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涵心的心像是被网住了一般,微微的有些疼,但是却分不清此刻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那种比难过多一些,却又比眷恋少一些的微微刺痛,想忽略,似乎又那么清晰的刻在心头,想自己搜寻,但却不知所踪。
低首,望着手中的日记本,想象着自己当时写下这些心情时的感觉,是否也曾痛苦过,是否也曾悲伤到彻夜哭泣过,还是当时已经心平气和,只是徒劳的用笔记录下曾经的蛛丝马迹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什么都不记得也是一种痛苦,想去追寻以前的痕迹时却什么找不到,抬首望着天空中洒下了金色的光芒,无声的转身,光着脚走回了床边,又是以这几天来同样的姿势倦缩在床头,然后一张张的翻着那些冷轩小时候的照片,这些照片是在自己的婆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如同献宝似的搬进她的房间的,当时季思默那兴奋的神情让她到现在还清晰得如同能看见一般。
“哈哈哈……。涵心啊,你不知道我等了多就久啊,三十几年了,直到今天才有人跟我分享这个。”,当时季思默夸张的抱着一大堆影册冲进她的房间,将那些年历很久,极为欧洲皇族款式,但却保存的很好的相册全部扔到她床上时,她兴奋的完全看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十足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或许,就是这些年轻时保留下来的一切,让她感到了以前的心境吧。
当时她一本一本的将这些东西平摆在大床上,然后光着脚倦缩在床上,拉着她的手,笑得灿烂如花,像是回到了当初的年华,随手拿起了一本相册翻了几张,笑起来:“涵心,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一个可以跟我分享这些的人等了三十几个年头了,哈哈哈……你瞧,你瞧当时的我,我生这小子的时候才十八岁哦,我想一定是因为当时我太小,所以才生出这么个古怪的家伙。”
古怪吗?涵心望着相册上的男子,嘴角微微弯起,的确很古怪,那张小小的冷轩看起来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是拍起照片的时候却显得那么‘厌恶于面对尽头’,只见他一手老气横秋的遮起脸,那表情简直就像一个大明星不愿意面对记者一样,并且那时的他,很漂亮,漂亮的不可思意……
原来,难怪季思默那样迫不及待的要与她分享这些,原来今天才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有另一面自己不知道的过去,原来他竟然很讨厌吃荷包蛋,原来他很讨厌吃三明治,原来他喜欢一个人睡……
那些一堆一堆冷轩小时候写下的作文日记中,似乎永远欠缺的都是‘我们’两个字,他的字里行间永远都是孤独的,仿佛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无论去那里,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计较,但却曾为了在某个学校学习时,早餐是荷包蛋还有三明治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浪费时间记载下来。
他重点描写了那个荷包蛋的样子,下面的是熟的,但是蛋黄却完全是生的,他说:难道现在的美食界连健康的概念都没有了吗?生熟参合在一起只是有助于细菌的生长,而鸡蛋内的细菌本来都很多……,然后,他开始重点批评三明治,他说大陆的三明治连声菜都没有,只是火腿,而台湾的三明治竟然用小黄瓜拌着火腿,很难看,更难吃,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来一份稀饭就好了……
哑然失笑,涵心的眉眼忍不住弯起了开心的弧度,原来,小时候的冷轩竟然这么挑剔,可是,他却愿意吃她所做的荷包蛋和三明治,她记得他总是将它们吃得干干净净,像是怕她误会似的。并且,他说他最讨厌是母亲胡乱做的家常菜,很难吃,如果一个不是家庭主妇的料却偏偏要做贤妻良母,那只会折腾她所爱的家人。
多严肃的一句话,像是在警告谁一样,而当时写下这篇日记时,冷轩却只有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男子怎么可以早熟成这样?
