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责怪阿殇了,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说着,继母眼眶红红的,马上就要掉下泪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尤其是在吃软不吃硬的童显威面前。
“阿殇,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撞倒了自行车,给可萱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
童显威这样做已经很仁慈了。要是换做以前,他一定会狠狠痛骂童蔓殇一顿,然后再罚她晚上不许吃饭。但是刚才继母对他讲了,说两句给个教训就好,于是他听从了她的建议。
“呵呵,真是精彩!”童蔓殇一脸佩服的看着继母,语气冷冷,充满讽刺之意:“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的演技了!每一次都演绎的那么棒,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小地方呢?你干脆去演戏好了嘛!”
“你心里难道都不害怕吗?违背自己良心说出来的话的确很能打动人,但是也要用脑子想想啊,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其他人欺骗,甚至背叛,连老天爷都会重重惩罚你!”
“你!”继母气不可遏,却暗自隐忍着怒火不肯发泄出来。
因为,自会有人帮她出这口恶气。
“阿殇!你越来越可恶了!看来是我对你管教的太少,才会使得你这么任意妄为!难道这就是你承诺要做的乖女儿吗?”
童显威恼怒的样子很吓人,仿佛有三味真火燃烧在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可见刺眼的妖红随时要喷发出来。他左手胳膊被芮可萱恳求的拽着,右手伸出,用食指指着童蔓殇,严厉的吼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向你继母和可萱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他们,快点!”
童显威要吃人了!对象还是自己的女儿。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要在给女儿一些严厉的“教育”之后才会逐渐平息怒火。
但童蔓殇是从小跟他斗到大的,他要她往西,她偏要往东。所以,他想让她道歉,她却偏偏要反抗到底。
“休想!”童蔓殇毫不示弱,也同样怒目横眉的回视着童显威,气势一点儿也不输给他:“我就是故意撞倒自行车的,那又怎么样?想我道歉,除非我死!”
“是么?阿殇,”童显威突然可怕的一笑,诡异的表情变化使芮可萱忍不住松开了他的手臂,“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才履行了几天而已,这么快就忘掉了。如果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今后一定会变本加厉,阿殇,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童蔓殇心下一沉一慌,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但她还是没有任何的软语乞求。
她不甘,不愿,不能。
“含梅,拿锁来!”
他要做什么?
继母立刻跑进屋内,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把金属锁。童显威接过,迈步走向大门,从里面把门锁了个结实,然后把钥匙装进裤袋里,对继母和芮可萱说道:“我们都进屋去吧,让她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
很快,院落里只剩下童蔓殇一个人。
她好似明白童显威的用意了--他要让她今晚呆在院子里与夜露同宿,大门出不去,想找救兵也找不到,吹尽凉风,孤独自处。
除非--她道歉。
可她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休想!
她承认,她的故意带有浓浓的不善。她就是想看芮可萱脸上焦急慌乱的表情,她就是喜欢捉弄他带到家里的一切女人,她讨厌她们明明是鸠占鹊巢却还要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她嫉妒,她暗恨,她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不疼惜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偏偏要去宠爱别人的孩子?
她可能是任性了些、叛逆了些,但他有对她说过好话吗?有宠溺、依顺过她一次吗?
最不平的是:自初中开始,她每一次向他要学费都显得那么艰难,直到高三,他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有本事就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否则的话,我绝不会养你一辈子!”
想想就觉得气愤,父亲哪有这样的!别人的父亲都是把自己的孩子放在手心里疼爱,可他呢?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的心很疼。童显威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胸口仿佛被人抽离了一根肋骨,连着肉,流着血,在无人注意她的时候,鲜红的液体已蔓延成河。
殇,洒落满地。
童显威站在屋内透过窗口看向院落,朦胧的月色下,童蔓殇正静静地趴在石桌上,身体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摆好晚饭的继母走过来,一副贤妻的模样温软的劝他:“算了显威,阿殇毕竟还是个孩子,让她进来吃饭吧!我去叫她。”说着,拉起架势要往门外走。
“不许去!今天必须让她尝尝苦头,否则她以后都不知道怎样尊重你和可萱。祸害,这么多年我真是姑息她了!”童显威气还未泯。
继母也不坚持,眼神望着院中某处,嘴角悄悄弯了弯,然后拽起童显威的胳膊往饭桌旁走去:“忘掉不愉快的事,来,我们吃饭。”
夏夜如露,清风徐徐。
当院中的童蔓殇身体麻麻的趴在石桌上时,屋内三人,正其乐融融的享用着美味的晚餐。
他们讲述着白天发生的趣事,讨论着以后的生活计划,商量着如何能让家里更加和谐……童蔓殇成了被遗忘的女儿。
她悄无声息的趴在石桌上,胳膊拢起,放在冰凉而僵硬的石面,然后把头枕上去。这样一幅情景看似是她睡着了,也别人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但--
她的眼睛还睁着。
像平常一样,动人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晶光,晶光里散发着深邃的神韵,仿佛装载着忧伤而又美丽的童话故事,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追寻。不同的是,眼眶处多了些亮亮的水露,在月色下一闪一闪,好像黑夜里迷人的珍珠。
泪水,顺着眼角轻轻滑落,潮湿了,花香弥漫的夏……第二天是星期日。
唐瑾哲在阿布家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童蔓殇的到来,他有些焦急又有些担心。修长的手指捏着圆珠笔在指间来回的转动,频率越转越快,最后被阿布打断:“再等等,阿殇答应了就一定会来的,她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但是又继续等了半个小时,童蔓殇还是没有来。
阿布也有些心慌了,阿殇从来没有这么不守时过,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时,唐瑾哲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漆黑的瞳孔远远望向门外,小巷里空无一人,根本看不见童蔓殇的半点影子。
“我去找她!”扔下这句话,唐瑾哲便迫不及待的动身离去,蜿蜒的小巷很快将他修长的身影掩住,阿布想追上去跟他一起,却不料被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蓝色工作服,戴着太阳帽,手里托着个纸箱:“夏司布对吗?”
“对,我是。”
“你的快递,请签收。”
阿布带着疑惑与好奇在快递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立即打开来一看--纸箱里装着的,满满都是外婆生病时要吃的药!那昂贵的对他来说简直如黄金般的西药,此刻却一盒一盒的映在自己的眼帘!
他不敢相信,不敢眨眼。伸出手指颤颤的去触碰,在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做梦之后,他慌忙抱着纸箱朝院内跑,眼睛里带着狂喜和激动,一边跑一边朝外婆的卧室大喊:“外婆!外婆!你看,全都是药!”
但还没进外婆的卧室,他便抱着箱子在那儿怔了下来。
是谁?是谁给他寄的药?
阿布在心底悄悄升起一个念头,一抹希望。
他想:会不会,会不会是他那位未曾谋面的爸爸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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