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龙潭坡之役(上)
小傻猫又一次被大灰狼拐到了自己的窝里。
直到云漠关好房门,落好门闩,慕容泠风才终于反应过来哪不对了,“怎么最后成了我和你一间了?这剧情走向对吗?”
云漠走到她的背后,温柔地帮她解开发带,“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宝贝了。”
“那不是你用来哄骗谢娇娇的嘛。”
云漠勾起一抹苦笑,“你出现在我的房间合情合理,万一被人发现了,也有说法。”
“什么说法?”慕容泠风转过身来。
“你半夜耐不住相思之苦,跑来找我。”
小公子气急,“你才耐不住相思之苦呢!”
云漠认真地点点头“也成,那就是我耐不住相思之苦,半年把你偷抱过来的!”
“你!”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啦。”云漠把她推到屏风后面,“去把澡洗了。”
屏风后的浴桶果然如楚晋所说,霜灯橡木桶、素棉浸帛巾,还有七八种花瓣,“我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的。”原来真的准备了。
慕容泠风泡在热水里侧头瞧着屏风外走动的人影,“你可不准偷看哦。”
闻言,云漠走进来,斜靠在屏风上,笑看着她,“我还需要偷看吗?”
小公子潜到水下,只留半张脸在上面,怒视着他,“你快出去!”
云漠并没有离开,反而越走越近。他将一套纯白里衣放在浴桶旁的椅子上,“衣服放在这儿了,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洗好了就出去,不准泡太久!”
慕容泠风满口答应着,可等到云漠回来,才发现她竟泡在浴桶里睡着了。云漠叹了口气,果然是璃郡主的姑娘,竟连爱睡浴桶的习惯都遗传了。
云漠轻轻敲了下浴桶,“醒醒,要睡回床上睡去。”
小公子没搭理他,换了个角度继续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吃猫罐头!”
云漠的动作顿了下,而后捏住她的鼻子把人往上提,“起来!”
“唔~”慕容泠风挣扎着拍打他的手背,“放……放开!”
云漠松开手,小公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快出来,有你爱吃的油焖大虾。”
慕容泠风撇撇嘴,别以为一盘大虾就能让她消气,还得把虾皮剥了!哼!
于是,当小公子穿好衣服擦干头发从屏风后面溜达出来真的看到云漠在剥虾时,她决定大人有大量,暂且原谅他这次不敬之举!
一盘大虾都剥完了,云漠把虾仁推到了慕容泠风面前,也不说话,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小公子单手撑着头边扒着碗里的饭,边偷偷观察云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是生气了吗?”
云漠看了她一眼,“没有。”
根本就是在生气,慕容泠风回想着之前的事,她也没欺负他呀。气氛越来越怪,小公子再次开口,“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有。”
那看来是有的。小公子自认为这几日挺乖的,一没闯祸,二没捣乱,连看热闹都没凑前,怎么就又不对了?越想越委屈,她“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嘟着嘴重重地“哼”了声,“小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凭什么生气呀!”
云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到,无奈地放下酒杯,“我怎么了?”
“你骗我!”
云漠都不知这话是从哪儿来的,“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都没告诉我,你是镇南侯府的人。”慕容泠风越想越气,自己怎么就不明不白地跟“仇家”一路了。
云漠叹气,这么下去,他迟早是要被这小家伙气死的,“跟你说了,我不是镇南侯府的人,我家祖上往前倒三代也跟镇南侯府没有关系。”
“信你才有鬼!”慕容泠风小声嘟囔,“那你说说看,你到底在气什么?”
这话题再继续下去就真没完没了了,“你不是要找跛子李嘛,我让人跟着他了,他出了城,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跛子李在整个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还没弄清楚,反倒是谢娇娇的登场,显得有些突兀,“陈铭派他儿媳来这一趟儿究竟为何?”若说是想要带走小公子,她最后也并没有坚持。来逮他们出行的证据,那与陈铭又有何干系呢?
“她不是来试探的嘛。”慕容泠风放下筷子,朝云漠伸出手。
云漠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腕递给了她。
慕容泠风伸出三根手指,“将灵力汇聚到指尖再从对方的脉门注入,就叫做探灵识。”她一步步演示给他看,“不属于你的灵识侵入了你的灵脉,你会感觉到一丝抵触,你的灵力也会自动抵抗,想要把它赶出去。”
云漠点点头,是有这么种感觉。
“反抗得越快越激烈,就说明对方灵力越高。”慕容泠风撤回灵识,“当然了,这只是简单的办法,灵力高的人可以不触碰脉门,隔空探入。”
云漠握住慕容泠风的手腕试了试,灵识探入后就像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小公子却笑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学得蛮快的嘛。”
看来他没有做错,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大陆上大多数人都未筑灵基,既没有,又如何探得。”慕容泠风耐心地给他解释。
云漠听了却觉得不对劲儿,“但你……”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自小灵力便如一片汪洋大海,没有尽头。你的灵识掉落在海中,怎会有回应。”慕容泠风用茶水漱漱口,“谢娇娇刚刚特意接近我,就是为了探查我的灵力,不过,她现在应该以为我并非灵修者。反而把目光聚集在了你的身上。”
云漠回想了片刻,谢娇娇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感觉到体内气息滞顿,但很快便过去了,他也未多留心。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把你这点灵力看在眼里。”慕容泠风挑起一边的眉毛调侃他,“怎么样,受益匪浅吧,还不准备叫声师父来听听吗?我教你如何修炼,下次也不至于被人轻瞧喽!”
