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皇宫后天色已晚,幻冥皇便没有召见紫云浅,紫云浅心中正着急,肩膀上也痛得要死,自然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一点也不在意,和丹旖香用过晚膳,早早的就去临时给她用的名为驻云殿的宫殿休息了。
不一会儿,宫殿的窗子外便飞入一只雪白的鸽子,绿豆大小的眼睛咕噜噜转动着,看到紫雨咕咕的叫了两声。
紫雨走过去,鸽子便落到紫雨胳膊上,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紫雨一扬手,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公子,蓝少主带着他的母亲黄氏进了一家殡仪馆,买了棺椁,带到了郊外亲自动手下葬了,如今正在新坟旁长跪守孝。”紫雨看了一眼纸条,对紫云浅道。
闻言,紫云浅走到床边,抬头看着窗外,太阳的余晖已经消逝,夜色渐渐爬上来,把整个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墨色,几颗闪亮的星星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出现在空中,忽闪着眼睛,好奇的查看着地上的人生百态。
轻轻叹了一口气,紫云浅心中一阵悲凉,蓝涧溪现在一定很心痛,世人都道母亲是孩子的避风港,有母亲的人便是幸福的人,如今突然失去了那份幸福,那种痛一定是痛彻心扉的。
“公子,别看了,我还是给你上药吧。”紫雨看了一眼窗边的紫云浅,摇了摇手中的玉瓶,道。
紫云浅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那个对她并没什么作用,上与不上都是一样,何必浪费。
“公子你可不能这样,在主子面前就乖乖的擦上,主子不在就不擦了,若日后让主子知道了,我小名就堪忧了。”紫雨不满的抱怨道。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紫云浅淡淡的说了一句。
闻言,紫雨杏眸圆瞪,高声道“我可不敢,主子神通广大,万一知道了,我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说着不由分说,便把紫云浅拉到床上,扒开衣服,一见圆润的肩头上那几条青青紫紫的印痕,不禁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柔声道“公子,疼不疼啊?”
听着紫雨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紫云浅自己都没有看的勇气了,本来疼痛已经缓和了很多了,让紫雨这么一说,她突然又觉得疼起来,脊背上也一阵发凉。
这个讨人厌的体质,她一定要早点集齐另外两颗灵珠!
想到灵珠,紫云浅不禁又头疼起来,先不说人都没有见到的丹旖庭,就是青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从他身上取出来,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她都会觉得有罪恶感。
半夜,紫云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子早就被踹到了一旁,肩膀上的伤一阵火辣辣的疼,连翻身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触碰到。
最难过的却不是身上的疼,心中的烦闷却是最重的,她一直惦念着蓝涧溪,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以他的性子那般倔强的男孩子,必然会在坟前长跪一夜吧,他身上有伤,精神上又受了打击,如今又在夜间长跪,虽说是夏天,夜间还是偏凉的,这一夜下来,伤势定然加重。
越想紫云浅越不安,也越加睡不着。
而且,一闭上眼睛她眼前就会浮现出蓝涧溪跪在坟前的样子,让她更加心疼。
既然睡不着,紫云浅干脆起身,穿上衣服,轻轻一跃,便从窗子里飞了出去,娇小的身影如青燕般在夜空中掠过,悄无声息。
紫云浅脑中回想着丹旖香给他的出宫的路线图和上面的阵法布置,小心翼翼的不敢踏错一步,现在她身边可没有紫倾月,若是不小心闯入阵中,惊动了宫中侍卫,她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出了皇宫,紫云浅直接向一出民房飞去,刚刚落到院子里,紫霜便从屋内出来,见到她讶异后变是一脸了然。
“蓝涧溪现在在哪里?”
果然,就知道以公子的善良,必然放不下蓝涧溪。
“就在郊外一个小山坡上,我带公子去。”紫霜回答道。
紫云浅点点头,凤仪城她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也未免会找到地方,有人带着最好不过了。
黝黑的夜色下,两个人影在参差不齐的房屋上方飞跃,几个起落,便出了城,向南继续飞行了不足半个时辰,黑暗中远远的便看到了蓝涧溪跪在坟前的轮廓。
紫云浅停下来,紫霜也紧跟在身后停下,默不作声的等待紫云浅的吩咐。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紫云浅看着蓝涧溪倔强的身影,心中又生起一股怜悯,声音也带了些哀伤。
“公子!”紫霜有些不放心留紫云浅一人在此,先不说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以她的性子既然来了必然会陪着蓝涧溪一直到他离开,夜深露重,她的身体怎么能承受?
