接着说,“今年的乞巧节真是百花争艳啊,诸位觉得今年的乞巧仙子是谁?现在投票开始。”
景轩拍了拍手,立即有丫鬟取了一些竹篮来,上面写了表演节目的小姐的名字。而另外几只大筐子里装着许多小巧玲珑而又精致的河灯。
丫鬟将河灯发放给除了表演节目以外的人,让她们投票。
“你们觉得哪个的表演好,就把手中的河灯投给她。”景轩笑着开口。
“我的当然要给木小姐,她又漂亮,琴弹得又好,真真儿是天仙般的人物,这乞巧仙子除了她还有谁啊!”一个富家少爷开始嚷嚷了,嘴里全是些淫/言/秽/语,虽然是在拥护木紫烟,言辞却尽是调戏之语,气得木紫烟浑身颤抖。
“本皇子倒是觉得……”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四皇子开口了,“云小姐的作品才是万古流芳啊。”说着,他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云槿一眼,立即就惹来了一双双嫉恨的目光。
云槿恨得咬牙切齿,紧绷着脸说,“多谢四皇子殿下的谬赞,臣女小小诗作登不得大雅之堂,殿下严重了。”
“如何登不得了,你看一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写得如此好,怎么能说登不得大雅之堂呢。”四皇子景易笑着反驳云槿,看着云槿的愤怒,心中暗暗发笑,却是一脸的委屈。
云槿看他一副无赖相,懒得理他,双眼看着天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