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倚车在院外等了童蔓殇许久。
阳光打在他越发英气逼人的脸庞,一层细汗在额上晶莹闪亮,仿佛调皮的骚挠着他麦色的肌肤。他的身躯更加挺拔健硕了,炫黑色衬衫与牛仔裤掩饰不住他上下比例几接近完美的线条,如此条件,连童蔓殇在他面前都感觉有些自卑。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童蔓殇忽然想到雯姐盯着阿布时的邪邪目光,口气不觉带了几分酸意:“除了让人胡思乱想以外,又不能当饭吃……”接着,貌似鄙夷的打量着阿布,令对方无所适从。
“阿殇,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阿布感到无比委屈:“你不是也很漂亮么?阿殇,我们正好是天生一对。”
“谁要跟你天生一对!”
对于童蔓殇和阿布来说,高考已过,赚钱的时候真正来临。他们早就在镇上最热闹的街区找了份饭店兼职的工作,每天工作时间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内容是帮客人点单和收桌子,童蔓殇粗略的算了算,按照饭店给的报酬,到高考分数公布的那天,她和阿布两人大概能赚个几千块,足够在外面生活一段日子的了。
夜幕拉开,小镇街市愈发热闹起来。灯光,烟火,喧哗之声,涌动的人流,在黄昏之后鼎沸。而位于夜市中央处有着得体门面的常辉饭店,便是童蔓殇与阿布兼职之所。
店外人潮涌动,店内童蔓殇与阿布亦忙得不可开交。
“8号桌,一份炒饭和蛋饺!”
“2号客人走了,阿布,赶紧撤桌!”
“对不起,现在客满,请稍候再来……”
尽管空调开着,忙完后的童蔓殇与阿布仍是汗流浃背。打烊的时候,童蔓殇闻到自己全身都充斥着饭菜的味道,混合着汗味,说不上来是香还是臭。
“十点十分了,阿殇,得抓紧时间了。”阿布在饭店门口催促道。
童蔓殇从饭店里出来,坐上车子,夜幕笼罩之下,总感觉背后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将手放在阿布的肩头,语气略带焦虑:“快走,阿布!”
摩托车在路灯打照的柏油路上快速行驶,童蔓殇依旧如针在背,却不敢回头望一眼。
“快到家了。”阿布低低的说着。
“嗯。”
疾风贯耳,阿布把车速开到了最高,童蔓殇渐长的黑发在夜风里飘拂,丝丝舞动。感到些许冷意,童蔓殇便靠紧阿布,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部。
“阿殇,你冷吗?”
“嗯,有点。”
“那我开慢一些。”
“别,这样就好。”
童蔓殇其实不敢告诉他,刚才她忍不住转头回望时--明亮的路灯下,几名貌似是“大哥”手下的小混混在鬼祟地尾随着他们。
“阿布,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心里追悔莫及,当初要不是为了救唐瑾哲,又怎能埋下如此可怕的隐患……
童家这么晚客厅里还亮着灯,这是百年一遇的事。告别阿布,童蔓殇带着满身疲惫走近门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童叔客气了,我跟阿殇也算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依阿殇那性子,要是没有你的辅导,三检她肯定又是倒数了!”
“其实阿殇非常聪明,也不全是我的功劳……”
“你就别再谦让了,瑾哲。阿殇几斤几两我这个当父亲的还不清楚?十几年了都没出息过!要不是你刚才说,我还真以为三检是她自己的努力呢!看来这下好了,有你的指点啊,她高考好歹也能考上个学校……”
呵,真是帮理不帮亲的“好”父亲!
童蔓殇听不下去了,摇头一叹,硬着头皮走进客厅,顿时,客厅内鸦雀无声。不想理会,也懒得开口,疲惫使得童蔓殇的睡意愈发浓厚,头也不转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沙发上,童显威脸色蓦地变绿,但碍于唐瑾哲,所以没有发火。
继母正巧在童蔓殇关好房门后从厨房走进客厅,手上端着一盘新鲜诱人的水果热情的招呼:“瑾哲,来,吃点水果。一边吃,一边等,阿殇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童显威在旁边不自然的低咳两声,继母不明所以,自顾接道:“要说阿殇这孩子啊,瑾哲,不是我这个当继母的告状,你说说,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有谁还会呆在外面?多不安全呀!先别说那阿布的品行怎样,就冲他们孤单寡女……阿,阿殇?!”