“没事的,想必现在丹家和白家的人就在附近,蓝家人再笨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落人把柄,丹家和白家亦然,今夜会安全的。”紫云浅劝慰道,抬步便向蓝涧溪的方向走过去。
“公……”紫霜还想说什么,却见紫云浅已经走远了,不禁紧紧的蹙起眉头。
“蓝涧溪……”渐渐的走进,看着蓝涧溪跪得挺直的声音,紫云浅喊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身后看着,心里一阵酸楚。
蓝涧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跪得挺直,动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越是这样,却越让紫云浅心疼,蓝涧溪也不过才二十岁吧,古人虽说大都早熟了些,可这个年纪也还是个少年,自小便受尽欺凌,如今唯一一个疼爱他的母亲又去世了,这么大的打击,紫云浅只是想到便有一种要崩溃的冲动,他该如何挺过去呢?
咬了咬唇,紫云浅缓缓走到蓝涧溪身侧,恭敬的对着新坟弯身一礼,然后缓缓的蹲下来,看着蓝涧溪面无表情的脸,柔声道“蓝涧溪,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等了一会儿,蓝涧溪却呆呆的看着那座突出的新坟,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布娃娃,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紫云浅见他不说话,便不再等,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是相信的,真的。”
说这话,紫云浅倒不是纯粹的为了安慰蓝涧溪,而是,她真的这样认为,或许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还认为灵魂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她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若是真的没有灵魂,那么她是如何成为另外一个人在生活呢?
“所以,我相信,你娘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死了,但是,她一定在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
说着,紫云浅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们,她来到了这里,她却不知道那一个世界的她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在亲人的眼中她已经死了呢?他们一定也很伤心吧。
虽然她还记得他们,也很想念他们,却无法见到,这样的生离和死别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其实和蓝涧溪是一样的吧,只不过,她清楚的知道她的亲人正在另一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而他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里,紫云浅心中也是一片凄然,抬起头,看着天空上满布的星星,声音中竟带了些哽咽。
“蓝涧溪,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到夜晚都会出现在天空上看着他们所关心的人。”
“所以,你娘其实并没有离开你,如果她是个善良的人,那么她一定是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虽然你感觉不到,但是,她其实一直在注视着你,她一定希望你能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紫云浅看着漫天的繁星,喃喃的说着,蓝涧溪仍是一言不发。
忽然,紫云浅转头,看着蓝涧溪道“蓝涧溪,每个人的母亲都是他生命中的天使,当她完成了她的任务,把她所有温暖化成爱放到你的身上时,她终究会回到天上的。”
“蓝涧溪,母亲是我们最最亲爱的人,她生下我们,抚养我们长大,给了我们最最无私的爱,她的离开或许让我们的心空出了一块,但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是吗?”
“蓝涧溪,你现在可以难过一下子,因为,那是我们对我们所热爱的亲人的一种怀念方式,但是,难过以后,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不好?”
“蓝涧溪,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紫云浅拿出一方手帕,放到蓝涧溪面前。
蓝涧溪像是终于回神,动了动干涩的眼睛,转头看向紫云浅的脸,紫云浅那充满爱怜的目光温柔的照射在他身上,如同一束阳光般渐渐的温暖着他冰冷的心。
一颗滚热的泪水从眼中滑落,蓝涧溪突然趴到紫云浅肩膀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嘤嘤的哭起来。
肩头上一重,触碰到上面的淤青,痛得紫云浅身体一震,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抬起手,如同一个安慰孩子的母亲般,轻轻的拍着蓝涧溪的后背,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爱怜。
皇宫中东宫。
丹旖香轻轻的趴在窗棱上,抬头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繁星,听完身后人的报告后,红唇微启,喃喃道“是吗?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偷偷出去的,蓝涧溪其实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驿馆。
“青苑,还没有睡?”白亦凡从房间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青苑,挑眉问道。
“云浅,在涧溪身边是不是?”青苑没有转头看他,淡淡的语气,是肯定句,却又带着一点小小的希冀,矛盾而迷茫。
白亦凡点头“我要去看看,青苑一起吗?”
