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了，眼前这具尸体生前是谁。
“真抱歉啊，老爹，我……”白牙消瘦的侧影在雨中低下了头，站在犹如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般，被钉在立柱上的尸体前。既是因为愧疚，也是在默哀。
记忆那片深海和他的脑海间，隔断的渠道终于再次打开。时隔多年的那个雨夜回到了眼前，不知何时，白牙已被穿着白色风衣的人们包围，隔着雨水白牙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了漆黑的浓烟。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空中落下的雨水似乎绕开了他。
周围的人有的甩出了铁链拴住了白牙，有人丢出刀剑向他刺来，漆黑的火焰燃烧在他身上，白牙只是面无表情地哀悼。
就这样那帮人似乎不痛不痒的攻击作用在白牙身上，三分钟过去了，白牙睁开了眼。
他一把拽住铁链，无声而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铁链砸在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头顶，削断了那个男人耳朵以上的整个颅骨。
黑色的火焰烧掉了白牙的衣服，开始燃烧他的身体，体表的皮肤燃烧着露出了肌腱，白牙行走在人群中，残破的身躯燃烧火焰，手里拖着铁链叮铃铃的碾过地面。
穿着白色风衣的人群一个个被铁链扫过，然后化为黑烟。
角落的女孩看着可怖的场景笑了笑，化为蓝色的闪光消失不见。
焦黑的肌肉被白色的骨架支撑着，行走在黑雨笼罩的城市里，像是来自地狱的行者走在痛苦呻吟的人群中央，复仇之火点燃了所有人。而少年被火焰烧坏了脸，脸部的肌肉却抖都没抖一下。
……
江映空靠着走廊的墙壁坐在地上，听着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爵士组曲》，后脑勺靠着墙壁。
银雨月从噩梦中醒来，有些不安分地盘腿坐在他边上晃来晃去。
这家伙有些脱线的大脑似乎让她完全无视了心中最深处的噩梦，大概梦魇也对这种连脑回路都光洁无瑕的家伙很无奈吧
江映空疲惫地想着。
此时走廊上只剩下金属风摇滚少女和白牙站着了。
这时，城市里放着的音乐戛然而止，江映空听到了如海潮般的尖啸声。
黑烟从摇滚少女的头顶飘出，化为一个身段窈窕的黑色人体，但是它的身体被鳞片覆盖，脸上满是痛苦狰狞。
“我靠！”江映空跳了起来。
黑色人体没有在意他，直冲冲向着走廊狂奔而去，那里是一面窗户，她撞破玻璃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有几个黑色人体同样的进入这里，他们都无视了江映空他们，直直冲向了窗户。
银雨月凑热闹似得跑到了窗前向外张望。
“喂！避开那扇窗！”江映空喊道，万一又来了几个怪物一样的家伙路过，撞上了银雨月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东西安不安全。
银雨月没有答应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
江映空走近了窗户，窗外的场景让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黑色的潮水霸占了整个街道，蜂拥着向城市中央跑去。
学校旁边的商业广场中央，骑着八足骏马高举昆古尼尔的奥丁铜像被黑色军团踏过，只剩下一根单独制作的昆古尼尔插入边上绿化带的泥土，斯莱普尼尔的两个残肢散落在地面，仿佛预示着诸神黄昏。
有人用手钻过了江映空的腋窝把他架起，江映空不由得大叫，“我靠！这帮怪物还会‘强人锁男’？！”
“怪物是说我吗？”白牙依然是那张面瘫一样的脸。
“老师拜托你成熟一点！别跟青春期少年一样悄悄从背后吓人！”江映空立马跳开，整着自己被拉起的衣角。
“我的确还在青春期。”白牙一脸认真，“我生日在零零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说起来真是巧了，明天就是我十八岁生日。”
“你这个未成年凭什么就能当老师啊！还有你这张禁欲的脸哪里看得出来青春了啊！”江映空忍不住吐槽。
“因为我有音乐方面的特长，去年国内器乐比赛钢琴组我可是第一名。”白牙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就是说道“第一名”的时候他竖起了大拇指，咧开嘴角露出了闪着光的犬齿，可是他的表情只是咧开了嘴，实在是称不上在笑。
“那你倒是滚去古典乐那边啊混蛋！在轻音部里装啥大葱呢！”
“呃，这个……其实我节奏感不错，所以我前段时间花了两个星期学了架子鼓，虽然不算多厉害，不过表演前只要给我五分钟左右学习还是可以驾驭一首曲子的。”
“很难想象你在嘚瑟的时候依然是这张面瘫的表情啊。”江映空感觉这些家伙都不懂的他吐槽的艺术，有些垂头丧气。
“……真抱歉。”白牙感觉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很悲伤，于是他低头道歉。
江映空已经不想和白牙说话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银雨月虽然是个傻子，不过还算憨的蛮正常的……
银雨月撑着窗台的手一滑，半伸出去的身子砸在了窗台上，她发出了呕吐般的惨叫声，然后晃了晃脑袋苏醒。
“唉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孩子没有了！”她扯着头发痛苦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肚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搞不清楚你们这帮神经病！”江映空用头磕着墙壁。
“哦，外面怎么了？”白牙指着学校周围栅栏外的街道，黑色的人影挤满了路口。
他翻过窗台，走过了学校的汽车跑道，隔着绿化带是栅栏。
……
路宇在空中被扔下，他整了整领带。
黑色的怪物们扑了上来，把他活生生撕裂。
梦魇抬起了头，空中是一弯皎月，它吞吐黑雾，似乎要把黑暗伸向明月。
“黑暗，终将笼罩世界。”
“我可去你大爷！”飘扬的黄沙重新化为人形，重重一拳砸在了梦魇的裆部。
路宇在空中咆哮，“尬什么词啊！你当九十年代网游啊！”
怪物们聚到一起在下方伸出了手，并不是要救向下坠落的路宇，而是要将他吞噬。
风如刀锋般割在路宇的脸颊，但是路宇却张开双臂放松全身。
一阵强风从下方吹来，让路宇睁开双眼，天上的皓月中央，一点黑影逐渐放大。
人影蜷缩着身体，快速向路宇这里下坠。
凑近了，路宇才看清了这个人。
白色的兔子连帽羊毛睡裙和两个兔耳拖鞋，这家伙难不成是个兔子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