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美人没有什么大错,谈不上原谅与否,但愿美人心服朕的安排,不枉朕为美人善后”
“蓉儿心悦诚服”为我善后?不就是在外面蹲了一宿,丢您老人家面子了吗!除了没让我挪窝儿搬走,罚也罚了,这叫善后?我要忍,必须获得平等交涉的权利,我要取悦他是真的。
“明日该是礼课了,美人入宫最浅,正好以此加深对宫中规矩的认知”。
“蓉儿遵教”每每应声,都做个万福,我够客气了吧,演就得演全套!
“今日朕已应下去贵妃处歇息,就不再多留了,美人多注意身体,朕日后再来”。
“恭送皇上”万福低头状,保持不动…真好,我还想怎么赶他走,毕竟是夫妻,老拒绝他不合适,也没有太多借口,终一日要行房,但是在心中,还是愿意托一日算一日。
赵默楞了半许,离开了。真的是变心性了?没有往日的大大咧咧和做事荒唐可笑,如今何故?到真成淑女了。赵默一笑,不争宠?也不留朕?看你能撑多久。
他哪里有约贵妃,只是随口一说,想看她是否会争宠的留住他。结果在他意料之内,因为此女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心也着实空落了一下,当她回答的那么痛快,恭送他的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去的时候,赵默不忘看她的眼神和动作,是沉稳和真实的。难道她真的不想留住朕?还是在演戏?他不确定了。
既然说了,李昂随之嚷出摆驾“琼华殿”,赵默只得到贵妃处了。贵妃是天生的美人儿,出落得娴静大方,举止端庄得体。丞相又是国之栋梁,这一品文官的千金就是和武官女儿的有天大差别啊。但是朕为什么要拿她比较?纳兰蓉欣的影子总在头脑里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到了琼华殿,贵妃把赵默迎进门,亲自帮他端水沏茶,这些本该下人做的事情,贵妃都亲手为赵默操持。尽显夫妇堂后之谊。
赵默却不以为然,脑子里还是纳兰,于是张口就问“纳兰蓉欣今日舞课习的如何?”
“皇上很关心蓉儿妹妹?”贵妃皱了皱眉,皇上是从不会问这些琐事的,更何况别宫的事情问到自己这边,还是头一遭,这让她倍感厌烦。
“不是关心,是怕教导不好,会扰乱后宫的安宁!”听贵妃有些吃味,赶紧严肃了语气。
“皇上放心,虽然尚未立后,但是后宫的安宁,臣妾也需进绵薄之力,纳兰蓉欣的行为举止,日后臣妾会多多管教的”贵妃欣喜起来,原来皇帝是看不惯纳兰的举止。
“管教就不必了,虽她被朕降了级,但是她父在边关驻守,帮朕带兵,兵马大权面前需要适度,爱妃可懂?爱妃是聪慧之人,切莫惹来不必要的祸端。”赵默淡淡的说。
“臣妾谨记。”贵妃心里甚是欢喜,她认为赵默是讨厌纳兰的,不过因为她是将军之女而礼遇她几分。
其实赵默更多的是怕贵妃会找蓉儿麻烦,但自己就是认不清。心中默想:难道是在为她消灾解难吗?一定不是的,只是因为她父是将军的缘故,对!是因为她父亲,并非为她。
002:
昨夜就寝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有纳兰蓉欣的影子,对于赵默来说太不可思议了。他自己开始有些不自然的害怕和紧张,他是帝王,怎么可能有情,就是有情,也是为了江山的情,为了子民的情。怎么可以总想一个女人。
是该让自己想想正事了,上朝,就扎进南方雨季洪水治理事情中,让自己再不去想她。
今天的课程是“礼”,她该让自己快速融入这种生活中,从这里做常人做的事,想他人想不到的法,才是为自己努力的方向。
感觉授课的先生,都是为了为难她而来,专门问她“何为四德”,只因她让皇帝扣上了“有失妇容”的帽子,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课上的提问,又引来了其她人的嘲弄,她也不在意,她心里清楚在古代,“四德”女子都会背诵,哪有宫里的礼课还再提的道理,可见是让她难堪。
“恕纳兰愚昧,四德之理,只明其浅意,未研之根髓,还请先生指教”一句话出,先生愣了一下,刚要接话,纳兰又说“先生定深研礼之精髓,今日纳兰初入礼课,除了想与先生探讨四德之根髓,常听起的‘三纲’也想一问先生深意。”第二句话一出,先生哑口无言。
先生本想讽刺她不守妇容,被皇帝降级,好好说教她一番。结果她的回答,不仅没有显得无知,还反将一军,意指,浅显的意思又谁人不知?深刻的精髓又几人为知?