犹豫了一下,青苑摇头道“涧溪不需要我们,云浅也……”闻言,白亦凡星眸一闪,看着青苑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总是能轻易的看透人的所有心思,可是,这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轻轻柔柔的歌声似春雨又似暖风,带着一种魔力,好像能治愈心中所有的创伤,带给人的是阳光板的温暖和不经意间便缓缓燃烧起来的对未来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憧憬。
蓝涧溪像是哭累了,在歌声中趴在紫云浅肩头睡着了。
“公子。”听到紫霜的声音,紫云浅忙看了一眼呼吸平稳的蓝涧溪,见他没有被吵醒的迹象才抬头看了一眼,抬起手中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紫霜心里酸酸的,心疼的看紫云浅,蓝涧溪那么重,她的小肩膀如何能承受啊。只是,正心疼着的紫霜黄昏时在蓝涧溪出现在驿馆的时候就接受到紫云浅的指示去调查事情的起因,并不知道紫云浅肩膀被蓝涧溪伤到的事,不然,现在就不仅仅是心疼那么简单了。
紫云浅看出紫霜眼中的疼惜,心里一暖,对他笑了笑以示自己没事,小手仍轻轻的拍打着蓝涧溪的后背,身上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温暖,即便是心疼着,紫霜也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幸福,心中不禁对蓝涧溪羡慕起来。
紫霜叹息一声,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呆着一夜呢,主子的交代暂且不说,他自己都会心疼死。上前两步,一下子点了蓝涧溪的睡穴,把他从紫云浅肩膀上移下来。
肩膀一轻,紫云浅不禁想要抬抬胳膊,只是,微微一动,便是一阵刺痛,小脸不禁紧紧的皱起来。
“公子,你还……”话音未落,紫霜突然面色一寒,回头轻喝道“谁!”
“云浅公子身体不适吗?”紫霜话音刚落,白亦凡便翩翩的走过来,看着紫云浅的目光一片关切,亦带点疑惑“黄昏时便听公子的婢女的意思,公子的肩膀似乎受了伤,不知……”
话到这里就停下来,紫云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笑一下,肩膀却疼得厉害,让她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蹙着眉道“我自来体质异于常人,容易受伤,只是有些青紫罢了,并不严重,多谢白少主关心。”
“容易受伤?”白亦凡眸中疑惑更重,容易到微微用力便会被伤到吗?
“公子,你本就被伤到了吗?是蓝少主?”紫霜一听说紫云浅肩膀上本就有伤,心中一急,眉头紧紧蹙起,脸色也冷了几分,托着蓝涧溪身体的手几乎想把蓝涧溪一下子扔出去。
紫云浅摇摇头“无碍的,先把蓝少主带去驿站吧,他受了内伤,需要医治。”
紫霜闻言,自知无法劝服紫云浅,只得无奈又心疼的看了紫云浅一眼,点点头,抱起蓝涧溪,足尖一顿,身影便跃入了黑暗中。
“白少主,走吧。”紫云浅有些费力的抬起左手,轻轻的揉了揉被蓝涧溪压得发麻的左肩,秀眉紧紧的蹙着,真是疼啊。
“公子伤势很重?”白亦凡见紫云浅表情很是痛苦,不禁也蹙起了剑眉,上前一步抬手便触上了紫云浅的肩头。
虽然他动作很轻,但是肿痛的部位本就敏感,这一触,如同着了火般疼起来,紫云浅忙哼了一声躲开来,水眸中都溢出一片水迹,有些不满的瞪着白亦凡,模样委屈又可怜。
白亦凡一怔,抬起是手都忘记了放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主动去触碰了紫云浅,且没有像以往那般感到恶心,他这是……
怔愣也不过一瞬,白亦凡很快平静下来,转眸看到紫云浅的表情,心头不禁一跳,夜色下,他竟觉得那副水灵灵的样子很诱人,让他禁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脸。
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些,紫云浅看着白亦凡,突然也怔住了,他,他不是有眼中的洁癖,不能碰人的吗?那他刚才在干什么,他竟然碰了她!只是,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她疼得要死的肩膀……
“我,我……”白亦凡本已经回过神,但是看到紫云浅那张怔住的小脸,突然心思一动,星眸中漫上了一层迷茫,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白少主你不是……”说到一半,紫云浅蓦地顿住,差点就说出来了,太没礼貌来了,可是,她太震惊了,她一直以为他是有洁癖的,他的表现也是那样,可是,为什么突然会好了,难道她一直以来都以为错了?
