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淡又挟了一筷鹅掌盐渍梅菜,曲意苦笑着看她一眼,“你下去吧,本王妃自己来。”曲意口味重,又挑食,极喜爱酸辣荤腥的食物,对于木耳芥菜梅菜西芹海菜之类从来不沾,清淡的除了莲藕莲子也极难吃下去。平日里都是潆洄为她布菜,深知她的喜好,专挑鲜浓松香的下筷子,而换了霜淡便对不上她刁钻的嘴。
曲意扫了圈桌上的菜,江南菜式居多,姑苏卿皊的厨子必是合他的脾性,他定是爱这些清淡爽脆的了。
何思桐正了脸忽然笑意溶溶地问,“王妃下午想做些什么呢?”曲意明白她的意思,当然不是要邀请她,不过是用她的形单影只来炫耀他们成双成对。
却是顶着风口上,“本王妃下午想和王爷读读书,聊聊家常。”
何思桐甜美的笑靥有些勉强,“王妃想和王爷读什么书?”
曲意望了望天蓬,“艳史,赵合德如何让成帝醉死温柔乡。”
何思桐笑容已经挂不住了,“要不王妃带了书,我们一起去听风榭谈笑研究。”
曲意盯着中央一盘蹄汁玉鲍玻璃糕,这是整张桌子上最让她喜爱的食品了。面无表情道,“此事只可两人言传,不可三人会意。”
何思桐无法了,转头挟了冬菇鹿肉喂进姑苏卿皊嘴里,“王爷,你想随妾身去,还是和王妃一起?”
姑苏卿皊细细嚼了,乖巧地应道“本王当然是随你。”
曲意真是腻了他副百依百顺的样子,方才压抑的火一下子蹿了上来,看着何思桐淡淡地冲她笑出一个梨涡,她越加想发泄出来。当年林浔落每每与她明争暗斗胜利时也会抿出些笑,如冰河解冻大地回春,莫若九碎,就是自己也迷住了。可何思桐算什么东西,打定了主意自己会与她争抢男人?姑苏卿皊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吃醋争风?
那边小两口打情骂俏的紧,曲意的眉头也皱的紧,有种东西被人碰过了的不洁之感,仿佛谁不遵守诺言一样。她冷冽勾唇,本王妃的男人,就算犯贱出墙,可你也动得?
何思桐舒了手腕,半起身去挟中央的蹄汁玉鲍玻璃糕,口中笑道,“王爷,这一片就这糕饼浇汁了,咱吃一块尝尝鲜。”探手的时候,可伶的眸子对曲意微微一定,漾满了得意。就是要让喜欢清淡的姑苏卿皊吃下这浓郁的食物,来显示他心中自己的地位。
曲意仍是能按捺住怒气的,却也不打算再忍着,用筷子抄起一只蜜蜡凤爪撇了出去,随着“哎呀”一声娇啼,正中何思桐的左脸。黄酱凤爪顺着精小的脸蛋滑到衣领,将白皮肤白衣服的何思桐毁了彻底。
何思桐当然顾不得挟什么玻璃糕了,连筷子都掉了下去,姑苏卿皊忙用衣袖给她掩了,回头冲曲意厉喝,“好好的你作什么?”
何思桐依在姑苏卿皊怀里,只做无面见人般不敢抬头,呜咽地发出哽咽,似有无尽委屈可怜,“王妃为什么甩妾身?”
“为什么甩你?因为你动了本王妃的点心。”曲意睨了她一眼,努力压住笑声,却还让笑音欢快地泄出一丝。对于比厉害的人物处事尚需隐忍回旋,对于她这种浅薄的人,她心情好时与她设计,心情不好连脸面也不屑给圆满。
姑苏卿皊在安慰何思桐的时候复杂地看曲意一眼,对于任何人,这女人都有办法这么放肆。
曲意将蹄汁玉鲍玻璃糕全拨进自己碟中,翘起了嘴角,“妹妹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去后殿换了衣服?”见她仍不动,便悟了地点头,“若是没有,回自己宫里吧,霜淡去挑一件同款银纹的裙子,当本王妃赔妹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