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说的也许你们不能理解,但是,还请你们试一下再否定可以吗?”说这句话并不是紫云浅看不起他们,只是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虽不能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她将要说的毕竟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她也不知道她说的他们会不会相信,她只能尽力的说服他们了。
好在在座的三人都不是肤浅的俗人,自是知道紫云浅不会故意卖弄,因此,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半分不悦,紫云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大胆的说出那句话,若不是如此,她才懒得理会他们。
“紫兄请说。”丹旖香认真的看着紫云浅,或许白亦凡和青苑只是因为好奇才来,但是丹旖香不一样,这里是他的国家,被愚弄的是他的百姓,他迫切的想要解决这里的事,来保护他的子民。
紫云浅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不大了解,只是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个寓言故事说的是曾经有一个巨石和一粒种子,庞大的巨石把种子压在身下,以为可以轻易的把种子压死,但是种子却接受了春雨的滋润,一点点生根,发芽,长大,最后竟把巨石推翻了。”
讲完故事,紫云浅看着三人,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三人也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紫云浅的话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公子说是种子?石碑下埋了种子?”白亦凡蹙眉道,不是他不相信,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小小的种子竟能顶出石碑,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在云浅公子口中说出,他必然会认为是无稽之谈。
“我也只是知道种子发芽的力量很是强大,从来没有试验过,你们不妨找几个农人来问一问。”
话音刚落,丹旖香便起身,着人去找经验丰富的农民。
不一会儿,人便找来,那人知道了丹旖香的身份,进门便跪拜下去,口中喊着“太子殿下千岁”,看上去很是拘谨。
“起来回话。”丹旖香开口道,甜美的声音比平日多了几分威严,而此时丹旖香也有了一个太子的样子,俊美的面容虽然还是那般纯洁无害,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小觑,总归是高位上长大的孩子,怎么样都不会输了气势的。
那农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生的高大健壮,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丹旖香,听到丹旖香的话站起身,拘谨的站在那里,仍是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丹旖香并不问种子的事,却问起了农人的情况。
“回太子殿下,小人本地人,家主离城镇不远的刘家村,小人叫刘来。”刘来老实的回答。
“刘来是吗?”丹旖香重复了一句,继续问道“你种地多久了?”
“回太子殿下,小人家世代都是农民,小人生来也是农民,自小就在地里干活,如今有三十多年了。”
丹旖香点点头“我曾听说种子的力量很是巨大,可以托起一块巨石,依你看这是真还是假?”
刘来摸不准丹旖香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心中疑惑,却不敢怠慢,老实的回答道“小人不知道种子的力量多大,小人只知道活的种子很厉害,即便是把种子种在石头下,若是每日浇水,也是能钻出来的。”
闻言,白亦凡星眸闪了闪,有些意外,不禁看了紫云浅一眼,对她越发的好奇起来,她竟连这种事都懂得。
丹旖香却是很高兴,不禁转头对紫云浅灿烂一笑,然后又回头对刘来说“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刘来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紫兄说得竟是真的,种子真的能托起巨石呢。”刘来离开,丹旖香便不再是幻冥的太子殿下,而变成了那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语气轻快柔和,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丹少主不妨现在就去准备吧,最好还是找几个经验多些的农民,他们才知道这个时节该选用什么种子和用什么方法让种子长的更快。”紫云浅道。
丹旖香点点头,高兴的吩咐下去。
