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倾月身着宽大的浴袍,头发湿淋淋的,披散着肩膀上,手中拿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正在擦拭着胸前的头发。
看到屋内的紫云浅,弯唇一笑,发丝上的水珠轻轻的滚落,划过白皙柔滑的侧脸,坠在尖尖的下巴上,留恋着不肯离开,却抵不过重力的作用,垂落到微微敞开的胸前,一路下滑,留下一道湿润的水迹,直到隐入衣袍中再也看不见。
紫云浅俏脸一红,嗔怪的瞥了紫倾月一眼,大中午的洗什么澡,就算是洗澡了,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再出来,这个样子是想勾引谁呢!
“宝贝在等人家?”紫倾月随手扔下毛巾,身形一动便到了紫云浅身边,小猫般在紫云浅肩窝上蹭了蹭脸。
墨发垂下,掉到紫云浅肩头,肩膀上立即湿了一小块,紫云浅却没有察觉,只觉得沐浴后的那更加浓郁的香气让她一阵心烦气躁。
忙有些粗暴的推开紫倾月,跳到距离他两步以外的地方,警惕的看着他,防止他的靠近。
“宝贝……”被推开的紫倾月一阵委屈。
经过刚刚的动作,紫倾月本来就没有掩好的衣襟敞开更多,精致的锁骨完全露了出来,头发上源源不断留下来的水珠沿着完美的线条快速滑下,更衬得肌肤如珍珠般美好。
紫云浅一下子怔住了,水眸瞪得大大的,只感觉一阵血气从心底涌出,直冲到了头顶,俏脸红了个通透。
紫倾月见状,凤眸中闪过一抹亮色,红唇高高的翘起,神情中带着几分戏谑,柔声道“宝贝害羞了?”
猛然听到紫倾月的声音,紫云浅一惊,心脏狠狠的跳了跳,垂下眼帘,睫毛剧烈的颤抖着,不敢看紫倾月,暗骂自己没出息,刚刚看到上身全裸的丹旖香也没什么感觉啊,怎么到了紫倾月这里就这么惊慌呢,难道是因为看得是自家爹爹所以更加不好意思?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了,哪里见过做爹的在女儿面前这个样子的啊,紫倾月真是过分了!
想着,紫云浅心中不满,转身对着房门怒声道“才刚刚到中午,你洗什么澡,还不快些穿上衣服!”
说完就要走,反正那事也不急,等等在问也是一样。
见紫云浅要走,紫倾月凤眸闪了闪,身形一动便抱住了紫云浅,嬉笑道“人家明明已经穿好衣服了啊。”
听到身后的破空声,紫云浅一惊,忙侧身,想要躲开紫倾月,却不及紫倾月的速度,正好被紫倾月碰到了从巨石上摔下时在胳膊上的伤处。
“唔,好痛!”疼痛突然传来,紫云浅不禁痛呼一声,水眸中涌上来一片水痕。
紫倾月一惊,忙放开手,拉过紫云浅的手,卷起袖子,见纤细的胳膊上一大片青紫的痕迹,瞳孔迅速的收缩,寒声道“谁弄的?”
