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打小便知道,他是要成为国师的。凤奉訾和沙砾培养他,就是为了凤国将来的江山能够稳定,也算是尽了他们的一份心。
而成大事者,自然是不能被儿女情长所拖累的。
所以萧忆儿时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国师,为凤国祈福祷告。他没有什么家人,没有凤奉訾,也就没有他。所以凤奉訾交给他的事,他是坚决要办好的。
萧忆也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而凤凝雨的出现,是个意外。
那是个雨夜,街上的人们早就散去了。空荡的街上,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萧忆本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奈何那人的面容分外眼熟,朦朦胧胧的倒也看不真切。索性他便走上前去,柔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时萧忆已经跟在上任国师的身边许久,在朝廷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凤凝雨一抬头便认出了他,迷迷糊糊的来了一句,“世人都说你清冷高傲,本殿下瞧着你却是分外惹人爱呢。”
萧忆的心一动,也说不明白那心里的感觉,就觉得痒痒的,像是有羽毛在挠他的心一样。少女迷醉的声音,落入耳中,十分诱人。“殿下醉了。”
凤凝雨爬起身来,抓住了萧忆的手,“本殿下若醉了,怎么还会难过呢?”
“本殿下勤勤恳恳,苦读诗书,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母亲的认可。可为何,为何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凤羽落!”
凤凝雨脸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滴,“本殿下恨啊,这世道不公啊!”
萧忆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安慰,就已经被凤凝雨一把抱住了,“无人爱我,无人护我,我凤凝雨活着的意义何在?”
“我愿护你。”萧忆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他总归是说出来了,且凤凝雨也听到了。
“那你愿意帮助我吗?”凤凝雨抬起头,眼眸里尽是温软与委屈。
“好。”萧忆点了点头。
一颗纯洁无垢的心,就此落入了泥潭,带着心动的羞涩,一去不复返。
后来,萧忆应凤凝雨的要求,选秀进了凤羽落的府邸,悄无声息的向凤凝雨汇报着九王府的一切。
他似是无法拒绝凤凝雨的要求的,他明知道她的想法很过分,应该阻止,他却舍不得。
萧忆心里也清楚,他终究是辜负了师父的信任。
后来跟着凤凝雨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萧忆自己都数不清。他渐渐的看清了,凤凝雨对他根本没有感情这个事实。可他终究是甘愿沦为她的棋子。
凤凝雨的死,在萧忆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如当初答应的那样,护她安好无忧的。可萧忆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天收。他们做了那么坏事,大约能称得上是恶人吧?可为何他还活着呢?
萧忆把凤凝雨的尸体葬在了他搭建的木屋旁,日夜相伴,仿佛她还在一样。
萧忆心里明白的,此事怪不得凤羽落,所以他也没打算报仇。他整日琢磨着凤凝雨曾经的甜言蜜语,觉得很不真切,又想到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他想,或许那夜她撞见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巧合吧。
可那又如何呢?
感情一旦沉沦,便再无脱身的机会了。
是他输了,可他甘愿如此。
自帮凤羽落糊弄了凤莫娴以后,萧忆正式定居在了那座山上,永世未出。
后世如是说道,“一青山,一荒冢,一痴心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