“那明日的河神祭祀呢?公子打算如何阻止?”白亦凡问。
闻言,紫云浅脸色一沉,小手紧紧握起,水眸中闪过一抹冰寒,这个还不简单,现代的一个小学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次日,小镇上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全部向镇边上的盈河旁涌去,在那里,镇上的巫神正在做法,他们要在那时潜心祈祷,希望河神不要再发怒,并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而今年的祭祀河神更加的热闹郑重,因为,昨夜里县官老爷便告知了全镇的百姓,他们幻冥的太子殿下从仙宇回凤仪城,竟正好路过此地,得知他们要祭祀河神,便要留下来观看。
因此,小镇的人们都很兴奋,巫神做法也更加卖力起来,说不定被太子殿下看重他的神力还能封一个大官做做呢。
想着,不禁兴奋起来,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剑,在一张摆满了贡品和符纸的桌子后,疯狂的抖动着,口中还念念有词,远远看去像极了紫云浅前世从电视上看过的萨满法师做法的场面。
一袭黑色法袍的巫神用剑挑起桌子上的黄色符纸,不知咕哝了些什么,符纸在燃烧着的香烛上飘过,瞬间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巫神便把剑方下,恭恭敬敬的对着盈河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至此便算作是法事完毕了。
做法完毕,便是河神娶妻的时间,今年的新娘选取的是一个老秀才家的女儿,少女正直二八年华,生的清秀可人,自小跟在秀才身边也学了些诗词,算得上是小镇上的小小才女了,更是镇上不少青年的心上人,半年前才抵死拒绝了镇上大财主家儿子的求婚,此次便被选为了河神的新娘,不知有多少人碎了一颗爱恋的心。
老秀才一生只得此一女,自小便视为掌中至宝,得知爱女被选为河神新娘的时候便怒极攻心,吐出一口血,病倒在了床上,自此,父女二人便整日以泪洗面。
娶妻的时辰一到,被打扮一新的少女便在一群人的拉拉扯扯中挣扎着走了过来,少女哭喊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挣不脱一群人的桎梏,眼泪四流,早就花了妆容,显得本来清秀的小脸竟有些狰狞。
巫神见少女挣扎的厉害,有些生气,今日是他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的机会怎能让一个女人坏了他的大事,遂厉声呵斥道“被河神选为新娘是你的造化,你别不知好歹,太子殿下在此,若冲撞了太子殿下,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闻言,坐在一旁的丹旖香不禁紧紧的蹙起了眉,县官见丹旖香蹙眉,以为是见少女挣扎不悦,忙谄媚道“都是那小女子不知福,太子殿下放心,她跑不掉的。”
丹旖香有些厌恶看了县官一眼,冷声道“县令大人家中可有女儿?”
县官闻言大喜,他早就得知当今太子殿下年方一十九岁,生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如今尚未有妻妾,今见丹旖香有此一问,以为是他起了要找妃子的念头,即便是不为妃子,就算只是个小妾他家女儿也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了啊,忙笑的牙不见眼的点头道“有,有,小女今年芳龄十五,尚未婚配,正待字闺中。”
“哦?”丹旖香微微笑了笑,指着正在挣扎的少女道“县令大人的令爱与那女子相比,生的如何?”
脑满肥肠的县官看了一眼少女,心里一咯噔,暗道莫不是这太子也看上那少女了?那怎么行,他家女儿的荣宠怎么能落到那个小贱蹄子身上。
于是,忙谄笑道“小女不才,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生的只略略比那小贱女子好一点。”
“这样啊。”丹旖香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走到少女面前。
县官一惊,忙狗腿的跟上去,绿豆般的眼睛不悦的看了少女一眼,肥厚的大脸上满是警告和威胁。
拉着少女的人们看到丹旖香走过来,忙放开了少女,跪倒地上参拜起来。
少女身上的禁锢一消失,转身便要跑,众人一见大惊,却碍于丹旖香再场,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心里暗暗着急,若是少女跑了,河神没了新娘再发大水淹了他们该怎么办啊,不禁对丹旖香有些怨愤,身为他们的太子殿下,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河神的惩罚?
丹旖香对身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得令,足尖一点便跃身而起,瞬间便到了已经跑远的少女身边,单手提起她又一跃,人便到了丹旖香面前。
见人又回来了,众人才放下心来,看向丹旖香的目光又多了些感激和崇拜,还有一丝愧疚,原来他们的太子殿下还是帮着他们的啊,太子殿下不会让他们被河神淹没的,他们刚刚那般猜疑太子殿下真是失礼的紧!
