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乌沉沉的天,一层层翻滚的巨浪,一阵大过一阵,如同饥饿的异兽,时刻准备着择人而噬,这样的情形,本来是出海人最忌讳的天气。
此时,浩瀚的大海深处,阴沉的天空下,偏偏出现了一艘三帆渔船,船上的人衣衫怪异,男人们近乎全裸,只用一块兜裆布遮挡住羞部,众人神色焦急,目光一齐聚集在浑浊的海面上。
时间,在这时候显得格外漫长。
好在,只有半拄香的时间,怒涛之中的海面,终于涌出一个身材娇小的渔女,她的背上背着一捆油线,在风浪之中,忽然用东瀛话喊了一句:“看见它了!”
随后,她又一头扎进海水之中。
东瀛出海,本来与中原不同,难免会携带一些为了生活而投身怒海的渔女。
因为海上生活过于紧张,此刻,所有人似乎己忽略了男女之别,当然,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的那个渔女虽然面目平凡,但,她的身子远比这条船上的所有人更加白皙。
所有的人此时都紧张的张望着海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船上的人的心弦崩得越来越紧!
忽然,油线剧烈的抖动,不似海浪有规律的波动,船上的人拼命收线,此时,渔女勉强冒出头来,那油线却似箭一般射向海洋深处的同一个方向,差点把渔女直接拉走。
这时,船身忽然剧烈地抖动一下,船上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顿时慌忙起来,一组人在紧张放线。
一声惨叫划破这和谐的节奏,原来是那油线滑动太快,割断了一个渔民的手指头。
船长浑然不觉,牢牢地掌舵,一手紧紧抓住舵把,稳健的目光盯向远处。
极远处的海面上,“砰”的一声,喷出一线浅白色的水柱,然后涌出一个巨兽的灰黑色脊背,巨大又光滑地海面波涛中闪耀一下,座头鲸!
此时,那负责侦辑的渔女己游到船舷边上,船上的人无暇搭理她,渔女挣扎着自已攀上船舷边的麻绳网,这一下似乎己浪费了她所有的气力,海底深处却产生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将渔船猛烈拖拽向远方!
渔女己像一个将要溺亡的人,所有的生机只在那根细细的绳子上。
船上那些没有下水的渔女们大呼小叫,“妳,她…!”
水手们心无旁骛地控制着船只,靠近那头冒出水面的鲸鱼,鱼叉,弓叉,利器纷飞,撞击到鲸鱼背上被弹飞的鱼叉,“蔌”一下,又没入海里,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黑暗的海水被殷红的血水浸染。
没有时间喘息!
因为那受伤的座头鲸倏地又从水底窜出,狂怒地冲撞着船侧,船身开始剧烈摇荡,几乎侧翻。
东瀛本来有猎鲸的习俗,所以既算船身剧烈的摇晃,船员们却仍在搬运粗大的木杵,准确地戳向鲸鱼侧鳍。
这一戳不要紧,反而让鲸鱼知道了敌手的方位,鲸鱼一个猛翻,船长东瀛话大叫一声,“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巨大黑影从船尾罩过来,“啪”一声巨响打在尾舵上方的三桅杆上,船头忽而翘起像上天一般,鲸鱼的尾巴一个神龙摆尾,船员们的身子被这股可怕的力量震得都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在甲板上,幸而各自都有绳索牵着,众人才没有坠入海中。
随着恐怖而缓慢地撕拉声音,三桅杆带着帆布像断线风筝一样栽向海面,同时拉扯着粗大的缆绳,把船强行扯向海洋深处……
船长大喊着,“砍断,砍断绳!”。
此刻船员们都东倒西歪在船一侧,没有人能过来。
那倒在船尾的渔女突然跳起,一挥手中的钩刀,只见银光一闪,缆绳应声而断,船又猛烈向另一边猛摆。
这时座头鲸再次甩动尾巳,船长抓紧船舵一声闷哼,裹着头巾的渔民越发激动,他们本来都是一群干着远比虎口拔牙更加可怕的这种营生,越危险的时候越发表现得更加兴奋。
经过一番耗时长久的激励战斗,鲸鱼精疲力尽,无力漂露出腹部,捕鲸船上,最后一根巨大的鲸鱼叉被众船员拉起弓弦,一击而中鲸鱼的要害,鲸鱼死亡。
大船的人迅速用网绳拖住鲸鱼尾巴,使用船上绞盘拼命拉拽,船舷都出现倾斜,船员们忙着分解鲸肉,生怕会引来其他的肉食捕猎者,比如附近海域的鲨鱼,虽然船员非常快乐,但也此刻精疲力尽。
海风依然强劲,海浪还在翻腾,船员唱着粗犷的拉网歌曲,将切割下来的大片大片的鲸鱼肉抛进敞开的船舱,船长与大副正在挥动着锋利的斧头砍着断头的三桅杆,只剩两个桅杆也是不错的。
忽然间,右舷甲板上有水手喊一声:“有船!”