客厅内的沙发旁,继母一脸惊悸的望着某处,眼珠突兀,浑身僵硬,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阿殇,原,原来你,你已经回来了啊!”
童蔓殇进房间后正准备洗澡睡觉,恰巧隔着房门听见某人在陈述自己的“优点”,要是她不出去好好“感谢”一番,还真辜负了某人的“好意”。
幽幽的站在客厅中央,额前的发丝遮住双眼,童蔓殇唇角笑得邪恶:“说啊!继续说,让我也听听,我和阿布孤男寡女在一起怎么了?”
继母黑着脸不作声。旁边,唐瑾哲瞳孔一紧,指尖微动,却仍是位教养颇好的贵族少爷,不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令人尴尬的突发状况,他总能尽力保持平静温和的面容。见此情形,他微笑着解围说:“阿殇,你回来就好了,童叔刚才还担心你呢。以后记得早点回家,别让他再担心了。”
童显威立即接道:“是啊阿殇,今天你去哪里了,的确晚了点。还有,人家瑾哲在家等你半天了,你回来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像话吗?”
“你关心的到底是我去哪里了,还是我有没有跟唐大少爷打招呼?”童蔓殇看似真诚的问。
童显威被气到了,脸色明显的不对劲:“阿殇!”
然后,一室沉闷。
唐瑾哲优雅从容的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童蔓殇,在众目之下轻轻拉住她的手臂:“阿殇,我该走了,送送我吧!”
童蔓殇几乎被他半拖着离开客厅,他手上的力量不重,却牢的足以使她挣脱不开。
“喂!唐瑾哲,够了,快放开我!”
童家院门外,唐瑾哲修长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唯美而不可亲近。缓缓转过童蔓殇的肩膀,刚才还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在星光下一点一点变得冷如冰霜,口气中含着慑人的怒气与阴鸷:“童,蔓,殇,你交的白卷对不对?!”
童蔓殇骤的僵住身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表情几近绝望:“我在问你话,你快回答,是不是!”
“是。”终于承认,没必要隐瞒。
仰起下巴,童蔓殇平静而淡然地启唇:“那又怎样?唐瑾哲,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说教。”
唐瑾哲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怒:“你骗我对不对?童蔓殇,你凭什么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童蔓殇甩甩额前垂下的发丝,为对方的话感到可笑:“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利决定我想要的生活、跟谁一起生活,唐少爷,我想这下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了。实在抱歉,S大的要求对我来说太高,恐怕是无法陪您一起享受舒适的大学生活了。”
月光顿时变得惨然,映照着唐瑾哲清隽俊逸的脸。
“呵,是啊!我早就应该醒悟--一个半路闯进的人,怎么可能跟青梅竹马相比?”这声音,淡淡似是自喃,无名的忧伤里夹着叹息和落寞,“那么,阿殇,你的意思是说,你会跟阿布一起,离开这里,离开童家?”
童蔓殇眸色凝重:“你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双手终于不甘心的从她的肩头松开,眼睛里含着苦笑:“那么好吧!阿殇,我放弃了,你们……保重。”
月光里,童蔓殇不发一语的盯着唐瑾哲。果真,对方还是有下文的--
“但是你还记得吧?你曾经答应我三个要求,可现在你连第二个都没有做到……”
“抱歉,实在是爱莫能助。”
“没关系,只要这第三个要求你答应我就够了。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不能拒绝。”
童蔓殇好奇的紧盯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蓦地,唐瑾哲双手小心翼翼却牢牢的捧住了她的脸颊,然后,冰凉的薄唇印上她的,温柔而霸道。
“唔……”童蔓殇瞬时惊恐的胡乱挣扎,双眸在黑夜里倒映出星光的颜色。
然而,对方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稳住她的后脑勺,双唇继续反复的吻吮着,慢慢加深,动作生涩没有丝毫技巧,却足以使人步步沦陷,甚至深深的沉迷其中。
唐瑾哲的吻,带着夏日特有的薄荷凉气,还有淡淡的月季香味,在她鼻翼间缓缓弥漫,一点一点如毒药般沁入她的心脾,刹那间让她乱了阵脚,不能自拔。
童蔓殇,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
唐瑾哲,我至今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救了你。
谁是谁的殇,谁也无法给予回答。
……
院门后,两道阴郁的目光幽幽的望着院外拥吻的男女。
“妈,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
“乖女儿,这谁说的准呢?世事无常,变故发生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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