“放开我,求你们放开我,我爹还在生病啊,没了我,我爹一定会死的……”少女不停的挣扎着,侍卫只一只手抓着她,她却怎么都挣不开,只得大声哭喊着,好不凄惨。
紫云浅心中一酸,忙上前两步,推开了侍卫的手,扶着已经没了力气的少女,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你爹也不会有事的……”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颗稻草,大声哭闹的少女听了紫云浅的话紧紧的抓住紫云浅的袖子,急切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和我爹都不会有事的是吗?你没有骗我?……”
紫云浅眼睛酸酸的,眼眶也有些发红,柔声安慰道“是的,你看,太子殿下在这里,他会为你和你爹做主的,你们不会有事的……”
好听的温柔的声音一声声进入少女的耳中,少女一点点冷静下来,听到紫云浅说太子殿下,忙跪到丹旖香面前道“求太子殿下做主,家父正卧病在床,小女子自幼和家父相依为命,也只有小女子一人可以照顾他,若是小女子死了,家父一定也会跟随而去,求太子殿下开恩……”
“大胆贱民,真是一派胡言,你是去给河神做新娘的,怎么会死!”县官听到少女的话,一阵心虚,忙大声呵斥一声。
本来丹旖香看向少女的目光虽算不上同情,却也绝不是讨厌,只是看到她身旁对她温柔以待的紫云浅,心中突然就生气一股怒气,目光倏然便冰冷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少女还是因为县官的话,冷冷的看着少女对县官和巫神道“这个女子太丑了,为河神娶妻怎么可以找这么难看的女子呢,你们想要惹河神发怒吗?”
“这……”乍一听到丹旖香冰冷的声音,县官和巫神都吓了一跳,却不知道丹旖香是何意,支吾着不敢回答。
跪拜着的百姓更是不知道丹旖香在想什么,都莫名的看着看着巫神和县官。
“县令大人家的千金可在。”丹旖香却不理会众人的疑惑,凤眸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冷声道。
“在,小女子刘玲玲参见太子殿下。”听到丹旖香叫,一个一身粉衣华服的少女兴奋的买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对着丹旖香盈盈一拜,还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丹旖香,只一眼便瞬间羞红了脸。
“抬起头来。”丹旖香命令道。
少女娇羞的抬起头,迅速的看了丹旖香一眼,又垂下头,满脸的娇羞,还带着一脸怎么掩饰都忍不住的笑意。
丹旖香忍住心中的厌恶,看了少女一眼,便转头道“本太子觉得县令千金比这个女子更美,众位意下如何?”
能坐上县令之位的人再蠢,大抵对危险还是有些感觉的,他虽还是摸不准丹旖香的意思,多少还是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不禁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刘玲玲听到丹旖香赞她比少女美,心里更加喜悦,不禁得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女,神情中有不屑,有厌恶,更多的却是翻身后的喜悦,镇上的人虽然当着她的面不敢说,但是,她早就知道,所有人都说少女是镇上最美的女子,她一直便怀恨在心,现在好了,连太子殿下都说她比她美,看以后还有谁说不是!
“刚刚本太子问过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也同意本太子的说法呢。”丹旖香继续道“既然县令大人和巫神是河神的使者,他都说是了,河神也一定会如此认为。”
“太子殿下……”县官有些不安的看了丹旖香一眼,欲言又止。
“嗯?县令大人难道没说过吗?还是县令大人说本太子说谎?”
冰冷暗含危险的语调听在县官耳中如一道惊雷,吓得他忙跪下去,颤声道“下官不敢,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毁谤太子殿下啊……”
丹旖香点点头道“那县令大人就是承认令爱比那个少女更美了?”
