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外大雪纷飞。
今日冬至,宋行星早早地便做了蒸饺,还是鸡肉馅儿的,谁成想那只死猫闻了一闻,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一个劲儿地摇头,”大爷我不吃这!“
“你找打是吧?!”宋行星抓了点儿白面往他脸上一洒,“谁是大爷?!”
“啊——秋——!”那只猫没躲成,一鼻子白面灰,前面双脚不住地拨拉着鼻子,“你谋杀我!呜呜呜······“
“谋杀你?你有财吗?“宋行星不屑地瘪了瘪嘴,”啥都没有——我谋杀你干啥。赶紧过来吃!”
用罢晚膳,宋行星拥着火炉,披着厚厚披风,和躺在怀里的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窗外雪更大了,狂风呼啸着,吹得窗户隐隐作响,看炉中火色渐淡,宋行星拢拢衣裳,打算再添点火炭——这时阁楼门吱呀一声,一位女子踉跄着脚步,摇摇摆摆地走进来。宋行星连忙把怀里东西一甩,飞身过去,女子头一斜,直往他身上倒,昏了过去。宋行星轻轻抚起她的头发,待看清,却不由得咝了一声,这姑娘左脸上血肉一片模糊!
“喵!”宋行星肩上的东西一声惨叫。
“谁叫你跳上来的,活该。倒吓小爷一跳。”宋行星翻个白眼,抖了抖肩。“你下去把药箱给小爷拿来。”
“师父,你刚刚摔疼我了......”颜素年张大了它那双水汪汪的琥珀眼。
“所以呢?”我斜乜着它。
“手疼~”猫蹲在宋行星脚边,低眉顺眼般,拿捏着嗓子,“拿不动......”
“你戏精吗?你要是不马上给小爷拿来放在床边几案上,你信不信我马上打得你浑身都疼。”宋行星勾了勾嘴角,“三——二——.........”
“师父,你怀抱软玉呢,别动怒,更别动粗。我没说我不去拿......”它眨巴眨巴眼睛,谄媚一笑,一溜烟就进了偏室。
宋行星把这姑娘安置在了客房里。
见她虽左脸被毁却不难看出她原先天资容颜;周身染上了血渍,湿湿的,映出深深浅浅的痕迹,然这衣着却显然不凡;虽发髻歪斜,长发如瀑墨色若漆,非但不觉得有狼狈之态,反显得有浑然天成的气质。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寒冬腊月里像逃命一样呢?她这脸,看起来也是刚毁不久。可能,是遭遇了仇家?还是被拐卖了,自毁容颜?那她这也太下得去手了吧;“啊——”宋行星不禁吸了口气,难不成是做实验不小心毁了容?”不对不对,这个时代也还没硫酸这类的嘛······她这——”
”诶诶,你说这姑娘经历了什么?浑身浑身冰冷,脸上又这样.......”猫在床边跳来跳去,舔了舔女子的手,”不过,看起来,她不像是寻常苦命人家的女子哦。诶,我给你说话呢......啊!”
“吵什么吵,没看见我在忙啊?!“它絮絮叨的声音在宋行星的一拳下终止。
”喵呜......师父,你又欺负我?!”它举起尖亮尖亮的爪子在宋行星面前晃着。
”哎呀,.把你爪子给我拿开。”宋行星号了号这姑娘的脉,脉象错综复杂,内息不稳。
猫摇了摇尾巴,暗沉地哼了哼。
突然它愣了愣,忽的便笑开,“嗯嗯,师父呀,“它又跳到了我肩上,用爪子刨了刨我的脸,“诶,她是不是中毒了.......”
“她中毒了?”宋行星偏头,“不错嘛,这你也看得出来?”
“那是,我都说了我不是一般的猫嘛。”它跳到了床上,“你看啊,这女子面目模糊,脸上的伤明显是利器所为;指尖呈青紫色,颜色在慢慢减轻;她衣服上的血应该是捂住脸时染上的,从衣服浸湿的程度看,她在雪地里至少待了有两个时辰——不过从来没见过她,可能她是从其他地方来的,看见了我们医馆的招牌就进来了。我想,她定是中了戸萝毒。越冷,毒发的越快,室内暖和,所以指甲的颜色才慢慢有消退的迹象。”
宋行星翻找着药箱,“也不知道她在雪地里挨了多久,先给她吃颗抑制毒性的药吧。这毒你能治吗?”
它忽闪着双眸,“你要救她?她的来历我们都不清楚,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或者下毒的人追过来了,我们还有可能小命不保.....”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不是一直说你很厉害吗,这不正好有机会给我看看了?”看猫盯着他,宋行星挠了挠猫的下巴,“就当你抵债吧!救了她,我就不收你这一个多月的小鱼干费了——”这都没反应?“再包你两个月的!”
猫依旧盯着他。
“三个月?“
猫继续盯着。
”半年!“宋行星一咬牙,不知为什么,他迫切地想救这个女子的。以前只想着快点找到回去的办法,偶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栋破楼,拾掇拾掇开了个小药馆,也没遇到过来治病救命的人,运气好时能骗骗路过的憨憨的有钱人。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发善心。
“成交!”猫用爪子碰了碰胡须,心里默默地道,“虽然可能在你这儿待不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