再下面的几张照片中,都像是被偷拍下来的,有冷轩沉默看书的样子,有冷轩沉思的样子,有冷轩专注于某样东西时的样子,更有一张与他身上那种与身俱来的冷硬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照片,那便是冷轩手中抓着一只鸽子,很温柔的抚着它身上雪白的绒毛,而这一张,也是偷拍下的。因为距离很远,虽然摄象机很清晰,不过还是没能拍出冷轩当时的神情。
看来,做为冷轩的母亲,季思默小姐为了留下当年的证据的确煞费苦心,不过她这个婆婆似乎有偷拍僻,涵心脑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是一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季思默的时候,她拿着相机对他们猛拍的样子。想到了初次见面的尴尬场面,涵心的脸不觉有些红,她意下识的想掩去什么,却听到敲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来敲门的,怕也只有她的那个婆婆了吧,涵心笑了笑,合上像册,依旧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整了整身上的白色长裙,跑到门边,可是却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拽了出去,接着是跌进了一个温暖而炽热的怀抱里,而后一阵天旋地转的被扔到了一张更大更柔软的床上。
涵心惊魂未定,可是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那个房间竟是自己所熟悉的新房,而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竟是冷轩,而他此刻正寒着一张脸盯着自己,那双仿佛可以穿透一般灼热的双眸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像是要将她就此凌迟一般。
心,在这一刻混乱的鼓动起来,涵心吓得立刻挣扎起身,但是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冷轩更为恼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定在枕头上,起伏不定的胸膛贴合她的胸,让她觉得害怕,因为那样炽热的火焰简直要将她燃烧起来。
三天了,他没有再见到了她,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没有感受到她的温暖与一切热情,他以为这样下去自己一定在结婚之前先疯掉,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的父母竟然可以仁慈一次,虽然他们将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但是,只要他能见到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冷轩望着涵心的惧怕的样子,心头燃起的火焰有些被冲熄,可是当看到她如此无助的被自己压在身下时,那意乱请迷的火焰再次被掀起,一波猛过一波,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去克制,他狂乱的叩住她的双手,低首寻求她唇上的柔软与口中的芬芳,然后腾出一只手猛的扯开她的领口……
涵心望着这样的冷轩,他现在丝毫没有照片上那严肃的影子,仿佛那些冷静的过去只是一个幻象而已,此刻的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得再寻常不过的男人。
心头那些交错的繁杂缠绕在一起,涵心想起他写的那些字迹,他说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就好象可以压抑得另她无法呼吸,甚至连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其实,他的爱,只是太浓烈而已,所以才让她一次次的觉得无法承受而逃离。
或许,错的,一直都她。
再不管他曾经一另一个女人的一切,再不管他曾经是否对不起自己,再不管他的心里是否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也不再过问自己的过去和那个依旧能在心地掀起小小波澜的名字,涵心望着冷轩愈发炽热的眼神,闭上眼,不再挣扎,第一次自愿的将自己交给他……
不是因为抗拒到沉陷于这火热的亲情潮里,不是因为被他挑逗地失去挣扎的力气而迎合,而是真心的愿意,真心的……将自己给他……
或许是感受到了涵心今天的不同,冷轩的心头带着激动的颤抖和一丝丝不安,可是当那狂热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欲望来临之时,他再不愿多想,也不愿去思考,放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双手主动的勾住自己的脖子……