跪拜的群众都不明就里的看着前方的人,县令千金怎么可能比少女美?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谁更好看啊,看了看刘玲玲又看看少女,不禁有些恍然,原来是因为少女脸上的妆容花了,难怪太子殿下看错了。
虽然众人心中明亮,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反驳澄清,心里只安慰自己,或许是京城里的人和他们眼光不同,太子殿下阅人无数,自然不会出错,说不定县令千金真的比少女更美,是以前他们眼拙了,一定是这样的……
巫神见丹旖香一直在讨论那个更漂亮的事,不禁心中着急,看了看县官,县官正看着他拼命的使眼色。接到了县官的眼色,巫神忙上前弯腰谄笑道“太子殿下,河神娶妻的时辰已经到了,您看……”
“哦?”丹旖香看了一眼巫神道“已经到了啊。”
“可是,本太子还是觉得这个少年比不上县令千金,如果让河神大人知道你们留下好看的而送去难看的,河神一定会发怒的,可是,本太子也不能随意更改新娘……”丹旖香状死苦恼的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巫神道“不如劳烦巫神大人跑一趟,跟河神大人说一声,问他能不能更改,可好?”说完不看巫神那瞬间苍白的脸,大喝一声道“来人,送巫神下去!”
身侧的侍卫领命,提起巫神的后襟,一甩臂便把他扔到了河中,只听扑通一声,河面上溅起一个大大的水花在宽广平静的河面上很是显眼。
“啊,救命啊,我不会凫水,县令大人救命啊,太子殿下救命!”巫神两只手在水面上扑腾着,口中大声喊叫着,喝了几口水,渐渐挣扎着沉入河底。
众人都惊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更没有人上前救巫神。
县官的肥厚的脸也一下子苍白起来,看着渐渐被河水吞没的巫神,老脸上满是汗水。
刘玲玲早在听到丹旖香说要换新娘时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巫神被投到水中活活淹死,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巫神被河水吞没,不一会儿,河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河水泛着细小的波涛向着大海的方向不急不缓的流淌,丝毫没有因为吞噬了一个人而停下脚步。
丹旖香抬眸看着宽广的河面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众人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得陪着丹旖香看着,一时间,此处竟没有一点人声,只能听到河流缓缓流动的声音,和树上知了的鸣唱。
半晌,丹旖香才转过头,看着县官皱了皱眉,有些苦恼道“巫神怎么这么慢,时辰都过了很久,若耽误太多河神也还是会发怒,不如,县令大人便去催催他吧。”
“啊,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下官知错了,知错了……”侍卫接到丹旖香的眼神想要去捉拿县官的时候,县官造就高声喊叫着,肥厚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沾染了一层灰尘,让那张圆滚滚的脸看上去更加的滑稽。
丹旖香闻言挥了挥手,侍卫退下。
“说来听听,县官大人何错之有啊?”丹旖香似笑非笑的看着县官,缓缓道。
“这个,这个……”县官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支吾着不敢说话。
丹旖香脸色一冷“县令大人若没什么错还是去催巫神吧。”
“不,说,我说,我都说……”丹旖香话音刚落,县官便大声喊道。
“说!”一个字,威严压力尽显,县官不禁狠狠一抖,又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根本,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这都是巫神为了骗钱编出来哄骗众人的,这根本不关下官的事啊,都是那个巫神,是他骗了我啊……”县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把过错都推到了巫神身上。
丹旖香闻言脸色没什么变化,周围的群众却沸腾了,他们为此而劳力劳神花费了无数钱财祭拜的河神竟然是不存在的,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那他们的钱财都去了哪里,他们的女儿又去了哪里?因此,也顾不上丹旖香在此,高声质问道“没有河神?怎么会没有河神?那这么多年我们祭拜是是什么?”
“那些娶的新娘子到哪里去了,我们的进贡钱财又去了哪里?”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到哪里去了啊……”
一声声的质问和哭喊杂乱的响起,让县官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
“若是没有河神,那石碑上的神谕是怎么一回事?”
一声响亮的质问声改过众人的哭喊突然传到了县官耳中,县官心中一动,脑子快速的运转着,绿豆眼猛然亮起来,对啊,他还有神谕,他怎么会忘了呢,他有神谕啊,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
“太子殿下,刚刚是下官胡说的,十几年前河边是出现了神谕的,河神大人是显了灵的……”县令忙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着。
丹旖香也不计较他的前后矛盾,挑眉看了他一眼道“神谕?”