胳膊被握在紫倾月手中,紫云浅怕疼也不敢乱动,水眸含泪,楚楚可怜的看了紫倾月一眼,道“不小心摔到了。”
“摔倒了?”紫倾月凤眸微眯,审视的看向紫云浅,表情很是严厉。
紫云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紫倾月,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屏气凝神的看着紫倾月,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这么不小心!”半晌,紫倾月叹息一声,无奈的看了紫云浅一眼,小心的托着紫云浅的胳膊让她坐到软榻上。
自己蹲在旁边,在紫云浅衣袖中翻找了一下,取出生肌膏,用手指取了些出来,又轻柔的涂抹到紫云浅胳膊上,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伤痕累累的胳膊,面色慎重,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本来是自己摔倒弄伤的,紫云浅自认倒霉的忍着,但是见到紫倾月如此谨慎,突然就觉得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大颗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来。
“很疼么?”听到上方传来一声抽泣,紫倾月手一抖,忙抬头关切的问道。
本来没有那么疼的,真的没有那么疼的,而紫云浅也是想摇头说不疼的,只是,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紧接着就一发而不可收,珍珠般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让她只能紧紧的咬着嘴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紫倾月看得一阵心疼,起身坐在紫云浅旁边,小心的抱住紫云浅,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口,抬起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乖,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听着紫倾月那哄孩子般柔软的声音,紫云浅却哭得更凶了,她发誓,活了两世,她从来没有这么没出息的痛哭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趴在紫倾月怀里,闻着他身上清香的气息,耳边是他古琴般醇厚优雅的呢喃,她就是想止不住想哭,哭个痛快淋漓,哭到天昏地暗。
看着紫云浅不停的流泪,却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肯出声,红唇上被咬出一条痕迹,紫倾月剑眉紧蹙,大手放到紫云浅唇上,诱导道“宝贝,张开嘴,乖。”
紫云浅泪眼模糊,摇摇头,一张开嘴,她就会忍不住哭出声了,她不要那么丢人。
紫倾月心中焦急,大手固定住紫云浅不老实的小脑袋,一手用力,迫使紫云浅张开嘴,怕她再咬自己,便趁她张嘴的瞬间把自己的手伸进了紫云浅的牙齿间,紫云浅惯性的用力,一下便咬住了紫倾月的手。
紫云浅一惊,眼泪都止住了,忙张开嘴,把紫倾月的手推开,捧到眼前查看有没有被咬破,只是,眼中含着泪,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清楚是不是被咬伤了。
忙抬起胳膊,用袖子把眼中的泪水擦干,见只是是指上被咬出一道小巧的牙印,并没有出血,这才放心了。
却不禁怒从中来,抬起头,数落道“你怎么这么笨啊,会被咬伤的!”
听着紫云浅那带着浓浓的哭腔的声音,紫倾月弯唇一笑,毫不在意的把手从紫云浅小手中拿走,擦了擦紫云浅脸上残留的泪痕,紧蹙的剑眉终于舒展开来,只要这个小人儿不再伤害自己,他就心安了,被她咬上一口又算什么。
“宝贝心疼了?”紫倾月凑到紫云浅耳边轻笑道。切!谁会心疼一只妖孽!
“笨!”鼻音浓重,紫云浅也懒得说多余的话,只一个字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宝贝跟人家揉揉,好痛!”紫倾月把手放到紫云浅面前,委屈道。
紫云浅抬手“啪”的一声打上去“活该,谁让你自己凑上来!”
手被拍开,紫倾月顺势轻轻的环住紫云浅,下巴轻轻摩挲着紫云浅的头顶,叹息一声,轻轻道“谁让宝贝不知道保护自己呢。”
闻言,紫云浅心中一动,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起来,忙推开紫倾月,掩饰自己的不正常。
只是,她却忘了自己的胳膊,不经意间重重的碰在了紫倾月胳膊上,疼得她眼泪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紫倾月蹙眉,忙拿开手,固定住紫云浅的胳膊,不让她乱动“宝贝是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吗?”
“绑你才对!”紫云浅痛得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不服气的反驳道“都是你不躲开,害我撞上!”
“好,好,都是我的错,先给我看看可好?”紫倾月诱哄道“给我看看。”
说着轻轻的拿起紫云浅胳膊,透明的药膏下面是青紫的一片,看得他直蹙眉。
抬起手,手掌轻轻的放到上面,缓缓提起内力,一股暖暖的感觉便从胳膊上传来,真的没有那么痛了,紫云浅抬头看了紫倾月一眼,紫倾月对她弯唇一笑。
那笑是那般的平常,虽然很好看,却也和他平日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紫云浅却突然心头一跳,脸上隐隐有些发烧,忙垂下头,暗道自己真是神经不正常了,她竟然会觉得那只妖孽很迷人。
“好了,宝贝,还疼吗?”紫倾月拿开手,轻声问。
紫云浅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就忘了紫倾月正给她疗伤,听紫倾月问,才连忙点头道“没事了。”
“公子,主子,该用膳了!”紫雨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知道了。”紫云浅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紫倾月拉住要走的紫云浅,轻轻的把卷起来的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青紫的胳膊。
紫云浅回头,看着他,突然看到他胸前的浴袍上一大片水渍,那个位置,应该不是他头发上的水,那,就是她刚刚哭的?
