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朔风五虎
镇边王鲁王虽然妻妾成群，但是却只得一子，取名为祐林，小名令昭！小爷自打呱呱坠地就是王府里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说往东，没人敢说往西；他说往南，没人敢说往北；他要是不高兴了，府里上下几百口人都会提心吊胆。好在小王爷并没有因为王府里众人的溺爱而变得自我，反而遇到了一文一武两位好先生，适才一十五岁就随着老王爷征战安南，并获得数次大胜，圣上龙颜甚悦，大笔一挥，赐给了小王爷一队亲兵侍卫，名为：朔风。又特许其可以广招贤士加入卫队，护其安危。适小王爷年一十八岁，奉圣喻前来东临府查察数月前饷银经西川被盗一案，钦差卫队以小王爷朱祐林为主，刑部侍郎杜如晦为辅，锦衣卫与朔风亲卫一同护卫钦差卫队。限期三个月，追回丢失的饷银。
“大人，他们慢慢悠悠的迟了六天才到，根本就没有把这件案子放在心上，我要上报指挥使大人，重重的参他们一本！”万羽楼冷眼观瞧着鱼贯而入的小王爷卫队，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周康看都没看旁边的万羽楼一眼，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别说是指挥使大人了，即便是如今东厂的曹督公来了，你问问他，他敢随便参这小王爷吗？鲁王现在手里可是掌管着边军十万雄兵，东扼倭寇，北御女真，如日中天，谁敢惹他？你？呵，劝你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安静静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周康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任务没有表面的那样简单，东临府属于鲁王封地，凭着鲁王几十年在封地里根基，怎么会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盗抢他的饷银？更过分的是，不光盗抢了饷银，还杀了十几名护送饷银的士兵！仔细想想，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即便有这个胆子，哪得是多么庞大的一股势力才能在一夜之间把几十万两饷银藏得无影无踪，而且还能在避过鲁王所有的耳目之后藏匿这么久？说是蟊贼入府，可是只是丢了东西，并没有人见到贼，即便是贼喊捉贼也未可知！光是这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饷银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自从到了这西川城之后周康才发现，这里的水更是深的可怕！而且，他发现，城里的几个大财主，一个比一个有钱，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深不可测。没来之前，还在想西川城是个什么边陲小镇，现在看来，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周兄！久违了！”朔风卫队慢慢吞吞的全部进了院子之后，放下手里随身的行李好一会儿，陆晓川才同着身后的两个人珊珊来迟。
见到朔风的头头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周康有些惊讶，随后便走上前去寒暄了起来。“陆老弟，京城一别数月，好久不见呐！”
“慢慢吞吞的，莫不是水里的王八成了精，上岸才走这么慢！”万羽楼靠在回廊的柱子旁边，笑骂对面走过来的黑三。这几天万羽楼没少在手下人面前抱怨小王爷这些人脚程缓慢，黑三知道万羽楼是指桑骂槐，特意转过头盯着院子里三三两两的朔风卫队。万羽楼自打知道小王爷这支卫队大部分是由民间招纳来的散兵游勇之后，就干脆没把这支卫队放在眼里，在他们一进院子开始，他就把眼睛放到自己头顶了，都没正眼瞧过他们任何人一眼，即便周康都走到院子里和陆晓川虚伪的寒暄起来，万羽楼仍旧半抬着头，仰望着天。万羽楼正得意的抖着腿，哼着小曲，没想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了。
“哇，三哥！你还带着狗腿来的！在京城我就烦这个味儿，没想到在这儿又遇见了，哎呀这个味儿太难闻了，又骚又臭！快拿开，快拿开！”
“唉！老四，你别看这狗腿现在闻着有味儿，稍微一鼓捣，吃着愣香！”
陆晓川知道自己手下的人肯定听出来回廊下面的万羽楼是在说他们，也知道他们之中定会有人安耐不住性子会出来反击，只是他没想到是自己三哥莫小楼和四哥公孙硕唱起了双簧。现在谁都知道锦衣卫在朝中依附上了东厂这颗大树，给他们当了狗，即便人人都心里和明镜一样，但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所以，当莫小楼和公孙硕在那唱双簧影射万羽楼他们是东厂的狗腿子的时候，万羽楼再也忍不住了，当下大喝一声，就扯下了黑三腰间的绣春刀，只是没有抽刀出鞘，举着刀鞘带着刀对着莫小楼的头顶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莫小楼和公孙硕知道万羽楼肯定会发火，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动起了手，几个月在京城的时候几个人就互相看不顺眼，既然现在撕破脸了，莫小楼也不再忍着了。一把把旁边的公孙硕推到一旁，自己大喝一声，一脚踢在了旁边斜放着挑水的扁担上，扁担嗖的一下就飞上了半空，当的一声，一刀一扁担狠狠的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周康见到二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轻飘飘的站在了身后的回廊里，面带微笑的看着院子里上蹿下跳斗的兴起的两个人。陆晓川见到周康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而是躲到了一旁，自己也耸了耸肩膀，领着身后的两个人退到了院子的角落里。两边人见到自己这边的头头都往后退，知道这是在给他们两个腾地方，也纷纷识趣的往角落里蹭。但是，身体虽然往后面挤，眼睛却是一刻都不想离开斗得激烈的院子中央。