“想来以公子的玲珑心思必是看出了,我不能与别人碰触,即便是无意中碰到别人也会满心不适,只是我刚刚,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感觉,为什么会这样……”白亦凡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紫云浅震惊的小脸,满脸的不解。
“这……”紫云浅也惊讶着呢,谁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公子,你可以……”沉默了一会儿,白亦凡看向紫云浅,面色有些为难,红唇开阖,欲言又止。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紫云浅问道。
“我适才……”顿了顿,白亦凡垂了垂眸,道“适才碰到公子无事,不知道怪癖是不是已经痊愈,所以,公子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
“嗯?”紫云浅疑惑的看着白亦凡“怎么帮?”
“我可以,再碰一下公子吗?”白亦凡有些为难的看着紫云浅道。
“啊?”紫云浅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伸出了胳膊,其实她自己也很好奇白亦凡是不是真的好了。
见紫云浅点头,白亦凡星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并没有碰上像紫云浅想的那般去碰她的胳膊,而是上前一步,抬起手,竟然,竟然……摸上了她的脸!
小脸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觉,紫云浅的小脑袋一下子死机了,水眸睁的大大的,看着白亦凡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要推开他。
看着紫云浅傻傻的样子,白亦凡眸中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面色无常,心中其实也是诧异到了极点的,他本不过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竟真的能够触碰她而不会产生厌恶,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无法接受人的触碰了呢?
一抹灰暗的人影忽然涌现在脑中,白亦凡眸光猛然一寒,轻轻摩挲着紫云浅的小脸的手也抖了抖。
感觉到脸上那只手的抖动,紫云浅蓦然清醒过来,抬起手推开了白亦凡,不禁后退了几步,警惕又恼怒的瞪着白亦凡。
手中一空,白亦凡脑中那个狰狞的身影瞬间碎裂开来,看着紫云浅愤怒的小脸,白亦凡忽然弯唇一笑,不是那种习惯性的春风般的笑,而是直达眼底的真心的笑,那笑瞬间点亮了欺霜赛雪的俊脸,那般绚丽,那般耀眼,让紫云浅忽然就记起了初见时,他给她的也是那般惊艳的感觉。
“多谢公子相助。”白亦凡对紫云浅拱手一礼,此时是真心道谢,这是第一次他想到那个人而没有发狂,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触碰到了人的体温,是因为她吗?是因为那个心善到都让他感觉有些多余的小人儿吗?
紫云浅本是生气的,任谁莫名其妙的被人摸了脸都会不高兴吧,可是,听到白亦凡那般郑重道谢倒不好意思发怒了,即便气恼也只得生生的压在心底,有些不悦的看了白亦凡一眼,就当是给他治病了,她忍!
“不必了,恭喜白少主。”说着转身轻轻一跃,紫衣飞扬,翩若惊鸿。
看着紫云浅的背影,白亦凡眸光一闪,勾唇一笑,或许,他其实不必一个人挣扎了,拉着一个人陪他一起去地狱,不是更好吗?
