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儿一路心神不宁,素繆也不训斥,静静地拨弄着手指,说:“懿王爷大概也走不了太远,如果你心里挂念,那就去告个别吧。”
“真,真的可以吗?”趣儿受宠若惊,在得到素繆的确认后,小脸红润的一溜烟小跑便不见了。
竟不知,她只是故意遣走她……
“你的脸太容易招惹祸端,还是趁早请辞出宫吧。”兜兜转转,她又回到曲歌坊,对正弯腰整理乐器的墨歌说。
墨歌回头,朝她轻柔的一笑,“多谢娘娘提醒,墨歌并非贪恋权势,狗苟蝇营,只是有一素久的心愿未了,纵然听娘娘的话逃离保命,也会后悔余生的。”
心愿?
迎上墨歌那双炙热爱慕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顿,难道他所说的心愿竟是跟女人有关?
“墨歌愚钝,娘娘指下的古琴优美又不失傲骨,看来也是对这深宫大院不做留恋的,可是如此,娘娘只劝墨歌速离,为何自己不走?”
素繆微微一笑,柔美如玉,如云的发髻间,步摇流苏簪伴着她颤抖的身体,扑簌簌晃动着。
绾凉阁。
“娘娘你可回来了,都怪趣儿这个臭丫头只顾自个谈情说爱,不做好身为婢女的本分。”
素繆前脚才刚走进大门,芸兮便小跑着迎上来,后面还跟着或是已经遭过她一番数落,正垂头丧气的趣儿。
接过芸兮倒的香茶,她绝色的脸上满是疲倦,“不碍的,趣儿去跟秣陵将军告别是我准许的,我只是看外面天色还早,所以就多溜达了一会儿。”
“无论如何,身为下人却不伺候好主子,就是她的错。”
趣儿偷偷望着芸兮,不敢说话,只是小手不断撕扯着手绢。她大概真是惹火芸兮,否则以芸兮成熟大气的性格,是不会一直指责趣儿失职的。
猛地,芸兮将一柄琴身碧绿通透,琴弦低端还镶嵌罕见宝石的古琴抱到素繆面前,说:“这是先前皇上遣人送来的,说是叫什么……”
“衔命。”
“对的。”芸兮点点头,“就叫衔命琴。”
素繆纤细无骨的指拨弄琴弦,悠扬动听的曲调,细致的音律,不菲的价值,果然不是一般古琴所能比拟的。
衔命,你总算回来了。
夜深。
她的失眠症在得知尧樾将要大婚后,非但没缓和,反倒是变本加厉更严重。
“唉。”
窗外透过杂乱枝桠的倒影,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谁!”
她本不想理,可那声音太熟悉,她拖着病秧的身子起床,随便披上一件外套,便推开窗户。
秋风微凉,星点泛泛,她打了个冷颤,不禁伸手拢紧外套,面容冷漠的朝窗外的一处黑影说:“来都来了,不如进来说话吧。”
黑影有些犹豫,可看到她苍白无力的身体也倔强的陪他一同吹冷风,他凤眸一紧,风儿般跳进屋子,不由分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你,瘦了。”
薄薄的唇,很久才道出的三个字,却轻易就让她的内心崩溃,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