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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退去后,尧帝的寝宫里更加昏暗寂寥。
尧帝紧闭双眼躺在床榻上,屏退了侍者,沉思在气恼和矛盾之中。刚才丹朱的行径令他恼怒万分,可是恼怒之后他也想到,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儿子太过冷漠苛责了?
照理看,丹朱所说的话也不是丝毫没有道理。这个儿子并不是愚笨得很,要说治理国家也有他的聪明之处。唯一的毛病就是有些嫉妒心,有些不容人。这两点也就导致他心高气傲,颐指气使。作为君王,就应该胸怀宽广,仁慈厚道,知人善用,他那种狭隘的性格怎么笼络人才为己所用呢?
莫非只是因为他太想得到国家的治理权了,才会如此嫉恨姚舜吗?莫非真的将治理权交给他,他就会改掉这些毛病。。。。。。在这一瞬,尧帝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非也,非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千万不可被亲情缚住手脚,葬送了国家前程啊。。。。。。
尧帝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内侍来报:“丹朱王子求见。”
尧帝自然明白丹朱去而复返的用意,叹口气,迟疑道:“我见不见他呢?”
那内侍低声说:“依小奴看来,陛下还是该见见他。毕竟他是您的儿子啊,如果安抚不好,只怕他会过于伤心失望对陛下有不利举止啊。。。。。。”
尧帝瞥了眼内侍:“唔,扶我起来。”
内侍小心翼翼扶尧帝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前,然后便轻手轻脚出去。
少顷,丹朱走进来,一句话不说,望着尧帝便扑通跪下。
尧帝默不作声,那丹朱声泪俱下,口称:“父王,孩儿不孝,请求父王杖笞孩儿!”
尧帝叹气道:“你是堂堂正正的左司马,我无故杖笞你作甚?”
丹朱哭道:“父王,刚才我以下犯上顶撞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罪该万死,求求父王杖笞我,否则,我无以弥补这巨大的罪过。怪只怪孩儿心高气盛,没有把国家大局放在眼里。这都是孩儿不好,是孩儿小肚鸡肠,嫉恨贤良,求求父王惩罚孩儿吧!父王啊!”
尧帝沉静答道:“唉,你这个心急气躁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如此。。。。。。”说到这,突然住口。
丹朱立刻叩头道:“是啊,是啊,父王,这个毛病我一定会改的。我一定会记住父王的教诲,我一定照父王的吩咐去做,从此后再不会有一丝别的心思。请父王看我日后的表现。今天的事,下不为例。我保证再不会犯如此的错误。”
“唉,起来吧,坐吧。”尧帝无奈地说。
丹朱在旁边的椅子直着背坐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小心翼翼说道:“父王,孩儿有一事还想与父王好好商酌。”他看尧帝微微点了下头,便接着说道,“孩儿为了父王和尧国,情愿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孩儿不明白的是,难道父王真的要把王位和国家治理权交给那个我们都不甚了解的姚舜吗?”
尧帝低头片刻,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稍后他抬起头来,眼神已是明朗坚定:“孩儿,为父非常爱你,但是国家之事实在不是儿戏。将王位禅让给姚舜,是为父长久观察思考的结果。那姚舜仁慈宽厚,是个难得的王者之才。姚舜日后肯定会好好待你,为父希望,你能尽你所能辅佐姚舜,从此安心听命,莫做他想。”
望着尧帝坚不可摧的面容,丹朱的心一下子沉到悬崖之底。
宫殿外,乌云密布,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第五十六章夜遇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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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慵懒地悬挂在西山之巅。
山间木屋。灶台上蹲着一个砂锅,噗噗冒着热气。姚舜掀开锅盖,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轻手轻脚将砂锅端下来,将沙锅里的药汤倒在另一只碗里。
他心事重重,端着药碗走进屋里。
屋里光线昏暗,娥黄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她面色灰黄,精神萎靡。
姚舜轻唤:“娥黄公主,起来喝药吧。”
娥黄费力地坐起,姚舜已经坐到床头,手持汤匙,舀着药汁送到娥黄嘴边。好半天,娥黄才把一小碗药喝完。
望望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娥黄说:“今天真是让将军费心。我只是受了风寒,虽然身上酸酸的懒懒的,其实不喝药也无妨的。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你先回宫去吧。”
姚舜点点头,深情地望着娥黄,似乎不舍得离去,“娥黄公主,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忙完朝中的事便过来看你。”
“那有劳姚将军了。”娥黄感激地看着姚舜,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这位姚将军对自己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多么善良,多么仁爱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娥黄对姚舜产生了很好的印象。但也只是好印象而已。每次梦天原带着麒麟双双来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都会令娥黄暗暗心酸。每次当他们离去,娥黄都会痛苦好长时间。不过,痛苦归痛苦,娥黄已经把这个旧梦深深埋葬在心底了。。。。。。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再伤害到别人。
姚舜依依不舍地给娥黄掩好被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骑在马上的姚舜一路小跑离开山区,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王宫门口。下得马来,刚要进宫门,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军士,气喘吁吁叫道:“姚将军,姚将军,大事不好了!”
姚舜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说:“我刚才从官道回成,看见南山小路上过来一队人马,形迹非常可疑,似乎不是京城附近的人。他们鬼鬼祟祟赶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的帘子紧紧闭着。我故意走近点想看看动静,结果你猜怎样?我看见那马车的帘子被撕扯开一个缝隙,缝隙里露出一个女子的形象,怎么看怎么像娥黄公主!可惜天黑了,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我还隐隐听见公主在车里喊:‘你们这帮强盗,你们要带我到哪里?’那些人唯恐被我发现什么,吼我说:‘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家的媳妇跑丢了,今日刚刚找到。赶快一边去,有什么好看的!’姚将军,你说怪不怪?娥黄公主不是失踪很久了吗?你说那马车里的究竟是不是娥黄公主呢?”
姚舜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南山,不就是木屋所在的那座山吗?那帮人从南山过来,肯定是娥黄出事了!他急急问道:“你看那帮人,去什么方向了?”
“他们走上官道往南边去了。”
南边,南边?难道是继尤的人,前来抢娥黄公主不成?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继尤这个家伙把娥黄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