不禁一阵脸红,水眸心虚的乱转着,嗔怪道“还不去换衣服,中午洗什么澡!”
看到紫云浅那副害羞的样子,紫倾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弯唇一笑,凤眸流光溢彩,不满道“还不是因为跟那坨金子打架,出了一身汗,所以才去洗的。”
说着拉起紫云浅的袖子,指着胸口的泪渍道“宝贝你看,衣服被你弄湿了,你要再赔人家一件。”
紫云浅本来就羞愧难当,被他这么一说脸颊更加发烫,一把甩开紫倾月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快去换衣服,不然这件也收回来!”
他现在身上穿的那件就是紫云浅设计制作的,是他见紫云浅穿,吵着闹着让紫云浅也给他一件浴袍,紫云浅被吵烦了才画了图纸,让人给他做了的。现在竟然被用来威胁她,真是只讨厌的妖孽!
听着重重的关门声,紫倾月垂头看了看被弄湿的浴袍,弯唇一笑,转身去换衣服。
“公子,你是怎么了!”等着她和紫倾月来吃饭的紫雨和紫霜二人一见紫云浅进来便惊讶的站起了身。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的公子竟然带着泪痕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真是前所未有过的事,跟着公子这么久,从来没有见他流过泪,这次是怎么回事!刚刚她是从主子房间内走出来的,那……
“公子,你……”紫霜担忧的看着紫云浅,那声“哭了”却终究没有问出来。
紫云浅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她竟然忘记洗脸了,便道“没事,紫雨打盆水来,我要洗脸。”
“呃……嗯,好!”紫雨呆愣愣的答应了,惊疑的盯着紫云浅走出去打水。
洗完脸,坐到饭桌旁,正想着不等那只讨厌的妖孽了,准备开饭,刚刚拿起筷子,紫倾月便如一阵清风般飘了进来,坐到紫云浅旁边的座位上,不满的看着紫云浅道“宝贝真是讨厌,都不等人家。”
紫云浅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宝贝,你不理人家……”紫倾月委屈的看着紫云浅,可怜兮兮道。
紫云浅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然不说话。
“宝贝,人家也要吃那个!”紫倾月继续看着紫云浅,随手指了指紫云浅刚刚吃过的那盘菜。
紫云浅抬眸瞥了他一眼,夹了些放到他的碗里,道“吃!”
紫倾月喜滋滋的把碗中的菜放到嘴里,笑眯眯道“好吃。”
紫雨和紫霜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发现了相同的疑惑,这两人看起来像往常一个样子啊,那公子为什么会哭了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让紫雨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的她都想上前指着紫云浅的鼻子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只止在了想这个阶段,若说做,她是万万不敢的,除非她的好日子过腻了。
她的好日子还没有享受够,所以她不会吃饱了撑得去问这个问题。即便是快好奇死了,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就像现在,要提着热水送去给正在沐浴的公子用。
轻松的提着一桶热腾腾的水推门走进浴室内,刚进门便大声喊道“公子,水来了!”
“嗯。”紫云浅轻轻应了一声。
紫雨便拎着热水绕过屏风走过去,正疑惑为什么听不到水声,一过去却看到了紫云浅胳膊上的伤痕,心中一惊,忙放下水走过去道“公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是谁伤的你?疼不疼?”
闻言,正看着那条胳膊发愁的紫云浅抬头看了看紫雨道“不小心摔的。”
“摔的?”紫雨惊讶道,怀疑的看着紫云浅,明显的不相信,她家公子走路被摔的几率被扫把星的尾巴扫到大地还要小“公子你骗我吧?”