回到驿馆,为蓝涧溪诊脉,开药,忙碌一番,远方的天已经梦梦亮了。
紫云浅交代紫霜一番,便急忙赶回皇宫。
好在幻冥皇对自家阵法足够自信,安排的侍卫不多,紫云浅才轻易的避过了所有的人回到了驻云殿。
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刚刚准备好,丹旖香便兴冲冲的过来了。
“丹少主,早啊!”紫云浅看着丹旖香,挑眉打了个招呼。
丹旖香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绞动着手指道“今日要带紫兄去见父皇,我来看紫兄起来没有。”
这么早?紫云浅看了看天色,无语的看着丹旖香,这个时间早朝都没开始呢。
“现在还早些,我是想,想先陪公子用早膳的……”见紫云浅那样看着他,丹旖香不禁有些脸红,垂下眸,有些紧张的小声道。
紫云浅不得不说,皇家就是奢侈,不过她和丹旖香两个人便上了整整一桌子的饭菜,虽然做得都很精致,味道也很好,但是,这是早晨啊,哪里有那么大食欲,真是看着就够饱了。
“紫兄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合口吗?要不要换一桌?”丹旖香见紫云浅一直看着却不动筷子,不禁开口问,眉心皱起,有些不安。
紫云浅忙摇头道“不是,只是早上一般没什么食欲,这些实在是太多了,很浪费。”
“啊……”闻言,丹旖香突然瘪了瘪嘴,凤眸中浮现出一层水雾,有些委屈的小声道“我不是,本来我不是吃这么多的,只是紫兄来了,不知道紫兄喜欢什么,所以才,才吩咐他们,我……”
紫云浅一汗,忙道“丹少主费心了,我其实不挑食的,早餐清淡一点就可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慌乱的解释着,却见丹旖香依然泪眼汪汪,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当机立断的闭嘴,提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面前的早餐来。
吃完早饭,紫云浅跟着丹旖香去见幻冥皇。
接见地点是在御书房,驻云殿在东宫旁边,距离御书房有些远,于是,丹旖香便准备了专门在宫中用的小马车,二人乘车而去。
车上,紫云浅掀开窗帘,打量着幻冥的皇宫,但见道路两边种的都是凤凰木,巨伞一样的树冠高高的支起,像是在路上方搭建了一条翠绿的顶棚一般,走在里面都不怕夏日炙热的阳光了。
一路上看着漂亮的凤凰木,仿佛印下了满眼的绿色,连心里都清爽起来。
不久,他们便到了御书房前。下了马车,紫云浅抬头打量了一眼红墙琉璃瓦的雄伟殿宇,门楣上一张巨大的牌匾,上书“御书房”三个斗大的金字,肃穆威严,气势雄浑,让人看一眼便不禁也跟着严肃起来。
走到门前,侍卫纷纷对丹旖香行礼,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弓着腰小步走出来,笑眯眯的对丹旖香道了个万福。
“赵公公不必多礼,父皇在吗?”丹旖香虚扶了一下,问。
“皇上正在里面等着呢,太子殿下,云浅公子,请随老奴来吧。”说着便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丹旖香和紫云浅抬步跟上。
二人进去的时候,幻冥皇丹末绯正在挥毫泼墨,画的好像一副人物肖像,见到他们进来便放下笔,抬头看向他们。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
“见过幻冥皇。”丹旖香和紫云浅都弯身行礼,面圣不跪,是七家直系的特权。
“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云浅公子吗?果然名不虚传!”丹末绯打量了紫云浅一眼,面含笑道。
“幻冥皇过奖,幻冥皇才是霸气天成,气势非凡。”紫云浅对丹末绯微微一笑,也借机打量起丹末绯来。
身着一身暗红的龙袍,头顶紫金冠,五十多岁的样子,面白微须,也生着一双丹家人都有的凤眸,两侧的鬓发已经发白,脸上有很多细纹,虽然如此,但是还可以看出来年轻时也必是个美男子。或许是身体不好,看上去已经显出了几分老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不失霸气,常年处于高位的人,那股霸气早就融入了他的体内,如影随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紫云浅总觉得在看向她的时候,丹末绯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探究和深意。
“哈哈……”听到紫云浅的回答,丹末绯很爽朗的笑起来,止住笑才看向紫云浅,凤眸中仍含着几分笑意,道“云浅公子亲自来为朕贺寿,朕深感荣幸啊,公子住在宫里不必拘束,就当做在自家好了,有什么需要跟太子说便可。”
说完看向丹旖香,笑容已经褪去“太子,替朕好好招待公子。”
“儿臣遵命。”丹旖香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应道,自从见了丹末绯他便一直垂着头,看不出脸上什么神色,从那有些僵硬的身体上可以看出,他似乎很紧张。
“多谢幻冥皇。”紫云浅微微低头对丹末绯道谢。
