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刀放下。”平淡的声音从白牙齿缝间流出来，没有任何情绪。
众人皆是一惊，什么意思？求饶？求饶也不是这么个语气啊？！
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不过意义不明的语气让他们觉得白牙只是色厉内茬而已，有人握着刀扑上来，有人在后面恐吓。
白牙感觉到寒意从脊椎直接升到头顶，并不是害怕，而是坚冰般冷酷的怒意，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俯下身子带起橘红色的冷光。
如同腐烂水果被踩碎的声音，钢筋穿过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他的脑袋。
手指粗细的钢筋从眼眶扎入，冲血的眼球跳了出来挂在钢筋上流下黏液，像是一颗烂掉的葡萄。
空气都止住了，没有脚步声和悉索声，所有人都静静的。
叮……
第一个刀子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这些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小屁孩们一个个放下了刀，并且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所有人都沉默着，想着也许眼前这个人会这么放过他们。
如果白牙是个英雄，他的确会放了这些人。
也确实，沉默而面瘫的家伙往往在小说里是英雄。
而白牙的确是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家伙。
但是……
随着刺啦一声，血腥开始蔓延。
刀已出鞘，就必须见血！
一个女生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肚皮的巨大开口，没人看清楚怎么发生的，但大量的血液涌出让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为自己的无知而死。
当初白牙之所以没有对三个壮汉下杀手，是因为人少，但是当对方人多了以后，手下留情可能会导致自己失去主动。
白牙从不觉得自己正义，他认为自己是个恶劣的人，他有一个原则，就是他生气后的警告绝对只重复一次！
又一个人被从天而降的钢筋刺穿头盖骨，钢筋从胯间钻出，然后又以暴力的姿态直接把人撕成两半，再被抽出。
腰斩、虐杀、残杀……
钢筋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巨镰，血液溅射在白牙的脸上，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然而剩下的人眼里，白牙平淡的样子透着刺骨的寒冷。
他是沉默的魔鬼，他愤怒时的警告是绝对的指令，不接受的人，能得到的只有一个绝对的答案……
就是死！
……
路宇感受着炙热的血液扑打他的背后，他展开双臂，仿佛十字架上的耶稣，感受着血液逐渐冰冷。
拥有雷电超能力的男人震惊地看着路宇身后橙色卫衣已经染成红色的疯子。
不是吧？啥深仇大恨啊？！人家都给你让路了！你这是要杀光五十多号人啊？！
路宇对于白牙行事风格很是赞赏，因为路宇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这个中二病可是个打从当上贩卖魔术的商人那天起，有事没事毁灭个世界的家伙。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被残杀殆尽，那个雷电能力者说到底也就是个中二的熊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居然直接跑路了。他依靠自己的能力控制静电攀附在墙上，用整个胳膊贴在墙上丑陋的攀爬逃命。
白牙看着剩下的路宇和两个初中生，路宇似乎感觉到了不妙，他举起双手，“我跟他们不是一拨的，你应该记得我吧？你在我的书店里买过咖啡。”
白牙甩开了钢筋，钢筋脱手后深深插入水泥地里，他背过身离开。
“你最好别说出去今天你看到的。”白牙语气依然平淡。
“这家伙……”路宇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真是太特么帅了啊。”
身后的两个小家伙看着这血液铺绘的画卷，浓烈的气味中他们不禁开始呕吐。
路宇终于注意到了这两个家伙，他一边用外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一边说道：“嘿！嘿！嘿！这有啥好吐的？一会儿我带你们吃西红柿肉酱拌面。”
两人吐的更凶了。
……
白牙穿着短袖回到家，裤脚挂着一抹血印，白牙觉得自己可以勉强称之为服装自带的颜色。
他先把头探进去观望，“谭姐？”
没人回应，然后白牙放心似得走了进去，脱下衣服，口袋里不知何时塞进了一坨眼球，他拿住眼球后侧的粘膜随手丢入了垃圾桶，却偶然瞥见玄关那边门背后一直看着他的女生。
女生似乎并不害怕身上满是血腥味的白牙，她被白牙发现了以后只是恶作剧被揭穿般地笑了。
白牙愣了愣，随后冰山般的脸上也笑了。
……
下午的太阳渐渐沉底，路宇送两个小屁孩回到家后再走回了书店，离书店还远远的，却看到小江在书店门口站的笔直，如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骑士般等待路宇。
小江多日没有看见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在路宇回家后终于展露笑容，书店被打扫的很干净，小江似乎已经忘掉了悲伤，笑的如此纯净，而且开心。这一瞬间，路宇似乎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春风带着花香，被夕阳染上阳光般色彩的小江身边似有蜡白梅花凛丽绽放，花瓣随风扬起，拂过了路宇的脸颊。
路宇想着，也许以前自己太不注重了，才会错过那么多让人身心舒畅的东西。今天他不知为何救下了那两个小孩，虽然眼看着五十多人死在眼前，不过他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对他而言区区五十个有罪的幼稚鬼实在是不值得记挂心上，他心里满是救了两个小家伙的成就感。
小江也终于学会用心底落满的尘土掩盖过去，所以她笑起来很是坦然。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路宇念叨着，不过事实上对他而言，今天值得纪念。
路宇从未像此刻这么慵懒，休息区的椅子被小江拿了出来放在店门口，路宇上去坐下，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不知何处传来桂花的香气。
路宇伸手从琴架上取下吉他调音，小江架起大提琴，两人不需要任何交流，此时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中所想。
路宇起调弹起了前奏，古典吉他的尼龙琴弦琴音犹如水波粼粼荡漾，随后小江拉动弓弦，柔情似水的弦音悄然融入了水波般的吉他音色里。
两人合奏着名为《A Gift of a Thistle》的曲子，这段音乐出自于一部叫做《勇敢的心》的电影。
一个小孩在两人身前驻足望着，边上妈妈看到小孩对音乐感兴趣不由得很开心，也停下享受着轻缓的琴音。
过了一会儿，小孩突然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他们怎么还不唱呀？”
妈妈有点尴尬，小江与路宇相视一笑，小江放下了琴弓，路宇也用手掌按住了六根弦。
路宇弹起了伴奏，小江站起身来，哼着一首英语歌。
“……If the hero never comes to you，
if you need someone you're feeling blue.
If you're away from love and you're alone，
if you call your friends and nobody's home.
……”
也不知道等待路宇回来的这一天小江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忘记了这些天来的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