“你倒说说,我骗你做什么?”紫云浅趴在浴桶边缘看着紫雨道。
“呃……”紫雨挠了挠头发,公子还真是没有骗她的必要,于是诚实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是,公子你怎么会摔到的呢?你又不是那个金子,被主子诅咒了。”
诅咒、紫云浅嘴角抽了抽,紫雨这丫头头脑真是简单,她说金宸霏倒霉是因为紫倾月的诅咒,她还就真信了。
“谁说我是走路摔到的了。”紫云浅无奈道“别说了,水有些凉了,添些热水进来吧。”
“哦。”紫雨乖乖的提起热水来向浴桶中倒,圆圆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紫云浅受伤的胳膊,有些心疼,她家公子那么怕疼的人儿,竟然弄出这么大的伤痕,一定疼死了,忍不住轻声问“公子疼不疼?”
紫云浅看了看那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是觉得挺恐怖的,头脑一阵眩晕,就是本来感觉不到疼,这一看也觉得很疼很疼了。
“公子中午不会是被疼哭的吧?”突然,紫雨停下来,看着紫云浅试探道。
紫云浅缓缓的抬头,小脸上挂着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看着紫雨一字一顿道“你,说,呢?”
吓得紫雨一抖,扔下水桶便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问……”
看着紫雨跑出去的背影,紫云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红唇轻轻抿起来,水眸中一片静谧,不知在想些什么。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刚出门便看到了紫雨抱着一大堆被褥从她房间里出来,不禁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紫雨停下来,小脑袋从软绵绵的被褥上面伸出来,看着紫云浅回道“主子吩咐的,要把公子的被褥全部换掉。”
“换掉?”紫云浅疑惑。
这些被褥都还是新的吧,换掉做什么?
显然,紫雨也疑惑着呢,给了紫云浅一个不明白的眼神,抱着一大团继续向外走。
不解的看着紫雨那笨拙的背影,紫云浅无意识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只道紫倾月又抽风了。
“公子。”正发着呆,紫霜突然出现在面前。
紫云浅回过神,边擦拭着头发边道“什么事?”
紫霜拿出一封信道“风吟老人的回信到了。”
紫云浅一怔,下一秒,紫霜只感觉眼前一闪,一阵香风吹过,把他的头发吹起,风过,头发又垂落下来,而眼前早就没有了紫云浅的身影,连带着手中的信也消失了。
掩上房门,紫云浅拿着信走到桌旁,看着连收信人都懒得写下的信封,小手竟紧张的有些颤抖。
心脏在怦怦跳着,她在担心,担心若是丹旖香体内的灵珠无法取出,该怎么办,是不是一切都成了泡沫。
深吸一口气,紫云浅鼓起涌起拆开了信封,打开信纸,入眼的便是风吟老人那粗犷的大字,短短的几句话就占满了整张纸。
读完风吟老人的回信,紫云浅一阵惊讶。
丹旖香有可能不是灵珠选取的丹家继承人?
这有可能吗?若灵珠选取的不是他,为什么要对外宣传是他呢?为了保护那个真正被选取的人?
那,真正的丹家少主会是谁呢?
丹旖香的唯一的弟弟丹旖庭?
按照推理,丹家这一代的直系不过丹旖香和丹旖庭二人,若少主不是丹旖香,那么丹旖庭的可能性必然最大,而且,丹旖庭如今尚且年幼,不过十一岁,为了不遭外界伤害,让丹旖香掩护一下也算合理。
但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紫云浅心中却直觉的有些不大相信。
信纸放到手中,微微用力,便化为了一片碎末,紫云浅轻轻扬手,纸屑便飞离了掌心。
紫云浅垂眸,心中叹息一声,不管是不是这样,她势必要去一趟幻冥京城了。
日子又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紫云浅一直呆在桃源居没有出去过,一则是为了躲着金宸霏,虽然紫倾月那日说是把他打发了,并保证他不会再来找麻烦,可是,紫云浅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见他,怎么说那次算是她的错,还让可怜的小金子受了苦,她的小良心稍稍的检讨了一下自己,决定能不见他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二来,则是因为紫倾月,那日紫云浅不小心伤了自己,紫倾月对她的“照顾”明显的多了起来,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准,就差弄个封闭的城堡,把她关起来了。
今日,紫倾月要去上课,紫云浅才好不容易从紫倾月的视线中解脱出来。
刚静下来,坐到桌旁看了一页书,紫霜便推门走了进来。
紫云浅翻过书页,低头看着,开口问“什么事?”
