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胜进来的时候,许鑫泽没走,他悄悄看了一眼造成这里低气压的王爷,发现那王爷的眼圈怎么是黑的?不过陈可的性命更要紧,所以张德胜没仔细看也没去问什么。
床上那一位气息微弱,一张本就不很红润的脸此时煞白无比,嘴唇也是没有一丝水泽,唇角边却有鲜红的血迹。
“她怎么这样了?”张御医不无担忧地问着。
怎么这样了,听起来就是不太好的意思。
“她怎么了?怎么了?”小毛紧张地抓着张御医的手,过后才想起来解释道,“她,她刚才比较激动。”
比较激动。能让小毛认为是比较激动的情况,怕是很激动了。
张德胜皱了皱眉头,淡声道:“她的身体本就不好,你是知道的,怎么还拿事情去刺激她?小产后更是虚弱了,你,这样一来她能不能醒都是未知啊!”
真不懂这个叫做小毛的人怎么竟敢这样刺激他的主子。
听着这责怪,小毛的确自责,他若是方才直接将许鑫泽赶出去,许鑫泽就不会刺激主子了。
一旁的许鑫泽闻言,眼神顿时充满痛苦。
“那,怎么办啊?”
问这句话的是许鑫泽,他一听说可儿病得这么厉害,也是完全慌乱了,那些责怪都不见了,那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她不重视那孩子就不重视吧,生命还长,只要她活着,他和她还是会有孩子的。
可她若是没了,他不能接受的。
一时间,许鑫泽从他父皇那里受挫和争吵的激情与强硬,都消失不见。
小毛眸色复杂地看了看许鑫泽,他是真的不理解,京城内外的许鑫泽怎么会如此不同呢?他难道不知道王府里有人故意挑拨他和主子的关系吗,他难道不知道主子身体不好,需要大夫吗,他难道不知道小一是主子的命吗?
他真的不知道吗,他就这样放着主子不管,任由别人屡次来害,还将主子的孩子抢走了……
这样的许鑫泽,对于小毛来说是很陌生的,因为在阜城的那时候,许鑫泽向来是当机立断、明辨是非的,也是对主子爱护得很,而回了王府以后,小毛总是会认为许鑫泽也许有了国家大事要操心,难免对主子疏忽,可是都这么久了,小毛看出了,并非。
实际上,许鑫泽很无能,他怕那个叫做明云珠的女人。为此,就是再委屈主子,他都不在乎。呵。
“我得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昏过去的。”张德胜对于小毛如何看着许鑫泽没兴趣,他是大夫,要治病救人。
许鑫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将视线挪开了许鑫泽的小毛又是瞪了许鑫泽一眼:“是许王爷说小一死了。就是小世子。”
许鑫泽方才口口声声说着“小一不好”、“他的孩子死了”。虽然小毛理解许鑫泽的意思,但是在根本不知道第二个孩子存在的主子看来,许鑫泽所说的就是小一死了,就是小世子死了。脆弱如斯的主子怎能接受小主子不好了的事实?
闻听小毛如是说,许鑫泽没接话,他是责怪陈可。不过小一差点儿也是死了,他还没说呢,他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将小一救活了。他不想说,他觉得这不怪他,他也是拼命保护小一的。他甚至会想,若是没有小一,那么陈可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哎哟!”张德胜将陈可小心放好,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这才继续道,“她病得厉害,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意有所指,已经稍微责怪了许鑫泽。
自然了,张德胜是皇家的御医,许鑫泽也是他的主子,他也是被许鑫泽一句“照顾陈可”安排过来的,但实际上他对陈可的感情,可比对许鑫泽的要深厚。且人命关天,他不得不说。
“你们都知道,每一日她能醒过来靠的都是那个孩子,那就是他唯一活着的希望了!你们看不出吗?若是那孩子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们小心告诉她就是了,让她学着照顾自己!可是,说什么小世子死了,哪有的事儿!”
“生生夺走了她的全部希望,她还能活吗?你们都这么没分寸啊!”
张德生气的不行不行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瞪着许鑫泽,又看向小毛:“小世子,还好吧?”他最后这句话问得有些心虚,因为他只是本能猜测着小世子安然无恙,却并不知道许鑫泽何出此言。
小毛摇摇头。许鑫泽吓傻了。
许鑫泽并不知道,一个孩子,竟然能让陈可到了如此境地,从前,她是断不会委曲求全的,她是断不肯有仇不报的……
得了这句话的张德胜顿时又理直气壮了:“你们要害死她了啊!”
听说害死了她,许鑫泽猛然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仔细想了自己说过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他应该是没说过这话的吧,应该没说过啊!他只是为着那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惋惜……
“我没说小一死了!”他猛然喊道,“我只是在责怪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什么和什么,小一不就是他和主子的孩子?哼。小毛对许鑫泽的嫌弃丝毫没减少:“她怎么就害死了你的孩子?”小毛几乎是在怒吼了,若不是这么多人在,他还要再打许鑫泽一次。
“她……”许鑫泽使劲忍了忍恐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她害死了那孩子吗?若不是你将小主子抢走了,你不让她见小主子,你将她囚禁在此,你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掐灭了,她会这么颓废吗,会连吃饭都不想要吃,连话都不要说了吗?你害得她这样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个孩子在她肚子里!”
小毛的嘶吼传到许鑫泽耳朵里,也传到门外刘振德耳朵里,刘振顿时浑身僵硬。他听到的意思,就是,陈可怀了王爷的孩子,一个真正的王爷的孩子,是王爷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但,那孩子死了。
这消息是真的吗,竟然毫无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