还没答话,就又被她将成死棋,她之所以问他“三纲”,表明他这个先生,已经逾越了君臣之理,虽为老师,但是毕竟是人臣。出言讽刺她,就等于讽刺皇上,此为乱了君臣之礼,并且还有层深意,暗指皇帝无能,选了被他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先生,都能随意讽刺的妃子。想到这一步,先生脸都绿了。
好一个头脑聪慧,伶牙俐齿的将军之女啊!早闻她未进宫时,就名声在外,说其性格鲁莽无矩,不习女子之德,反能行男之骑射。都说将军的明珠跟将军一样,善勇不善谋啊?说白了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今日一见,真是另眼相观。此女不可小觑啊。
先生还在想着,就见“青菜”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起身笑答“三纲五常都不明白就算了,三从四德你也不懂,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此话一出,她的“好朋友”们也咯咯的乐起来了。真是无脑至极。
“先生,就让我教教她!”“青菜”请命。这烫手的问题,正好拽了出去,先生暗叹这个昭容和其她同乐的妃嫔们无知。“周昭容,请!”先生恭敬的说。
“四德是…三纲为…”周昭容跟背课文一样,背了出来,骄傲的环视四周。活像个小学生等老师表扬。丢人啊。
“正是,正是”先生只要接茬就好了。微微用袖拂了拂额头上的汗,心想这个纳兰美人少招为妙,恐怕只要她想,回复地位指日可待啊。
贵妃深瞥了一眼纳兰,她也是个聪明人,纳兰说完那两句话,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日后的劲敌非纳兰莫属了。
昭仪、修仪二人也听出端倪,微微侧目,各有想法。其他的嫔妃皆是嘲笑之意。
纳兰四下余光一扫,就知道有脑之人几何了。看来,她心里曾经定义的四大美人中,三个都是精明的,只有一个“修媛”是个花瓶。日后则多需留心那三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003:
良儿回到新华殿,还在纠结课上我被嘲笑一事,又开始说“要是原来…”看来等级的制度在此根深蒂固。何止这里,就算是现代,看领导眼色生存,谁又不会呢?
我赶紧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她再说下去,就变成小怨妇了,没结过婚的小怨妇,想想她在为我抱怨,心里一暖。即使她也没听出来课上的事情,虽不算精明,但是纯真贴心,穿到此处后,除了真心的丫头,也无人能信任了。这才是可以当姐们儿做朋友的人。
我让良儿和我姐们相称,她吓的赶忙跪下,以为冒犯了我,我在说反话吓她。哎~!心眼都长这儿了,这个傻孩子。思想改变不了,只好按她的习惯,继续这样生活喽。但是我跟她认真的说,从此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一人。
良儿傻傻的感动哭了。说誓死也不会出卖我。更不会离开我。我点了点头,心想傻丫头,你是我这边第一个姐妹,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被欺负的。只要不是最后落跑,如果能自由的走,我也带你一起离开这牢笼。
晚上赵默没有来,我也不必提心吊胆了。如果永远不来,我该有多惬意啊。但是怎么可能永远?我们还没有行周公之礼。
我和其他妃嫔不同,赵默可以说是,婚后自觉主动的,没有碰过我,更别说要求和强迫了。其他的妃嫔,估计大婚当天就是他的人了。不会还有没行房的吧?我开始瞎想。应该不会,习规后第一天他来了,是我自己非跑出去了。后来几天也有不同状况发生。
但是今天也不来扰我?赵默不会不行吧?所以没有碰我?其实去别人处也是假的?装样子?没听说过谁有过子嗣,也没听说谁有喜,就算他年轻,但也已经24了,在古代可不小了。不急着找继承人,但是帝王多妃嫔,再年轻也可以有子嗣啊。难道?我这么幸运,赶上了个无能?
