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办。”
异口同声。
娄默斜斜看了双眼放光,一脸“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司马舸,直接忽略不计。看向萧火女,“你真不准备回扬州了?”
萧火女单手托着腮,妩媚的模样却是一番清冷的姿态,面上甚至还挂着笑容,“那日没有伤着你吧?”左手一翻,一只碧玉瓶出现她的掌心。将碧玉瓶往桌上一放,幽幽烛火之下翠色流连如流水一般。“这是他给我的,据说是从少林寺里拿出来的。”
娄默看了碧玉瓶一眼,眉眼俱冷,“你少给扯开话题。”
“他?”
萧火女微微一笑,“我孩子的爹。”
“什么!”
司马舸与娄默又是异口同声,两个人都震惊的瞪着萧火女,萧火女动作不变,又重复了一遍,“我孩子的爹。”
娄默心中顿恼,恼站了起来,声音透着怒气,“你真的回到他身边了?秋娘,你疯了不成?那方大知府该如何办!这样的人你也肯继续跟着他?”
“很简单,因为他是孩子的爹,因为他离不开我。”
“他离不开你就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爱我。”
“秋娘!”
萧火女笑的很开心,慢吞吞的起身环视四周,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这房子是半个月前刚刚建的,今儿下了一场雨,不知道会不会塌呢?”瞧了眼面前两人,她施施然的起身,“这药你们就留着吧,好歹也是他的一番苦心。”
说罢,她微点头,不再说话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走到客院门口,就见水多娘一脸狐疑站在院落前盯着她瞧。心中蓦地愉悦了起来,“水姑娘,这里住着的可是我的好朋友,若是有了什么差池,你该知道我会做什么。”
水多娘冷道,“公子若是知道你们单独会面,定然会发怒的。”
“哦?如果是他的命令呢?”
水多娘一愣,什么意思?
萧火女清美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气,眼睑微合,巧巧的掩了下去。再睁开眼时已经淡漠如初,青裙摇曳消失在浓重夜色之中。
水多娘瞪着那抹青影,全身蓦地迸发出滔天的杀气!她猛一挥手,空中似起了一道如同水流一般的漩涡来,漩涡汹涌迸发出巨大的光芒,轰隆一声原本假山的位置登时成了一个小小的鱼池!凌厉的气势迫的草木摧拉枯朽,劲风直刮的水多娘衣袂飘摇,面容愈发冷肃。
若非是公子重视这个女人,她一早就杀了这个祸水!若不是看在公子面上,她定然要叫她求死不得求死不能!水多娘转而看了看灯火未熄的静水轩,随手招来隐藏在暗处的一个人,“小心看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小心尔等的狗命。”
那人战战噤噤,“水姑娘放心。”
“其他客人呢?”
“灯都熄了,想必是睡了。”
睡了?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安生的睡了,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是果真盲目单纯?水多娘环视四周暗墨的屋子,一时琢磨不透。正在思索间,那人小心翼翼的又问,目中隐约有希冀的光芒,“水姑娘,公子这次会来吗?”
水多娘斜睨了过去,“怎么,你也想见公子?”
那人吓的双股战战,扫了一眼碎了一地的假山,亟欲软倒在地。水多娘是公子手下的夜叉之一,如此凶猛的力道莫说是女子,就连是少林大师都不能与之匹敌,若是惹恼了她,他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公子何等人物,也是你能见的。”
水多娘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房子塌了?
秋娘天外来了一笔房子会塌,是为了什么?
就算今日下的暴雨,这房子又怎么会塌?除非……
娄默低头默默思索,忽的抬头,视线落在房梁之上。房梁是极普通的房梁,粗厚的圆木一直横直而去,圆木还泛着黄褐的色泽,似乎并不是刚刚砍伐下来的圆木,倒像是几十年的老木材了。
心中一动,她纵身就要上去跃去,左袖蓦地被人拉住强拉着顿了下来,她皱眉才欲说话旁边司马舸率先跃了上去。司马舸攀着房梁,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才要落下体内真气忽的不续,他暗叫一声“糟糕”,房梁上有毒,才欲松手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由自主手一松直直的摔落在地。
娄默一惊,顾不得一直都在跟他置气,赶紧奔过去就要扶他,“司马舸!”