右舷东南方向,三个小小的黑点点冒出海平面,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桅杆尖子,船长拉开了单筒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水手们一边注意着船长,一边并没有停下手中活。
船长放下单筒望远镜,低吼了一声:“混蛋,海盗!”。
大副听言,向东南方向张望,只见那三艘船张满风帆,桅杆顶尖挂着旗帜飘动,却是血红的骷髅头标志,上书两个汉字“松浦”,此刻那船如箭一般笔直冲向渔船,海面上眼见着形状从一点点大到一拳头大,越来越快了。
船长挥舞着斧头,对着水手们大喊一声:“该死的,海盗头子,松浦家的!快砍掉三桅,大副,升剩下的帆,快,要活命的,快点!”。
水手们埋头忙碌起来,桅杆边有人紧张整理帆布,船舷边的水手拼命砍着水面上的鲸鱼,船长走过去,一脚踢在几个水手屁股上,嚷嚷道:“要钱不要命啊,混蛋,剩下的鲸鱼不要了,快,升帆去!”。
“嗵”一声,剩下的鲸鱼如巨石般落下,渔船向上一抬,加上开始抛弃的三桅,升满两桅杆的渔船猛然起速向西逃窜。
船后不远,目测有五里距离,紧紧追赶着三艘大船!
风在西北方向猛吹,渔船的水手紧张地调整风帆角度,企求着命运,水手们一边拉着缆绳,一边看船后面,那追逐者的样子都依稀可以看清楚了,一股腥恶的海盗气味仿佛已经浓重地压了过来。
“砰!”,“砰!砰!!!”,三声巨响,渔船周围的海面溅起了三柱海浪,渔船略微抖动了一下,掌舵的船长咒骂了一句:“混蛋,开炮打,我们成鲸鱼了。”
渔船拐着“之”字形在风浪中急行,加上渔船目标不大,虽在海盗船船炮射程内,但风浪中瞄准射中,颇为不易。只是渔船原来是三桅杆船,捕鲸过程已经损失掉尾部的桅杆,剩下升起的两个帆布,有失去平衡之感,在惊涛骇浪中跌跌撞撞跑得并不快,海盗船于是隔着一阵子就开开炮,校准一下目标远近,眼看渔船越来越紧急。
此刻,渔船船员大叫一声,“前面有船!”
一个巨浪打过来,溅得老船长一头水,老船长一惊,定睛一看,船头方向起伏不定的海面上,确实有一艘船,老船长赶紧拿出单筒望远镜,镜头里中间大帆船,高高飘扬葡萄牙国的旗帜,葡萄牙船。
老船长松了口气,大叫一声,“兄弟们,使把劲,不是海盗,靠过去!”,刚说完,又是“砰!”一声,只见海盗船上射来的一枚炮弹掠过风帆,直接穿洞过去,从左舷到右舷砸在海面上!
幸好风帆帆布质量不好,让炮弹过去了,只是风帆穿了个大口子。水手们见状,各个心惊胆寒,拼命拉绳稳住风帆,捕鲸般如箭般向葡萄牙船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