“公子,我发现闵心妍在仙宇学院她的悦兰阁内私设刑堂。”紫霜道。
紫云浅一惊,抬头看向紫霜,有些不敢相信,私设刑堂?闵心妍?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设刑堂做什么?惩罚谁?
“并且,在刑堂外发现了这个。”说着,紫霜拿着一方紫色的丝帕交给紫云浅。
紫云浅拿过来一看,水眸不由睁大,这个,是遇到柔儿那日遗落到她身上的那方帕子!
紫云浅站起身,水眸中闪过一抹冰寒,抿了抿唇,转身向外走去。
“公子!”紫霜叫了一声,紫云浅却像是没有听到,脚步停都没有停一下。
紫霜无奈,只得跟上去。
闵心妍的悦兰阁位于仙宇正东方,距离紫云浅的桃源居有着不小的一段距离,紫云浅心中焦急,足尖一点,身形跃起,向着悦兰阁的方向快速掠去。
不是她多管闲事,只是,风吟老人把仙宇交给她,不管有没有知道,她总是有管理好这个学院的责任,如今紫微薰离开了,学院托付给了那几个正直的老学者,闵心妍的问题涉及到白亦凡,让他们处理必然畏头畏尾,无法决断,因此,这一趟,紫云浅是不得不去的。
而且,不仅仅是为了学院,还有柔儿,那个柔弱娇美的女子,自从那次遇到她,她便已经彻底查过她了,不过也是个为情所困的悲苦女子,闵心妍利用她一次便算了,竟然还如此折磨她,一个看上去那样美丽柔弱的女孩子怎么会如此狠心,折磨一个和她一样可怜的女子很好玩吗?
距离不算近,以紫云浅的速度半盏茶的时间也能到了。
紫云浅停在悦兰阁的门前,等紫霜赶来,紫霜刚刚落地,紫云浅便道“带路。”
知道她说的是柔儿被关的地方,紫霜点点头,一掌拍开大门,抬步走了进去。
门内的人听到声音,忙跑出来,看到紫霜顾不上惊讶,忙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悦兰阁?”
紫霜不理会他们,有人上来阻拦一律打飞,早有看到形势不对的跑了出去,想必是去找闵心妍回来,紫霜和紫云浅也不理会,就怕她不能回来。
悦兰阁院子也不大,几步便到了刑堂前,紫霜停下脚步,对紫云浅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里。”
紫云浅抬头看了看,说是刑堂,不过一件狭小的储物间,墙壁上开着一扇小小的窗子,紧紧的关闭着,想来也透不过多少光。
木门也紧紧的关着,看上去倒不像窗子那般破旧,应该是换过了的。
“打开门。”紫云浅道。
紫霜点头,上前两步,对着门集聚掌力,重重一拍,木门猛然打开,发出重重的声响,把站在院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跑到悦兰阁来撒野!”一人上前对紫云浅和紫霜大喝道。
紫霜转头,看着那人目光一寒,看到紫霜的目光,那人惊惧的向后退了两步,却仍仗着背后主子的势力大着胆子道“你,你可知道悦兰阁是,是谁的,等主子回来,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紫霜不悦的蹙了蹙眉,不耐烦的一挥袖,那人便如一条破布般飞了出去。
紫云浅的目光早就被室内那个娇小的身影吸引住了,水眸睁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那蜷缩在一起的鲜血淋漓的人儿,身上的血浸透了衣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披散在脸上和地上,乍一看去很是吓人,只是,那玲珑的身段还能看出,这是个女子。
紫云浅慢慢的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伸出手,竟然不知道可以触碰什么地方。
“啊,走开,你走开,求你了,小姐,我再也不敢了……”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柔儿突然惊叫一声,全身都颤抖起来,尖叫着一边向旁边挪动一边求饶。
紫云浅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忙柔声道“柔儿,是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柔儿……”
紫云浅轻声安慰着,柔儿却听不进去,一直哭喊着求饶,全身颤抖的厉害。
紫云浅见状,秀眉紧蹙,咬了咬唇,指尖在柔儿身上点了点,柔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不再动。
紫云浅拿过柔儿的手腕,探了探脉息,不禁心中一惊,闵心妍竟伤她到如此地步!