不会吧?但想想他真无子嗣,我开始把这事儿往真了想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就是真的!这样我就不急着往外躲了。做假夫妻,跟哥们儿似的生活,谁也不强迫谁,也还可以的,何况是个帅哥。我坏坏的笑起来,无能啊…赵无能…哈哈哈哈…边想边开心的睡了。
赵默这一晚一直在想治理洪水的事情,却不断地打着喷嚏,染上伤寒了?怎么不像病了呢?自己没觉得还有其它不适,就没让李昂传御医,喝了口热茶,反到打了个寒颤。他可不知道有人在瞎想什么呢…
004:
第二天的课,蓉儿真有点傻眼,红课可以说是她的死穴,别说现代没拿过针线,就是穿过来在将军府那么久,也没碰过女红啊。
这天学习的内容是牡丹。别说,连“青菜”,“大花虫子”们绣的都有模有样,蓉儿拿着撑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如果是十字绣就好了,现代还弄过一个,就是数格格呗,都绣成×。现在咋办啊?
挠头啊挠头,良儿看出了她的心思,想偷偷帮她绣,结果被教课的嬷嬷发现,罚出了课堂,自己先回新华殿了。
手里是良儿起的头儿,她是从花蕊往外绣,慢慢延展,在蓉儿眼里,看着这刺绣路数很诡异啊,怎么看怎么像在绣螺旋形的转圈,咦~绣大点圈,很像现世卡通形状的天使翅膀啊!
于是,她决定自行创作,绣个卡通形的天使翅膀。天使翅膀就应该是白的,那绣帕必须黑色,才能看得明显啊,换绣帕,换线,穿针,开绣!扎手,不停的扎手,天啊!这就是在受刑!
终于在大家都交了作品后,她把所谓的“天使翅膀”作品交了。嬷嬷的脸色比自己选的黑锦缎都黑。
她自己知道,即使大家认识“天使翅膀”自己现在绣的成品也跟屎一样!何况没有人认识“天使翅膀”她的绣品可想而知了…
005:
当这个黑色上的白疙瘩,送到赵默手里的时候,赵默笑了,一天的烦恼都因为这一个“绣帕”烟消云散了。
“牡丹?李昂你确定你问出来的是牡丹为题的?”为保持形象,赵默憋着笑说。
“回皇上的话,是牡丹,奴才还拿了其他主子的绣品,都绣的牡丹,您要不要过目?”李昂讨好的问。
“不用了,其他绣品都退回嬷嬷那边吧,这个白疙瘩留下!”说完把这个疙瘩放在奏折旁,又开始翻阅另一摞奏章。
李昂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对绣的什么都不是的疙瘩感兴趣,说喜欢纳兰蓉欣吧,他深刻的知道,到现在皇帝都没碰过她。
不喜欢吧,又一直注意她的一言一行,甚至绣的这么“惨烈”的东西。如果主子真的喜欢纳兰…李昂看了一眼那团东西,心中默想,那主子品味也太差了…
其实探子回报“礼”课的那天,赵默并不高兴。在他看来,单纯的鲁莽的,甚至可以说,怪异可爱的纳兰是胸无城府的,是没有任何目的天真。甚至有的时候,他即使生气,也会为她直来直去的举动所动容。
但是“礼”课的那天,听到了探子的细报,他知道她不再是外面传言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如果她有心计,那她的举止,是否就是有目的的扮演,而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赵默摸不透。
如果是装傻来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那“礼”课的暴露是又为了什么?一直装下去岂不是更好?如果说她是在装,那这个绣帕也是装傻的一部分?不是的,听探子说,她的手都快扎烂了,不停的扎到自己,不停的吸着伤口。想到这儿,赵默不禁的皱了一下眉,但这小小的一瞬,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她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越来越让他读不懂,他想一直这样看着她,看她再出什么花样。想到这,才发现朱红的朱砂已经都滴到了奏折上,他一直在拿着笔发愣。赶快回了神,继续批阅。
006:
今天还不来?赵无能,真无能啊!居然有点期盼他的出现,猛打自己两下!在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期盼他来!求爷爷告奶奶他不出现才好!
听良儿打听到的消息,他在为洪水的事情发愁呢。真是笨啊,古代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大坝啊?虽然不知道结构,毕竟她现代不是学工程建筑的,但是起码知道,现代人为处理洪水,建立了大坝。干旱放水,洪灾储水,就做个蓄水池呗。但是怎么开关闸门,还要进一步想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想不到呢?
问了良儿才知道,是有大坝的,都是土坝,洪水很容易冲毁土坝,越过庄家和房屋。那也好办啊“大禹治水”的老办法啊。哎~不是一个古代,也不能落后那么多啊,没文化真可怕!还是我不了解情况吧?他可不笨!忽然觉得,我这是在心里肯定他吗?不是!我可不是肯定!我是骂他,骂他像狐狸一样奸猾。“聪明”并不全是褒义的,一定是这样。我没有肯定他!
