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杵觉得跟兰锦伊说话真是挺累的:“有头发说明不是和尚啊。我信佛,就一定要出家吗?”蒋玉杵翻个白眼:“问你怎么不躲开,还没回答我。”
“哦。”兰锦伊瘪了瘪嘴,仍然觉得有些怕:“我一看那鞭子就想起那日吞食我的那条蛇。那大蟒吐着信子,跟那鞭子一样样的。突然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蒋玉杵无奈的揉了头额头:“就你这样,怎么出来混江湖。以后血腥残忍的事跟吃饭一样普通,你要是受不了,赶紧回家去。”
“我找到了爹娘就回家。”
“那赶紧走吧。还要找地方投宿呢。”
“对了,谢谢你刚才帮我。还让你受了伤。”
蒋玉杵摆了摆手表示不必记在心上。两人快步而去,往CD府又近了许多。
黄昏时分,两人走到一个村落,在一户较僻静的农户家里借宿。那农家只有老婆婆和孙女二人。婆婆老朽,佝偻着背,走路颤颤悠悠,说话口齿不清,听话也是稀里糊涂的。那小孙女感觉比兰锦伊略小些,只是圆润微胖,身子饱满,婴儿肥的脸红艳艳,青春迫人。
晚饭时候,兰锦伊吃了那老婆婆自家做的泡菜,只觉得满口生津,唇齿留香,对那一小碟子东西赞不绝口。蒋玉杵慢慢有些适应她这种什么东西都能感叹一番的性子。谢过老婆婆自己睡觉去了。
月光甚好,兰锦伊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到院子里又看月亮去了。是夜清凉惬意,虫鸣阵阵,绵延的丘陵起起落落,像野兽的脊梁,有力的起伏,却又透着神秘。近处的田野黄绿相间,或有一两块明晃晃的水田映着月夜的微光,仿佛是怪兽的眼睛一般。这一切在稀微的月光下都显得朦朦胧胧的。凉风习习,吹得院子旁边的竹林沙沙做响,伴着乡土的气息吹到屋子里来。这种青山绿水的感觉和草原大是不同,兰谨一觉得整个人都舒服极了。她望着月亮:“你看的到爹娘么?看的到波瓦么?还有……”兰锦伊停下叹口气,“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安好。”她倚在树干上,有些淡淡的,懒懒的竟然睡了过去。
竹林里闪出一个修伟的身影,径直向兰锦伊走去。他走近见她睡得沉了,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抱起,回房去了。
兰锦伊香甜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昨晚又梦到肖敛了,梦到他将铜镜给自己戴上,还在这里守着自己。她也不知是喜是忧,整个人闷闷的。下床就见桌上放了一顶白色的帽子,帽檐围了一圈半透明轻软的白纱。她信手将帽子拿起,这是蒋玉杵给我的么?给我个帽子干什么?这蜀地的风和太阳都很温柔,哪里需要这个。兰锦伊笑笑将帽子放下,坐下梳头,一看镜中的自己,忽然身子一僵,眼睛落在脖子上再也无法移开。她抬手轻轻一摸,原本光洁的脖子上怎么多了根红绳?她提起绳子一眼,果然没错,上面赫然系着一块婴孩巴掌大小的铜镜。
兰锦伊马上意识到,昨天晚上不是梦,是夜叉肖敛真的来过。这铜镜是他给我系上的,还有这帽子多半也是他给的。兰锦伊头发尚未梳好,急忙开门跑了出去,四处一片空旷,一个人都没有。“肖敛,肖敛,你给我出来,你躲起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么?”回答她的只有晨风中竹叶哗哗的声音。她定了定神,到蒋玉杵门外砰砰砰的敲门。“蒋玉杵,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兰锦伊砰砰拍着蒋玉杵的门窗。蒋玉杵揉着眼睛把门打开,咕哝了一句,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困着呢。
兰锦伊耳朵尖,马上问:“谁走了?”
蒋玉杵却不回答:“你一个女孩子,大清早的敲男人的门,你觉得这样好么?”
兰锦伊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找我这么急是要干什么?”
“你师兄是不是来过了?”
“嗯。”
“他人呢?”
“走了。”
兰锦伊沉闷着不说话。蒋玉杵嗤笑一声:“我说你这什么表情?你都拿匕首刺他了,还撂了狠话,现在又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他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找他只是要还他东西的。”说着指了指脖子上的铜镜。
蒋玉杵吓得瞌睡都醒了,差点没站稳:“阿弥陀佛,乖乖,不得了。师兄把这个都给你了?啧啧啧。”蒋玉杵眼光在兰锦伊身上扫来扫去。“确实好看,没想到师兄到底还是看重外表的呀。我原来实在高看他了。”他惋惜的样子,看的兰锦伊十分不爽。
“你干嘛?我又没想要这镜子。我本来还给他的,他昨天夜里自己又给我了。”兰锦伊露出嫌弃的样子。
蒋玉杵咽了咽口水:“你原来还给他,他昨天又偷偷给你的?完了你还不想要?”他将手扶在脑门上:“师兄完了,完了。怎么能栽的这么狠呢?”
兰锦伊没好气:“他怎么栽了?我又没占他便宜。”
“那他占你便宜了没?”
“懒得理你。”兰锦伊扭头要走。
“哎,”蒋玉杵笑嘻嘻的说:“师兄说了,让你戴上帽子。”
“我不戴。我不用他管。”
“你别说我没提醒你。你长得太扎眼了,要是不戴帽子,到时候各种人骚扰你哦。你想想我才遇到你多久,就两次被人调戏。”
兰锦伊背影停了停,也不答话,直接走了。
两人整理好正要出门,就见外面来了一群白裙飘飘的女子。那些女子身穿窄袖高腰的衣裙,裙摆异常宽大,袖口绣着环纹,个个显然都身怀武功。
蒋玉杵将腰间的新面具戴上,甩了甩胳膊,“遇到你之后,事那叫个多呀。白天黑夜没有空闲,活着好艰难呀!菩萨救救弟子吧。”
“你嫌事情多,直接走好了。我又没留你。”
“我敢走么?走了师兄还不撕了我。”
“谁要他管了,自作多情。”
“是是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没什么可说的。总之是怪你,要不是你绝情,陪在你身边的人还不是师兄。放眼江湖,谁又敢动他身边的人。”
兰锦伊不高兴了,正要还嘴。没想到那些白衣女子也不等两人说完话,就纷纷从背后取下小巧的弓箭,搭弓拉弦就要射杀两人。蒋玉杵哇哇大叫,拉了兰锦伊转头就往房间里跑去。
那纤巧的利箭在空中呜呜作响,直奔二人后脑勺而去。兰锦伊见跑不过了,手握匕首急速挥动,连砍带挡。蒋玉杵也是伏低窜高,手抓脚踢。两个人身边的飞箭不是悉数落地,就是被截了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是老婆婆和孙女听到动静,开门查看。数支飞羽不长眼睛,齐齐往祖孙二人身上扎去。兰锦伊听蒋玉杵喊了一句阿弥陀佛,身上惊出一身冷汗,“遭了,这老婆婆和孙女要被我们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