抬眸在室内环视一周,里面倒也没多少刑具,不过鞭子盐水和银针,只是,就这些东西,几经把一个美丽的少女折腾成如此模样!看到银针,紫云浅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拉开柔儿紧紧蜷缩的身体。
“公子,我来。”紫霜见紫云浅这个样子,不由一阵心酸,忙走过去道。
“轻些,她体内还有没取出的银针。”紫云浅忙叮嘱道,若细听,还能听出声音中隐隐带着些哽咽。
紫霜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柔儿翻转过来,平放在地上。
紫云浅便在她身上细细的翻找起来。
“云浅公子,你这是何意!”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喝声,话音落,闵心妍和白亦凡便走到了门外。
紫云浅不理会他们,专心的翻找着。
“闵姑娘好大胆,竟敢在仙宇学院内私设刑堂,你可知罪!”紫霜转头喝道。
闵心妍脸色一白,有些虚弱的向身旁的白亦凡靠了靠。
白亦凡看了屋内的情况一眼,脸上现出几分不耐,不露痕迹的躲开了闵心妍的靠近,蹙眉道“即便是妍儿私设刑堂,又关云浅公子何事?”
说话间,紫云浅已经找到了柔儿体内的银针,小手附上那个部位,用内力把银针吸出。
却并不停留,一挥衣袖,刚刚吸出的带着血丝的银针便悉数对着闵心妍和白亦凡二人飞去。
白亦凡眸色一寒,迅速的抬手,白衣翻飞,便见那些银针转了个方向,发出一阵砰砰的响声,全部没入了一旁的木门内。
只是,银针刚刚飞过,便见紫云浅袖中又飞过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白亦凡一惊,忙伸手接住了金牌,星眸在金牌上扫过,抬头看向蹲在地上为柔儿把脉的紫云浅,眸光几经闪烁,最后终于归于沉寂,看着紫云浅那没有一丝表情的紫云浅,抿唇不语。
“现在关我的事了吗?”确定银针全部取出,紫云浅轻轻的放下柔儿的手,转头看着白亦凡道。
“是,一切听从院长定夺。”白亦凡看着紫云浅轻轻开口道。
“院长!”闵心妍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丝帕,不敢置信的看着紫云浅,他是院长,他怎么可能是院长?
悦兰阁内的下人们也都一惊,他们自然知道仙宇院长的厉害,想到刚刚对紫云浅的不敬,一阵害怕,忙跪下来,求紫云浅饶恕。
紫云浅还没有闲到要理会一群下人的地步,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慢慢的起身,对紫霜吩咐道“带柔儿走,让紫雨给她清理一下。”
紫霜看着紫云浅犹豫了一下,他若走了,留公子一人在这里……
紫云浅水眸一沉,并不说话,紫霜却心中一凛,忙低头道“是。”
紫霜抱起柔儿飞速的离去,紫云浅也步出这间压抑的屋子,看着白亦凡和闵心妍,目光暗沉,抿唇不语。
“院长打算如何处置妍儿?”见紫云浅不语,白亦凡开口问道。
闻言,闵心妍忍不住抖了抖,娇柔的身体摇摇欲坠,小脸苍白如纸,当真是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儿。
紫云浅却再也不觉得闵心妍生的美,心肠如此毒辣,怎配得上一个美字!
“闵姑娘,我本念你因爱成痴对你抱有几分同情,也曾提点过你,却不想你竟如此冥顽不灵,对一个弱女子如此狠毒。”说着冷冷的看向闵心妍,寒声道“你走吧,仙宇断然容不下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我……”闻言,闵心妍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这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身旁的丫头身上,她不能被开除,决不能,一旦离开了这里就没有资格再站在凡哥哥身边了。
想着,缓缓的转过头,一双美目满含泪水的看向白亦凡,柔柔道“凡哥哥……”
白亦凡蹙了蹙眉,听到闵心妍的声音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暗沉的看着紫云浅道“妍儿虽有罪,但她已知悔改,院长可否通融一番,让她留在仙宇。”
呵,知悔改?只要她对他那变态的爱恋不改,她就永远都不会悔改!他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不过,果然不愧是白家少主,知道怎样请求最为有效,如果他用白家来压她,她会理都不理,但是,他却说闵心妍已悔改,那她无论如何都要通融一下了。
只是,通融?他确定留下来比从此离开对闵心妍要好吗?