司马舸嘴唇慢慢发黑,强撑着躲开娄默的手,凤眸弯弯,“别、别碰我,我衣服上有毒。”他抬头看向房梁,“房梁有毒。”
“什么!”娄默心中早就惊的六神无主,“我去找秋娘!”
他喘了口气,气血顺着唇角缓缓留下,心肺绞痛却勉强安慰道,“不妨事,不用去找秋娘,快、快去找慕容恪,他身上有解毒丸。”
“解毒丸?”娄默看着司马舸的口鼻不断冒出血来,早就惊的六神无主,“好,我带你过去!”
娄默伸手就要扶司马舸,却被他又躲了开,“我衣服上有毒,不能碰我。”“那、那你在这里等我,你等着我!”娄默眼眸之中微微湿润,毅然转身奔了出去。待她消失在院落之间,司马舸眼前发黑,手肘撑着屏风站了起来,踉跄的走到桌边倒出碧玉瓶中唯一的丸药,定定的看了一会才一口吞了下去。
丸药一入口,入口即化,很快便顺着喉咙而下。不断窜动的气血刹那间便归于四肢之中,他果然想的没有错,这枚丸药果然是解药!可是,解药难保不是毒药。
萧火女在泡茶,茶水摇曳而上,白色的热气在凄冷的夜里分外觉得温暖。
房门忽的被敲了一记,她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悦,“请进。”
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司马舸走了进来。
萧火女挑眼看过去,脸上没有丝毫讶异,指着对面的椅子,无比优雅与从容,“请坐。”
司马舸坐了下来,他面前那一杯清茶尚冒着热气,他喝了一口,茶香在口中蔓延,“为什么要下毒?”
萧火女神色倦然,略一抬眼,言笑晏晏,“司马舸,如果我算的没有错,你大抵还有十四日可活。刚才你吃的丸药足以为你续命十日,但如此说来,你活不到一个月。”
“哦?”司马舸挑眼,“你费尽心力在房梁上下毒,又迫的我吃下你所谓的解毒丸,就是为了让我再多活十日。如此说来,玉贵妃身上的毒是你们下的了?”
“我只能说不是我。”
不是她,看来是她背后的那个人了……“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跟你做笔交易。”萧火女笑若春水,美眸里俱是涟漪,涟漪色起却是极淡的。
“做笔交易?是你想做,还是你孩子的爹想做?”司马舸一笑,可眼里笑意却是一点没有。他痛恨被人胁迫。
“是我也是他。”萧火女左手一翻,手中又出现一枚丸药,“这一颗,可以帮你再续命十日,如果你同意了,我可以给你。十日时间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短暂,可对你,却是有用的很。”
“说说看。”
“我只希望你可以保住方俊笙的性命。”萧火女深深吸了口气,美眸粲然隐隐有压抑的怒色,“实话告诉你了,方俊笙现在就在他的手上。”
司马舸一动,神色登敛,“方俊笙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司马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你既然是他的女人,他若是真的爱你,你完全可以让他放了俊笙。”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待我查探出他的下落,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所要做的便是等我的消息。”
“你果真还是念着他的。”
萧火女面上倏地闪过一抹狼狈,狼狈撇开脸,好一会才缓缓的舒道,“这个更不用你管了,我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
“好,我答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的。那你孩子的爹的条件呢?”
“他要玉贵妃身上的一件物事。”
“什么物事?”
萧火女微微一笑,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水渍刚刚落入桌面,很快便被热气蒸干。萧火女抬眼看了司马舸一眼,却没有再写。司马舸凤眸垂下,心神激荡,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她身上真的只有这件东西,怎么可能!”他喝了口茶,将所有的事情融会贯通,饶是他经历过许多,也被惊的浑身俱是冷汗。
原来,原来全部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司马舸凤眸骤冷,“你们疯了吗?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们想做就能做成功的。”
“所以在十四年前他就已经选定了你。司马舸,你以为玉贵妃教导你,甚至没有在你身上植入蓝狼心是完完全全的偶然吗?司马舸,你本来便是注定要做这件事的。”萧火女冷然一笑,嘲讽而讥诮,“或者应该说,因为你的母亲,你早就注定要走这一遭了。”
司马舸缓缓闭上眼,胸口起伏不定,不知过了许久,他睁开眼,“那娄默呢?”
“她是唯一的例外,也真是因为有她,所以他决定提前引发玉贵妃身上的毒。他的目标,从头至尾都是你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