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人眉毛一挑,正欲再说,却见太后不温不火的声音低低响起:“当日光明寺一事,哀家已然查明。是上阳郡主的车马与石小姐的车马相撞,石小姐见状便口出恶言,郡主情急之下执鞭伤了石小姐。若论罪责,石小姐也有过错,并不都是绮月这孩子的过失。如今哀家已经惩罚绮月,去野山敝寺整整思过三月,惩罚不可谓不重。怎么,难道石夫人觉得哀家的处置有错吗?”
说毕,她凤眸轻轻扫过众位大臣,不怒自威。云潇知她在为自己开脱,心下微安,又觉好笑。
石夫人如何敢与太后辩论,连忙肃容道:“回禀太后,臣妇并无此意,太后陟罚臧否,十分得当。”
太后淡淡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丢过不提罢了,何必难为一个小姑娘。今日是为皇长子庆贺百日,大喜的日子,哀哀凄凄作甚?”
这一句话已然是斥责了,见自家母亲孤孤单单站在大殿中央,皇后脸上一白,按捺不住这口气,起身对着太后笑道:“母后何苦动气,伤了身子。来人,端一盏雨前龙井给母后,让母后平心静气。”
石皇后本来就看不惯云潇受宠,更愤恨自家妹子容貌受伤,再兼母亲受辱,种种怨气纠结,口气便有些硬。
太后如何听不懂皇后的怒意,便也冷冷道:“哀家瞧石夫人说了半日话一定渴了,哀家不饮龙井,此茶赐予石夫人。石夫人如今锦衣华服,却也不要忘记饮水思源。”
饮水思源,这分明是指皇后一族靠太后提携而荣华,皇后心傲,自然不能容忍。果然,只见皇后虽然保持雍容微笑,但能瞧见她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殿堂中一片宁静,却闻太后又开口,打破了沉默:“跳出这样好的舞蹈,也真难为了绮月。哀家藏有一对白玉钗,如今便给你戴,也配你这一身羽缎轻纱,更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云潇眉头轻轻拧起。
却听六公主咯咯笑了起来:“母后当真小气,不怪郡主抱怨。郡主舞姿超凡,母后却只赐小小一对玉钗,连孩儿都觉得过意不去呢。”
太后闻言笑道:“六公主倒联合绮月来算计母后了?也罢,就同你们讲讲这小小一对玉钗,给你们长长见识,省得抱怨母后吝啬。这对玉钗是是早年恭和太后的遗物,用上好的和田白玉精制,通体莹白,触手生温,一丝瑕疵也无的,哀家收着二十年来没舍得赐予后辈。玉倒罢了,但这是早年恭和太后做皇后时生下先帝,圣祖为表其功劳,亲手画了牡丹图案,特命匠人们打造出来的。你们说说,还有比这更贵重的玉钗么?”
她此话一出,众臣子神色不定,云潇心中更是大惊,却见那汝阳王妃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屑之色。
六公主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是孩儿见识短薄,让母后见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