不能想他了,出去走走!吹吹风就清醒了!自己是有计划有目标的!他冷言冷语的待我,我还想他?那就是我有病!我疯了吧我!
边想边走,一直走到了池塘边,冬天了就是有些寒意啊,即使穿的很厚,还是能感觉到阵阵冰凉。多亏现在的水还没结冰,要不然那晚在外蹲一宿,就不是发烧三天了,直接可能穿回去了!对了!穿回去?是不是死掉了就可以回去?很多电视里、小说里都是这样!死了就回家了!
站在池塘边,我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就是没勇气跳啊,太窝囊了!想想那么冷,我会游泳,但是这棉袄厚厚的,吸了水沉沉的,就算重量也能坠沉底了吧。如果是冻死的?…想想一激灵;如果是呛死的?…想想,脸再次变寒了一层;如果是憋气憋死的?…怎么都这么难受啊!想想都不舒服。
007:
“李昂,你去迎迎宣王,算算时辰他该到了。”
“奴才遵旨!”李昂应了皇命去接赵默的弟弟赵宣。
贵妃及丫鬟回琼华殿,正好途径池塘,看到纳兰蓉欣,两脚就站在池边,迈出一脚又收了回去,再迈出再收回,犹豫不决。
贵妃心想,这个纳兰莫非要寻死?不管原因如何,纳兰日后必定是她登上皇后宝座的心腹大患,不如现在帮她一把…贵妃给丫鬟“翠屏”使了个眼色,翠屏明白主子的意思,悄悄的走到纳兰身后,使劲的推了一把!
只听“我~缺!噗通”一声,纳兰跌进了池塘。翠屏和贵妃早已逃离了现场,贵妃问“她最后在叫谁?什么雀?”
“奴婢也没听清啊,主子,奴婢心理紧张的很,咱们赶快回吧,今晚估计就会有结果了,咱们在宫中等消息吧,是生是死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两人匆匆的绕路赶回了琼华殿。
纳兰掉进水里,这叫一个冷,因为没有准备,直接坠下了池塘,池塘很深,掉进去,虽没了纳兰,但是她还在下沉,口、耳、鼻、都进了水,瞬间闭气都呛了口水,一呛水就想咳嗽,一张嘴就使劲的灌水…
就算想回去,也只是设想!也得是自己跳啊!我还没准备好,哪个孙子推我!老娘上了岸跟你没完!连喝了几口水,扑腾着露出了头,多亏会游泳啊,不然不得被人害死啊!果然衣服和预想的一样沉,坠着自己游不动,池底全是荷花的腐败枝叶,使劲的往岸边游动,结果缠住了脚,天啊!你是要亡我,还是要帮我回家啊。放平心态好了,越着急沉的越快啊!
“救~”还没喊出“命”,就因为缠住的脚,和自己的挣扎的反作用力,被揪回了水里,折腾了这么半天,也脱了力了,意识越来越模糊,真的要死了,还是要回去了?好冷啊…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腰部,一使力,他们跃出了水面…
008:
宣王,是奉旨入宫为兄长过生辰的,结果遇到南方洪水的难关,赵默正约了他去议事。路过池塘就见得水花翻滚,细一看是有人溺水了,立刻施展轻功,见义勇为的捞起了此人。宣王怀里抱着半昏厥的纳兰,到岸边赶紧把她放平。
月光撒在纳兰被池水洗净的脸上,好一副娇美的面容。见她气若游丝,朱唇微启,闭合的眼睑轻轻的颤着,长长的睫毛也随之微微颤动,嫩白的肌肤,映着这月色,如出水的白莲。让赵宣的心不禁为之一动。他摇摇头,立刻清醒过来,救人要紧!
正好有路过的宫俾,见到这个场景,看到纳兰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躺在池塘边,赶紧高喊“纳兰美人投湖了!纳兰美人投湖了!…来人啊!纳兰美人投湖了…”
纳兰美人?原来是兄长的“世妇”,她已为人妇了,按辈分还是自己的嫂嫂,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失落的情愫。她为何会投湖自尽呢?难道兄长对这样的美人都不珍惜么?宣王心中疑惑丛生。
纳兰知道有人救了自己,起初还能听到声音,听见宫女大喊她投湖了,原来谣言就是这样产生了…真是被人推下池塘的好不好!心想睁眼看看救自己的恩人,感谢人家,但还没容多想,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