白亦凡看着紫云浅,欺霜赛雪的脸上一派儒雅,不见半点异色。
紫云浅握了握手,她倒要看看他能开出什么条件来让她通融,水眸从闵心妍和白亦凡身上掠过,冷声道“闵姑娘为白少主因爱成魔,不知白少主又可以为闵姑娘做到何等地步?”
闻言,闵心妍心头一紧,忙转头看向白亦凡,双手紧紧的揉搓着那方丝帕,手心中出了一层薄汗,即期待又害怕。
白亦凡看着紫云浅蹙眉,半晌开口道“不知院长有何要求。”
“其一,在婚约解除书上签字。”紫云浅缓缓道“这点你可做得到?”
闵心妍紧紧的盯着白亦凡完美的侧脸,心中叫嚣着,要答应,一定要答应……
白亦凡却握紧了拳头,冷硬道“这个却不能,可否换一个?”
紫云浅紧握的手猛然松开,心中也忍不住一阵失望,缓缓的看向闵心妍嘲讽一笑道“你可看到了,这就是你全心爱着的人,你为他成痴成魔,他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可以看看,你的爱是怎样的廉价!”
听了白亦凡的回答便已经泪流满面的闵心妍,再听到紫云浅的话,不由哭得更加汹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紫云浅跟她说的话,让她拿出她的骄傲,可是,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她还有什么骄傲,她早已变成了地上最为低贱的泥土,可是,却仍然触动不了那人半分,她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看她一眼!
白亦凡看了闵心妍一眼,只一眼便迅速的转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污染了他的眼睛一般。若是可以,他并不想管她,只是,现在,她还不能回白地!
“除了这一个,院长可否再换一个?”
紫云浅嘲讽的看了白亦凡一眼,冷笑道“换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情白少主都做不到,换一个白少主便能做到吗?”
白亦凡看着紫云浅,静默不语,半晌缓缓开口道“公子如今即是院长的身份,想必不会做出危害白地之事,公子请说吧。”
紫云浅水眸一闪,除了危害白地之事,其他都能做到的意思吗?既如此……
“灵珠,七家少主体内皆有灵珠,我要白少主的那颗灵珠,与白地无害,白少主可会答应?”
话音一落,满院一片寂静。众人纷纷惊呆的看着紫云浅。他刚才说什么?要白家少主体内的灵珠?灵珠一说向来只有各家内部高层人员才知道,这些人如今惊讶不过是因为惊奇白家会有灵珠这样的宝物,让仙宇的院长都觊觎着。
可是,白亦凡却是清楚的。紫云浅紧紧的盯着白亦凡,心中也是紧张的,说什么解除婚约不过是引他说出答应让她取灵珠的一个引子,她最终目的还是那颗白色的灵珠,婚约一事,她却是不急的。
白亦凡肯定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出取灵珠一事,她也不过是取个巧,出其不意罢了,虽然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亦凡出口的话反悔的机会很少,但是,把灵珠送人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保证那个君子说能束缚得住他。
完全惊呆的看着紫云浅,白亦凡眸中各种情绪交替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海中浮现,双手也不禁紧紧的握起了拳。
突然白亦凡开口道“即便是我要给,公子又如何能拿走?”
“你答应给我!”紫云浅惊喜的看着白亦凡,水眸一下子亮了起来,照的整张精致的小脸越发炫目起来。
“是,公子可否告诉我,你如何取出?”白亦凡道。
“自然,白公子请随我来。”说着紫云浅飞身跃出了悦兰阁,白亦凡紧随而上。
只是,紫云浅听到白亦凡答应太过兴奋,却没有注意道白亦凡的声音中那丝小心翼翼的颤抖,和星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