“是是是,是有神谕的,就在不远处,那神谕是百姓们看着长出来的,错不了的,下官,下官带太子殿下去看……”县令忙道。
丹旖香俯视着县官,冷声道“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石碑处走去。
紫云浅让紫霜送少女回家,并吩咐找个大夫给他爹看病,少女甚是感动,含泪对紫云浅叩头道谢,看着少女哭的泣不成声,让紫云浅一阵心疼。
见太子和县令都去了石碑处,跪拜的百姓们也忙站起来跟上,他们现在心中很是疑惑,都想知道他们信仰了十几年的河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县令和巫神在欺骗他们。
刚刚走的河边,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紫云浅侧耳一听,原来是河边竟趴着一个人,身下一滩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紫云浅凝眸看过去,人群密集,并不能看清楚,只能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个衣角,只是,那衣角却让紫云浅不禁一惊,足尖一点,从人群上方跃过,来到那人身边,仔细一看,冰蓝色的衣衫,俊朗的侧脸,竟真的是蓝涧溪!
顾不上许多,紫云浅先把蓝涧溪从水中拖出来,放正他的身体,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脊背瞬间凉了个透彻,蓝涧溪的胸前竟有一条长长的伤痕,从左肩一直到了下腹,血肉外翻,甚是狰狞。人群中也传来一阵吸气声,看到跟太子殿下一起来的那个漂亮的小公主在又不敢造次,只能呆呆的看着。
紫云浅看了看,着伤口并不是很深,在水中的时候应该是自己已经止血了的,刚刚一动牵扯了伤口才会又溢出鲜血来。
紫云浅眉头紧蹙,忙为他把了把脉,脉象细弱杂乱,不是因为受伤,却是中毒!
“蓝少主?”白亦凡察觉到这边的响动,走了过来,见到受伤的蓝涧溪也不禁有些吃惊。
紫云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蓝少主中毒了,我要带他回去趋毒,借白少主的侍卫一用,把蓝少主带回客栈吧。”
其实她第一反应是想借用白亦凡的,但是自从上次从他身上取出灵珠以后,她便特别注意到白亦凡似乎特别反感别人的触碰,即便是和人说话时站立的距离也比一般人的习惯稍远,而且,那一次取灵珠时,她不过是碰了他一下,他便表现那么激烈,应该是有严重的洁癖吧。若是让他带蓝涧溪,他必然不会答应,正好看到了他身后的侍卫,便转而借用他的侍卫了,紫霜不在,她自己是没办法把蓝涧溪给弄回去的。
白亦凡点点头,他身后的侍卫便走上前,抱起蓝涧溪跃身向客栈的方向飞去。
“多谢白少主。”对白亦凡道了谢,紫云浅转头对紫雨道“告诉丹少主,我先回去了。”说完,也飞身而起。
看着紫云浅的背影,白亦凡不禁轻轻皱了皱眉,星眸一闪,也跟上去。
紫雨看着紫云浅一个人离去,心中一阵焦急,想要跟上,又想起紫云浅的吩咐,跺了跺脚,忙走到丹旖香身边,跟他说了一声,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丹旖香转过头,看向紫云浅离去的方向,那里早就看不到了紫云浅的身影,抿了抿唇,转过头,竟像是又冷冽了几分,凤眸中寒光闪烁,看着县官的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紫云浅是和那侍卫一同到达的客栈,刚刚到达,紫云浅便让侍卫把蓝涧溪放到她的房间。
青苑并没有去观看祭祀河神,留在客栈内不知干什么,听到紫云浅房间的声音,走出来,正好看到紫云浅刚要进屋,不禁叫住了紫云浅。
听到青苑的声音,紫云浅转头,表情有些沉重,道“在河边发现了受伤的蓝少主,他中毒了,我要为他趋毒。”
“涧溪受伤了,可严重?”青苑问道。
“并不严重,只是这毒解起来要费些力气。”紫云浅蹙眉道“青苑可以帮我一下吗?”