丹末绯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故意压低的斥责声,丹末绯不禁皱了皱眉,冷声问“外面因何嘈杂?”听到丹末绯问,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赵公公买着细碎却快速的步子走进来,面上带着些许担忧,对丹末绯躬了躬身开口道“皇上恕罪,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来回,二皇子不慎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却不肯让御医诊治,您看……”
赵公公的话音落,紫云浅心中一动,二皇子,不就是丹旖庭吗?早就听闻这个丹旖庭虽然才十一岁,却顽劣不堪,品性甚为乖张,听起来很像是一个问题儿童。
“这个逆子,真是胡闹!”听完赵公公的话,丹末绯脸色一沉,大手一怕桌子,怒斥一声。
吓得赵公公一抖,急忙垂下头,用细细的嗓音惶恐的劝慰道“皇上息怒。”
“去告诉他,不想治就算了,就让他的胳膊废了吧!”气头上的丹末绯一挥手,大有不再管的意思。
“幻冥皇还请息怒。”紫云浅突然道。
“让云浅公子见笑了。”丹末绯像是才发现紫云浅还在一样,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些,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顽皮,受些伤是在所难免的,幻冥皇何必动怒。”紫云浅笑着劝慰道。
“哎,哪里是顽皮啊,他简直是顽劣!”一提到丹旖庭,丹末绯便不禁一阵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看了紫云浅一眼无奈道“他若是有公子的一半安稳朕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闻言,紫云浅汗了一把,丹旖庭还是一个小男孩,干嘛拿来跟她比啊。
心里冷汗狂流,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道“我也略通医术,不如让我去看看二皇子,幻冥皇意下如何?”
“云浅公子愿意去为那逆子医治真是再好不过了。”丹末绯面色一喜道“还请公子替朕教导意下那个逆子,不求他能像这般,只要不在闯祸,朕也就心安了啊。”
“教导不敢当,二皇子必也是聪明的孩子,年纪再大些便能体谅幻冥皇的苦心了。”紫云浅笑道。
“罢了,罢了,借公子吉言了。”说着摆了摆手道“让太子带公子去吧,有劳公子了。”
“儿臣领旨,儿臣告退。”丹旖香垂着头道了一声,便看向紫云浅道“公子请。”
紫云浅点点头,对丹末绯道了声“告退。”
走出御书房,丹旖香好像心情不太好一样,垂着头在前面走着,一言不发,连赵公公对他恭送行礼都不理。
紫云浅看着他有些悲凉的背影,若有所思,水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同情和怜悯,抿抿唇,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无言,丹旖香带着紫云浅在皇宫中行走,来时的马车便跟在后面,紫云浅暗忖,应该是丹旖庭的宫殿离此地不远,所以并没有上马车。
果然,走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丹旖香便在一座殿宇前停下来,回头道“这里就是皇弟的菁华宫。”
紫云浅抬头看过去,这座菁华宫小巧玲珑,精致细腻,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皇子的住所,更像是一座女子的绣楼。
粗粗的打量了一眼,紫云浅对丹旖香点了点头,二人向宫内走去,门口的侍卫见是丹旖香,忙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丹旖香并不停顿,只点头道一句“免礼。”便带着紫云浅走进去。
进了院子,远远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声“滚,都给我滚出去,本皇子不用你们管!”
紧接着便是叮叮当当摔东西的声音。
紫云浅不禁失笑,这个小皇子跟金宸霏倒是挺像,都爱摔东西,不过,金宸霏家都是金器,摔也摔不坏,还可以循环利用,她也该劝劝丹末绯,把丹旖庭屋内的东西都换成金质的,随便摔。
“紫兄笑什么?”丹旖香对屋内的情况毫不关心,却好奇的看着紫云浅,柔柔的问道。
紫云浅眼含笑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吧。”
刚刚抬步,便看到里面连滚带爬的出来一群太监宫女,还有一个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御医,愤愤的哼了两声,甩袖便走。
刚转过身,便看到了丹旖香,忙弯身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御医的声音,一群愁眉苦脸的太监宫女都一惊,忙转身向丹旖香行礼。
丹旖香蹙眉,并不理会他们,抬步便向里面走去,紫云浅跟在后面,刚刚迈进屋内,一个茶杯便呼啸着飞过来,丹旖香一侧头,茶杯便撞到了门框上,“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紧接着,里面便传来丹旖香不耐烦的呵斥“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闻言,丹旖香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