云漠把她横抱起来,丢在床上,“快睡觉吧!”
云漠这个人很是矛盾,明明霸道得说一不二唯我独尊,可一言一行还有理有据,挑不出一点毛病,,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明明一天到晚对她动手动脚亲亲抱抱牵手手,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又十分规矩守礼。
小公子趴在床沿,低头看着在床边打地铺的云漠,顺眼了许多,“地上硬不硬,冷不冷呀!你怎么说也是京城来的公子哥,睡得惯吗?”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漠抬手挡住她的眼睛,“闭眼,睡觉。”
慕容泠风翻了个身,面朝床顶,乖乖躺好,却没有半点倦意,“我们是不是见过呀?”
“没有。”云漠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那他为何如此了解她?连她每晚睡前必喝一杯蜂蜜柠檬水都从没落下过。
“你若是睡不着,就闭上眼睛数羊!我是真的困了。”在她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云漠先开了口。
小神医乖的时候也是很听话的,果然闭上了眼睛,数羊。
数羊?
慕容泠风突然睁开眼睛,一个红衣女鬼悬在她头上三尺的地方,纱衣垂下,在无风的房间里缓缓摆动,一张惨白的脸上挂着可怕笑容,双目漆黑直直地盯着她,“圣子大人,别来无恙。”
小公子在被子里拍拍自己的胸口,得亏是她,见怪不怪了,换第二个人都得吓出心脏病不可!鬼族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呀?
还“别来无恙”?文绉绉的,小爷可得认识你是谁呀?
慕容泠风也不说话,面无波澜地等着她的下文。
女鬼嫣然一笑,俯身离得更近了些,“圣子大人不记得我了吗?也是,我不过就是您锁在诛邪塔千千万万小妖中的一只,您当然不会记得。”
这么说,慕容泠风觉得还真备不住,诛邪塔里大大小小的妖鬼煞邪,少说得有几万只,况且也并不全是她抓回来关里面的,她又怎么会一一认识?不过这女鬼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小公子也不搭理她,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女鬼最看不惯的便是他们这些灵修之人自命清高的模样,“圣子大人还不知道吧,您与神女大人丧身火海后,云家再无人有能力压制住诛邪塔中的妖邪了。诛邪塔崩塌,云家覆灭,那个世界已经变成了炼狱,您没有想到吧,最终为您报仇的,竟是您从来看不上眼的妖邪!”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所以呢?她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有人打开了时空之门,妖邪也都顺着时空隧道进入了各个位面,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能这般荣幸,掉到了圣子大人的位面,”她用尖细的指甲挑起小公子的一缕头发,“更没想到的是,还是个灵力尽失的圣子大人,如此,我们新仇旧恨,便慢慢清算吧!”
嗯?灵力尽失?慕容泠风微微勾起嘴角,有点意思,“圣子什么的不着急,咱们还是来说说你们到梅州府的目的吧。”
“圣子大人没发现吗?”女鬼凑到慕容泠风脸旁,一股阴冷之气袭来,小公子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现在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梅州府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了!不过不用担心,待到明早,他们便会再次活过来,没有人会记得发生了设么,包括你!”女鬼朝她脸上吹了口气,小公子缓缓阖上了双眼。
阴冷之气逐渐远去,女鬼的气息也在房间里消失了。她身边的床榻突然陷下去,慕容泠风睁开眼睛,云漠已经把她搂在了怀里。
“那鬼族走了?”倦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慕容泠风惊讶地推开他,“你居然没事?”
云漠不满地重新抱回来,“我应该有什么事?”
刚刚那鬼族说的不像妄言,可为什么云漠不受影响?
“不行,我得去看看。”慕容泠风想要坐起来,但云漠搂得太紧了,她努力了两次都没能成功,不免有些着急,“喂喂,我是为你们南楚做事,你身为南楚将军,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不仅不着急,还给她添乱。
云漠也无奈,“我不是将军,只是个商人,没那么多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怀。月黑风高的还是睡觉最重要。”
困到眼睛都要睁不开的云二爷,最终也没拧过小公子,最终也没拧过小公子,打着哈欠跟在后面一间一间地探查。
女鬼没有骗他们,梅州城成了一座死城,城中没留下一个活口,连楚晋三人都没了呼吸脉搏。慕容泠风上下翻找着,他们身上既没有伤痕,也没中毒,平静得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云漠靠在门口打哈欠,小公子回头瞪他,“你兄弟都出事了,怎么不见你半点担心?”
云漠捏着鼻梁提不起精神来,“那女鬼不是说了嘛,明早就好了。”
“你还真信那女鬼,”慕容泠风心急,“若明早好不了呢?”
“你可听说过龙潭坡之役?”云漠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解解困意。
慕容泠风还在为楚晋输入灵力,设法唤醒他,“现在是要想办法怎么救人,你跟我提打仗做什么?”
“七年前,龙潭坡一役,北阳以三千人马对战南楚十万,全军覆没。”
慕容泠风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异地回过头,“北阳疯了吗?南楚军队骁勇善战,自那位圣王爷接手帅印后,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从无敌手。他竟还敢用三千对十万?直接投降了,不是更痛快!”
云漠笑着摇头,“北阳可是有着必胜的把握!这打仗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非天命送来了高人相助,别说圣王爷,再加上南楚战神九王爷,也是必输无疑。”他屈起食指敲了下桌面,“北阳军攻城前一夜,龙潭坡十万军营内便是现在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