万羽楼一身的家传武艺，又在锦衣卫里历练了多年，一手的奔雷刀法早已经是炉火纯青，刀虽然没有出鞘，但是每一刀依旧来势汹汹，又仗着自己率先发难，步步紧逼莫小楼。而莫小楼虽然没有访过高山，拜过名师，但是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哪一次不是以命搏命才死里逃生，虽然每一个招式没有章法可言，但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杀招；虽然莫小楼守势居多，但是几次防守反击，都逼得万羽楼连连后退，有一次差点儿栽倒在地，若不是莫小楼收了手，万羽楼早就败了阵。
万羽楼是越打心越慌，尤其是刚才自己一时大意的强攻不成，险些被一脚揣在腰腹上，虽然他咬着牙硬躲了过去，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满脸笑意的莫小楼，实际上招招都阴险毒辣，自己稍有不慎就会中招。反观莫小楼倒是越打越顺手，到最后已经是在戏耍万羽楼了。万羽楼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想要快速脱身战局，可是莫小楼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了，每一招都多是偏门抢攻，手里的大扁担被他舞得虎虎生风，万羽楼不得抽身闪避，只能举起手里的刀去格挡。看热闹的锦衣卫是个个脸带愁容，生怕自己的这位万总旗出点儿什么差错，受点儿小伤倒是没什么，这头一天就在外人面前折了颜面，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共事？一时半会儿怕是会抬不起头来了。另一边看热闹的朔风卫队人人面带喜色，知道莫小楼在争斗中占据了上风，就差在那拍手叫好了。
陆晓川倒是没有过多的关心万羽楼和莫小楼的交手，他更在意回廊那站着的周康。周康的脸色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到最后陆晓川发现周康的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陆晓川知道自己该出手制止这场闹剧了，要是在再任由他们两个发展下去，定会有一方下不来台，要是闹得都不愉快，不利于以后双方的合作。只见陆晓川脚步轻移，眨眼之间就到了二人中间，二人正斗得火热，见到突然闯到二人中间的陆晓川都是一惊。借着这个功夫，陆晓川一手按住了万羽楼手的手腕，一手擎住了挥在半空的扁担，腰身反向这么一扭，两条胳膊轻轻一甩，万羽楼蹬蹬蹬蹬连退数步，直退到回廊里面才止住了身形；而在陆晓川轻甩胳膊的瞬间，莫小楼手里的扁担突然就不听使唤了，唰的一下飞了出去，当的一声，整落在台阶下面的水桶旁边。
“好好好！陆老弟好功夫！”周康连说了三声好，边为陆晓川喝彩手里边鼓着掌。
“周兄见笑了！手下人常年行走江湖，脾气火爆，有什么得罪锦衣卫兄弟的地方，还望周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们这些山野村夫一般见识！”陆晓川说话时眼睛虽然看着周康，但是余光却是盯着回廊里面的万羽楼，见到万羽楼眼睛里没有了刚才那么重的火气，悬在陆晓川心里的大石头才缓缓放下，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影响双方之后的合作。
“哎，都是舞枪弄棒的粗人，哪里还分什么你我，既然都是吃官家饭的，就都是自己人！兄弟好身手，不知高姓大名啊！”
“周大人，卑职朔风莫小楼！”
“哦？你就是莫小楼，那你们几个定是公孙硕，张太一和赵云飞了！”
周康说完，院子角落里面站出来三个人。
“卑职公孙硕！”
“卑职张太一！”
“卑职赵云飞！”
“见过周大人！”
周康哈哈大笑，拍着陆晓川的肩膀，看样子开心极了。“朔风五虎的名头早在京城就听说过了，以五人之力力破将军山要塞，皇上对你们都很赞赏，这次有你们保着小王爷查案，定是万无一失啊！”
万羽楼和莫小楼二人争斗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双方各自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院子，等到陆晓川他们收拾完毕已然已经深夜了。虽然已是深夜，但是行驿里的厨子可是全天候候命的，没一会儿东跨院正房当中的桌子上就摆满了酒菜。
“晓川！刚才我怎么感觉那个周百户话里有话啊！”
“哎！对！我也感觉到了，就是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反正是听了不舒服！”
莫小楼站起身来撕下来一只鸡腿，一屁股倚在身后的椅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鸡腿。“岂止是不舒服啊，我都想动手了！”
公孙硕、张太一和周云飞纷纷给了莫小楼一个大大的白眼。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光靠武力能解决什么问题？晓川不是说了吗？这次咱们得靠脑子，不能硬来！知道不？蠢猪！”周云飞见到莫小楼啃鸡腿啃的倍儿香，嘴里也流出来了口水，一把就把剩下的那支鸡腿给扯了下来。
“可以了，可以了，都这么晚了，吃完了赶紧睡，小王爷应该是后天下午才能到，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明天在城里逛逛！”
“对了，晓川，西川你熟啊！明天你可得领着哥几个好好逛逛！”
“一定！”
深夜的行驿里除了巡夜的当值，几乎人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是东、西跨院和后院里却各有一人盯着房梁久久不能入上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