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的白雾飘荡在驭天山庄这个山水一线的地方,为此更憎添了一抹神秘,皎洁的月光原本轻莹舒适,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让我觉得很是厚重,也许是因为心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关系。
站在吊桥边,借着月光附看山下,那万丈的深渊漆黑一片,由如地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不自觉得混身颤抖了起来。
突然身体感觉到一股微风,飘着淡雅的香气,有一些熟悉,令人迷醉,仿若那年山间出现在竹屋外默林里的轮椅少年,虽然他双腿残疾,但他的笑容干净纯结,像冬日的阳光,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猛然的敲醒,也正是那一抹笑容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直到这一次再见到他时,他的笑容仍然温暖,阳光,多了成熟的舒适,但却似乎不再那么干净纯结,甚至多了半分的邪溺,是时间的关系吗?还是他遇到了什么事?
“既然害怕,就不要再看了。”
炎朗天将我的身子往后拉了拉:“明天就要进行治疗了,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
我轻摇了摇头,拿下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了指悬崖的下面问:“那下面是什么?”
“是一条河,贯穿整个驭天山庄的河。”
“不,我看到的却是地狱。”
“月牙……”
“我没事。”轻笑了笑,我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又看向悬崖问道:“是因为干娘知道我并非摔下山时撞到了脑子倒致失忆,而是因为中了蛊毒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双腿,要求你找医神医替我解蛊的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问的很轻,心里有淡淡的莫名的哀伤:“任由我误会是你害了干娘,三年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你害我变成孤儿,恨你让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依靠。你又知不知道,在恨你的这三年里,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沉默了许久,我听见身后的他呼吸急促,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随后他淡淡的道:“月牙,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温热的泪水滑过,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恨了三年的人原来是错的,叫我如何不为自己的愚钝而痛恨。
“以后就留在这里,让我好好补偿你,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快乐的。”
“呵呵。”我轻笑了笑,擦干泪水转头看向他:“补偿?你要如何补偿?三年来的快乐是你自认为的锦衣玉食,贴身保护就可以补偿的吗?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一连三年我在桃花山,都可以不闻不问,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才会想到要替我恢复记忆,是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还是我干娘的命在你眼里只不过是如草芥一般。”
他淡漠的眼神,令我看不出情绪,正是因为他的淡漠,让我更加认为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缓和下心情,见他不说话,我又淡淡的道:“但不管怎么样,如果这次我有恢复记忆,也是要谢谢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如果我能记得我的父母是谁,我就会离开去寻找他们,所以驭天山庄我不会多待。”
他愣了愣,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颤了颤,随后他淡淡的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许是方才他自己带的琴,只见他架在旁边的竹桌上,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神里带着笑意的看着我:“想不想听我弹一曲?”
那一刻,犹如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刻,阳光下就这样轻轻的敲击着我的心灵,仿佛又看到那一抹干净与纯洁,令我的心碰然而动,一时间有一些过快的跳动着。
此时我感觉到了脸上的微烫,立马意识到了不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只听他轻快的笑了两声,琴音便如绢绢细流般一点一点的安扶着我方才疼痛的心。
渐渐地,我也坐到了他的对面,单手撑头的看着他在琴弦上跳动的手指,仿佛经过他的扶摸,会有一个个灵精从那里跳出来一般,渐渐地,我的心也平复了许多。
炎朗天不是让人看一眼就惊为天人的人,相反,他相貌平平,但他却有一种让人越看越有味道的感觉,虽然没有紫回风的帅气,但他看上去决对有一股洒脱的气质,一双狭长的单凤眼总是能渗透出要将人看透的光芒,那双深遂的眼睛里似乎包箩万象,深沉迷人,让人看一眼就会深深的陷入其中。
此刻,他眼里满是笑意,干净纯结,仿佛天地间只有他指间的音乐一般,纯净的让人不敢染指,我不懂乐曲,更不懂得分辩,我只知道好听与不好听;但这犹如天籁一般的音乐却要弹给我这样不懂音律的人,岂不是有一些显得暴殄天物。
我与他从未如此平心静气的相对而坐过,虽然一个误会刚刚解开,但对他的恨却没有因此而终结,但我知道,恨已经不是那么深了,说不定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与他还是可以成为可以相约而谈的知已,必竟听他的音乐的确能扶平我心里的伤痕。
“你在笑吗?”
他轻柔的声音飘过,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
我轻点了点头:“你的音乐很好听,有疗伤的作用,只是遇到我这样的音痴不懂得欣赏,好可惜。”
“我从没有想过你会懂得。只要你觉得好听就行。”看向我,月光下的嘴角扬起的弧度透着淡淡的温暖:“那么现在心里可有好过一些?”
“嗯,谢谢。”
“真是难得,三年了,我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可以这样平心静气的聊天。”
我心里一愣,原来他此刻的想法跟我一样。
淡笑了一下,我思绪飘远悠悠的道:“明天过后,我就会记得我是谁?选择将来该走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害怕。”他继续说着,琴音却没有停止:“害怕你的过去会有不好的记忆,害怕你的身上会背负着你不知道的使命,害怕你没有能力去完成它,甚至你更害怕你的父母抛弃你是故意的。”
我无奈的冲他一笑,搭着脑袋看向地面。
“我有必要把我分析的这么透彻吗,这种感觉很糟糕,好像在你的面前,我就没有秘密了一样。”
“这样不好吗?”他放下琴,猛然的将头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了。”
对上他真挚的目光,我有一些感动,甚至心似乎开始有一些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却见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弄得我的心也跟着痒痒的,深陷在他深遂的眼神里我却忘记了接下来该要怎么办,眼见着他侧头轻闭上眼睛,嘴唇就要碰到我的嘴唇时。
我的脑子一下子突然清醒,猛得侧去,急忙的起身躲了开去。
我知道我的脸此刻一定很烫,还好是在夜里看不清我的表情,否则这个时候的我脸上一定红的跟猴屁股一般。
心跳狂乱,手足无措间,我偷偷的瞟眼打量着他的表情。
他似乎很受打击的还一直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很久,最后我看到他苦笑了一下之才收回身子,紧盯着我的眼里带着愤怒,方才的温柔也被冰冷取代。
“炎……”
“什么都别说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转身本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提起。
我要说什么?该如何说呢?
说我其实现在不讨厌他,对他的感觉正在慢慢改善吗?还是要说,其实在他想要吻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要推开他,可是,前一刻才说恨他,这一刻又不想推开他,他会信吗?
如果你真的能看懂我的心,那么此刻我并不想让你误会,你可看见了吗?
“夜深了。”扶过桌面,我缓缓的往药卢走去,淡淡的似月光一般柔和的道:“你回去休息吧。”
我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在我背后,好似要将我烧着了一般,令我不敢回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见到突变的眼神之后,我害怕与他对视,直到走进了屋子,关上了门,那一瞬间,我竟仿佛从火堆里掉进了冰窖一般,冻得似乎连心都在隐隐的痛着。
“丫头,还不去休息,明天没有精神成不了事,你可别怪我反复拿你实验哦。”
老头儿适时的站了出来,双手插腰,还厥起他的嘴,一身白之下只有那两只精亮的黑眼珠在瞪在那里,转来转去甚是可爱。
我会心的一笑,亲昵的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打趣的道:“是,是,是,师傅,您可是医神医呢,有什么病是您治不好的?再说了,您要是明天治不好我,看我不拆了你的医卢。”
“呀,你威胁我是吧?”
“这不是威胁,这要是您治不了我的病,您自己都会拆了您自己的招牌的。”
“也是,小小的蛊毒都解不了,那我还做什么神医啊。岂不是跟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