青苑点头,向紫云浅房间走过去。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白亦凡也已经赶回来,听到紫云浅的话,问道。
紫云浅看了白亦凡一眼,沉吟了一下道“我所带药材不多,只能麻烦白少主去抓些来了。”
白亦凡点头道“云浅公子客气了,蓝少主跟我亦是同窗,如今他受伤了,能为他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紫云浅进屋,提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白亦凡。白亦凡接了便转身离开。
紫云浅叫来小二,吩咐他准备好热水,回到屋内有些为难的对青苑道“青苑,可以拿一套你的衣服给他换上吗?”咬了咬唇又道“我的衣服他穿不合适,可是他……”
青苑点点头道“云浅稍等,我去拿。”
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不情愿,青苑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紫云浅暗笑自己刚刚竟然怀疑青苑会不愿意,他又不像白亦凡,会有严重的洁癖。
不过,出来时青苑身上也只有一个小包袱而已,应该是没有多少衣服的吧,再给蓝涧溪一套,必是不会再收回去的,那他……不如到了较大的城市给他置办几套衣服?
边想着,边稍稍清理了一下蓝涧溪的伤口,虽然看着那伤口还是脊背发凉,心中想着事情,竟也并不感觉那么难受了。擦掉伤口周围的脏污,青苑也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回来了。
紫云浅离开床边,有些不自然道“青苑把衣服给他换上吧,我,我去看看紫雨把药箱放在哪里了。”
说完也不等青苑答应便推门走了出去,靠在门边轻轻拍了拍心口,她都差点忘了她是女生了,差点就去给蓝涧溪换衣服呢,好在最后关头想起来了,不然,就是她自己不羞死,估计蓝涧溪也会羞愧致死。
青苑看了看逃一般夺门而出的紫云浅,浅灰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涟漪,若是他没有看错,刚刚那张小脸似乎有些发红。
“公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紫雨一回来便看到紫云浅向她的房间走,不禁疑惑道“蓝涧溪呢?”
“紫雨,你回来的刚好,药箱在哪里?”紫云浅正发愁怎么找到呢,看到紫雨回来不禁一喜道“青苑正在给他换衣服,你先把药箱拿来吧。”
“哦。”紫雨答应了一声,走进屋内,不一会儿便拿出了药箱,递给紫云浅,不解道“蓝涧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还受了伤?”
紫云浅摇摇头,若是她没猜错,应该是家族矛盾吧,蓝涧溪是蓝家主最不受宠的儿子,最终却被选为了少主,不管是家主还是几个兄弟都不会服气吧,这样想来,蓝涧溪倒真是个可怜人。
叹息了一声,紫云浅估算着这时候青苑应该已经给蓝涧溪换好了衣服,便提着药箱走过去。
“还需要我吗?”紫雨在后面问了一句,那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期望,明显的是不想帮忙的。
闻言,紫云浅转身对紫雨极为灿烂的一笑,小脸如桃李初绽,美得炫目,紫雨的小心脏立即怦怦跳了两下。
“当然需要紫雨了,紫雨可是要帮大忙的。”
话音落,紫雨如同被浇了一头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小嘴一瘪,目光变得哀怨起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白亦凡些许怔愣的看着那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小脸,却只想到了这一句,抬手轻轻的捂住胸口,那里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萌生出来,娇小柔弱,却倔强坚强,就像是一粒可以推翻巨石的种子,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钻破了他冷硬的心房……
蓝涧溪所中之毒说起来倒也不难解,只是很费心思,用内力逼出大部分毒来之后还需要用药物熏蒸才能把余毒驱除干净,这也算不得什么,可厌的却是这熏蒸药物的浓度,既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必要刚刚好,而且每个时间的浓度亦不相同,一定要时时注意着,每过一个时辰便需要调整一下,正是一个极为折腾人的活儿。
蓝涧溪伤得并不算重,只是那毒有导致昏迷的作用,毒素逼出体外,不久便醒来了,看到紫云浅含笑的小脸,不禁怔住了,满目的疑惑,紧紧的蹙起眉,喃喃道“在做梦吗?还是,已经死了?怎么好像看到了紫云浅?……”
紫云浅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样子一阵好笑,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道“你还好好的健康的活着呢,看到我有那么惊讶吗?竟让你以为是在做梦?”
