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停,掌声起,朵儿落落大方的向康熙的坐台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却一点儿不在乎,在她的心里她只在乎一个人——十三。朵儿边走边寻找胤祥的座位,跳跃的火焰中,十三的眼眸异常明亮,望着他的方向她展颜一笑,缓步继续向康熙走去。
胤禛坐在胤祥的身边,一边慢慢的喝着杯中的马奶酒,一边低头想着心事。不经意的抬头间,正看到朵儿灿若星火的笑容,他的心“砰”的一跳,呼吸有了一瞬的停窒。
朵儿来至康熙的跟前,屈膝福身:“参见皇上,朵儿献丑了。”
“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也懂得中原文化,这段舞蹈别致巧妙,不错!”康熙笑眯眯的说。
朵儿抬起头对康熙一笑,“朵儿知道皇上喜欢音律,所以还特别准备了一首曲子献给皇上。”
“哦?”康熙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兴趣。
朝着远处一挥手,塔娜立刻捧着一张雅托克(蒙古筝)麻利的将其安置在场中央。朵儿施施然坐在雅托克后,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轻灵婉转的音律立时流淌跳跃而出。月亮洒下一地的清辉,月光下的朵儿神情怡然而自得,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更是迷幻柔媚得远胜月亮的淡淡光晕。
“轻躯徐起何洋洋,高举两手白鹄翔。宛若龙转乍低昂,凝停善睐容仪光。”
康熙眼中明显的不敢置信,她一边抚琴一边朗声念着晋诗《白纻舞歌诗》,婉转流畅的琴声加上清脆动听的嗓音,仿若天籁,让人的心与思缓缓徜徉其中,久久沉醉不愿醒来。
“……阳春白日风花香,趋步明玉舞瑶珰。声发金石媚苼簧……”
胤禛的眼睛一直不曾离开场中央那个美如梦幻的身影,自己也仿佛坠入梦中,不知何处。他承认被她的美所吸引,更震惊于她的才情。此时此刻的她,流转着一种恬静的温柔,一种令人陶醉的芬芳。是如此生动,亦动亦静,这种本性自然的流露,发自内心的喜与乐,竟让他无比的羡慕。
“……转盼遗精艳辉光,将流将引双雁行。欢来何晚意何长,明君御世永歌昌。”音声停,琴声亦停。
“好!”康熙高兴的拍了拍手,“好一个‘明君御世永歌昌’,小朵儿快到朕的身边来。”
朵儿一笑,站起身重又走回康熙的身边。“朵儿觉得这首诗送给皇上再适合不过了!”她的嘴一向甜如蜜糖。
“哈哈,真的吗?”康熙喜爱的拉住朵儿的手,转头对乌尔锦噶喇普道:“爱卿,你这个女儿朕着实喜欢得紧,不如给朕做儿媳妇,如何?”
乌尔锦噶喇普闻言一喜,随即连忙推辞:“皇上隆恩,只是朵儿性情顽劣,恐怕……”
“皇上,”朵儿撅着小嘴打断父亲的话,“朵儿还小呢!”
康熙哈哈一笑,“是小了点儿,好,这个咱们以后再说!朵儿,来,坐在朕的身边儿。”
朵儿展颜一笑,道了声“是”,在康熙与皇太子中间,老实不客气的一坐。唬得乌尔锦噶喇普腾地站起身,厉声斥道:“朵儿,不可没了分寸,怎么可以坐到皇太子之前!”
朵儿吓了一跳,她从未将皇太子与其他皇子区别对待,这会儿见阿玛如此紧张,她知道自己犯了大忌,扭头看了看皇太子阴沉的脸,急忙起身。可是康熙却拉住了她,反而转头对乌尔锦噶喇普道:“爱卿实在是太过小心了,今日是家宴,不拘国礼,更何况是朕要朵儿坐在身边的。你呀,快坐快坐!”
康熙如此说,乌尔锦噶喇普也不便再坚持,只得坐下,脸上却有些不自在。皇太子的张扬跋扈他早有耳闻,今日朵儿得罪了他,不知明日他会不会对自己挟私报复。
朵儿心里也有些懊悔,不该一时得意就忘了形,额娘从前便告诉过自己,汉人是最讲究上下尊卑、君臣父子的,而当今皇上崇尚汉人文化,自然也会对此格外看重,恐怕自己刚刚的行径已给阿玛惹了祸端了。她扭过头去一脸愧疚的看向皇太子,轻声道:“对不起皇太子,是朵儿不懂规矩,冒犯了皇太子,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朵儿,好不好?”
胤礽一皱眉,心里原本窝着火,听她如此直白更是火上浇油,挑眉转过脸,正对上她清澈、担忧的眸子。他不禁一愣,心里的火气忽然没来由的消了许多,她的表情真挚,态度诚恳,竟令他有些不忍再责怪。点了点头,他转回头,蓦然惊觉自己嘴角的弧度,他有些惊讶,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心平气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