季思默将照片寄往报社的行为引起的巨大轰动,使得这场原本该美满的婚礼变得偷偷摸摸起来,那一天,涵心在冷轩睡着之后到处寻找婆婆的身影,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在楼下客厅里找到了一张大得夸张的报纸,并且报纸的正版面上写着几个大约有手掌大的黑体字迹,并且附属了无数张不堪入眼的巨型照片,照片上的她与冷轩一个慌张得不知所云,一个脸色凝重的难看至及,简直就是一队不该在一起的冤家被人陷害的模样。
而下面的几个大字更让她几乎窒息,标题为:‘冷总裁为尽快娶到佳人,霸王硬上弓’,然后下面张贴着两张冷轩为了护着她被拍到的照片,从不知情者的角度看来,的确像是用强的样子,因为冷轩的正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而当时被拍的她怕得几乎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简直就是胡闹,涵心感觉自己都亏崩溃了,她忙翻下一个版面,竟然比前一张更为离谱:‘小美人暗自泪流,因畏惧强权入豪门’,而那张照片正是自己与婆婆去看定做婚纱的场面,当时的自己看着那件婚纱发呆,而下面却报道说:“根据知情者透露,史涵心小姐已经在诽闻的压迫不下不得不嫁金豪门,但是她却在婚礼前夕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并且新郎也没有到场,可见小夫妻依旧冷战中……
然后报纸最下方的长篇报道更是让她想尖叫,那是一段采访新闻,而内容正是知情者透露了那天冷轩带她去逛街的那一段,且对商场上的朋友介绍她是他妻子的内容,而被采访者竟然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说:“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看来那天我误会了什么,起初我还以为是冷大总裁迟迟不愿摆喜酒,原来是史大小姐不愿意下嫁啊,霸王硬上弓?完全不符合冷轩的作风,不过也许找到了一个相似与前任妻子的女人,也难免失控。”
这叫什么报道?涵心将报纸揪皱成球,又羞又怒,但是却又不敢拿着报纸上楼去找冷轩问个明白,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些照片背后的黑手只可能是自己家的人,否则怎么能设计得那么好,毕竟还有更为尺度的照片没有刊登,惟独选了这个两张,而当天试婚纱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婆婆当时高举照相机说要拍下来留纪念……
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数天之后,冷大总裁的婚礼顺理成章的提前了,而喜贴虽然在报纸上大肆宴请了所有商业界的贵族们,包括季思默娘家那边的远亲,也就是远在英国伦敦哪个绿眸伯爵的子孙们,但是真正的婚宴举行时也只有几个人前来,而那些人都是智商高到知道冷轩会这么做的人。
这其中有:沐允、沐夕梦夫妇、雷煌夫妇、还有尹暮风夫妇……
而逃之夭夭的季思默自然也没有闲着。她从埃及寄回了一个最新科技研发的新型高性能射相机回来,并且长途叮嘱涵心,拿着各个照相机,要好好的将她将来的孙子所有的样子都记录下来,为了不久之后的三十里,与自己未来的儿媳分享这份喜悦。
当涵心拿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几乎没哭出来,这老太婆把事情搞成这样居然还来这招,结果冷轩知道后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兴奋起来,但是他的兴奋绝对不是因为他母亲出的注意,而是有借口马上洞房生儿子。
这场小规模的婚宴,冷轩原本以为会是很顺利的,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情敌竟然倾巢出动,导致新郎官在整个酒宴当中,一直保持高度的警觉性,死拽着新娘的手,差点就连新娘上洗手间都要跟着……
宴席间,涵心的确被雷煌那张似曾相识,仿佛就能在心底的某一处随意的挖掘就嫩找到蛛丝马迹的脸愣神了很久,而雷煌,也感觉到了她不安的注视,同样心头难以平静的鼓动起来,大那时最终却只能以举杯敬酒做演示,毕竟,他有了妻子,有了可爱的孩子,即使当初的那份感情再浓烈也要埋在心头,放在尘埃下面。
其实一年多以前,当他听到沐允第一次提到这个叫史涵心的女人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她就是晚馨,可是当时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寻找她的权利,即使自己曾经爱她爱到了伤害自己的地步,可是出生于黑道的自己,又失去她的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再去过问什么,更何况有另一个女人一直那样深爱着自己。
就如何,他曾爱晚馨那样……
烈辣的酒在喉咙间一灌而进,竟呛得连祝福的话都说不出,而涵心,也在此刻敛下了长睫,盘起的长发上那美丽的钻石发夹另他目眩。
她,终于还是归属在那个人的怀抱中,纠纠缠缠,弯弯绕饶还是走回了当初的起点,而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场爱情的路途竟是一个圈,只有走到起点,才是最后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