闻言,蓝涧溪一惊,他明明记得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后来胸前被划伤,好不容易才逃到一个小镇外面,后来的事情便不记得了,大概是晕过去了,只是,怎么会遇到紫云浅的?是她救了他吗?
各种念头在脑中闪过,也不过一瞬的时间,蓝涧溪便惊讶的瞪着猛然坐起身,怎么会这么巧合!
紫云浅见他就这么坐起来,有些气恼的拍了他额头一下,怒嗔道“起那么猛,你想让伤口裂开吗?”
蓝涧溪脸色一红,突然感觉刚刚被那温热的小手拍过的地方一阵发烫,不自觉得就乖乖躺下了,沾到枕头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话啊,一个小骗子而已!
只是,已经躺下了,不好再起来,便冷哼一声把脸转到一边,不再看紫云浅。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紫云浅不在意蓝涧溪的态度,有些好奇道。
“干卿何事!”蓝涧溪生硬的回答。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紫云浅知道他还在生气她骗他的事,说来还是她理屈,便好脾气道“只是,你体内余毒未清,需要药物熏蒸最少三日,这三日就委屈你跟我在一起了。”
蓝涧溪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看紫云浅,紫云浅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样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啊。
“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紫云浅试探道。
蓝涧溪依然一声不吭。
紫云浅撇了撇嘴,她也不想带他的好不好,还不是因为他中了这种麻烦的毒,就是不想也要带上他啊。
“对了,再问一句,你是要回凤仪城的吗?那样正好顺路,我也是要去的。”紫云浅又道。
闻言,蓝涧溪身体一震,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股冰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紫云浅吓了一跳。
然后,想到什么一样,紫云浅咬唇,有些歉意,又有些怜惜的看了蓝涧溪一眼,起身离开了床边。
“你要去哪里?”刚走到门边,蓝涧溪冷冷的声音不悦的响起。
紫云浅停下,回头笑了笑道“去看看你的药都好了没,耽搁了大半天,要尽快出发了。”
知道了石碑长出来的远离,以丹旖香的能力,想要揭穿巫神和县官的把戏轻而易举。处理好石碑的事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后,刚刚结束,丹旖香便快速的赶了回来,他本来打算在这个小镇逗留一日的,毕竟现在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不宜出行,只是见紫云浅要走,忙又改变了注意,要一起出发。
只是,多了一个蓝涧溪,紫云浅的马车便显得有些拥挤了,何况,蓝涧溪还需要时刻用药物熏蒸着,马车里很是闷热,紫云浅便提议让丹旖香去乘坐他自己的马车。
丹旖香很是不情愿,看着紫云浅的凤眸水汪汪的,红唇微微嘟起,纤手毫不留情的相互扭绞着……
又是那副被人欺负了的小白兔的样子!
紫云浅忙安慰道“不是不想让你乘,只是这马车上太热,比不得你的马车更舒适。”
“紫兄不嫌热,我也不嫌热。”丹旖香的语气很是坚定。
紫云浅撇嘴,为难的看着丹旖香,可是她的马车已经够拥挤了,她不想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啊。
“紫兄还是讨厌我了是不是?”见紫云浅犹豫,丹旖香的凤眸像是一个泉眼般,泪水收放自如,说话间便涌出了一汪秋水般的泪滴,只是并不流出来,在眼眶中打着转,却比流出来更加惹人怜惜。
紫云浅咬了咬牙,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上!”
蓝涧溪冷哼一声,撇过脸去,脸色很不好看。
紫云浅不禁心中气闷,都占了她舒服的软榻,他还有什么不满的,态度差的要死!
丹旖香高高兴兴的爬上了马车,等他坐好,紫云浅便没好气的对外面喊了一句“出发吧。”
“不知云浅公子可否载我一程?”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让紫云浅的小心肝忍不住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