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剑灵
从龙山返回。依旧是通过结界到了京都之后,再搭乘龙山药材铺准备的马车送回。
酒颠要求他们只送到出云城,余下的路程是爷孙二人步行回去的,这一去一返耗费了一月时间。
这一个月云亦在修炼上不曾有过懈怠。不负天选者之名,他从离开龙山时就感觉到体内灵力浑厚无比。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白。半年接连突破的他当然明白这跃跃欲试,不肯安分的源气意味着什么。
回到家中,酒颠立马关了医馆,闭门谢客。云亦是要闭关以备突破人界四段。他则是要将从龙山得到的药材炼制成丹,如此着急是因为几种珍贵药材都不能久置。尤其是那气血相连花,更是娇贵的很。
这两种情况都非常紧急,而且在突破和炼丹时都不能受到干扰。没人看守保护肯定不行。酒颠却兵行险着仅仅栓上大门,便取出了尘封多年的药鼎。
这样子做看上去草率,其实有惊无险。
这一二十年来,酒行风早已和这个村子融为一体,在所有人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开医馆的老头罢了,并无特别。平日里,能登门打扰的除了萧玲就只有些看病的,这些人若是见到大门紧闭,最多过来敲几下,唤几声酒医生,没人答应的话,自会离去。
他大费周章,耗费一月时间前往龙山采药。现在又为了保证药力而甘冒大险,为的是给云亦炼制一种丹药。
酒颠心中明白,云亦用不了几日就会突破到五段。首次召唤出伐魔剑,势必会被一些高人察觉。到那时,他二人势必不能继续在此隐居。
在这样的关头,酒颠炼制这枚丹药给云亦,自然有他的用意。
此丹名叫“九天还魂丹”,药效之神奇足当此名:无论一个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一息尚存,服下此丹,可保九日不死,九日之后若能再活九日,则性命无忧。否则药石罔及,神仙难救。
其价值,可谓连城。
酒颠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就是将来自己不在孙子身边时,他能多一重保障。
此丹之难练程度即便是丹神也不敢保证成功。五味药材极难调和,若在炼丹上没有高深的造诣根本不敢妄想。
倘若失败,药材尽毁是起码的。再寻找那些珍惜药材更费时日,而且龙山明令,他三年之内不能再去采寒冰真茸。
是以,此次炼丹只许成不许败。
面对药鼎盘膝而坐,以灵力承载药鼎与自身浮在空中,使人和药鼎融为一体。闭上双眼,右手平摊,掌心向上。
灵力与空气碰撞发出“嗤嗤”声音,融入灵魂感知力,猛一发作。双眼睁开之时,一团青色的火苗浮现在他掌心。只看这火焰的颜色便知:纵然不曾炼丹十八年,丹神依旧宝刀未老。
手掌一挥,那火苗如同长了眼一般,一跃到了药鼎下面。
与此同时,云亦正在发奋修炼。疯狂的聚集源气,吸收。
如此忘我奋发,是为了早一日达到人界五段,看看能否召唤出那把旷世神剑,证明自己是否真的是天选者。
祖孙二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五日后,酒颠将最后一种药材“含血相连花”放进了丹炉。至此,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到了这步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余下的只要按部就班就不会有大问题。
另一边,云亦的体内灵力已经聚集到几乎饱和的程度,突破指日可待。
又一日,药鼎内所有药草已经融为一体,正在酒颠炉火纯青的手法下缓缓凝结成药丸。行百里者半九十,酒颠这时灵魂感知更加敏捷,不到丹药成功那一刻绝不放松。
最后凝成丹药这一步骤,已经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饶是酒颠也面色发红,精神匮乏。在丹药就要成功之时,药鼎开剧烈摇晃。酒颠更不敢怠慢,强作精神再次发力,牢牢的控制住药鼎。
终于,九天还魂丹从药鼎中飞出。酒颠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淤血喷在药鼎之上。摆正身形,拍了拍胸口叹到:“难道我真的是老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就感觉到云亦修炼的那个房间周围源气剧烈运动。
源源不断的气汇聚到那个房间,却又像落入无底洞一般,石沉大海。
他知道这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候,不敢贸然打扰。
这景象持续了有三炷香时间,源气运转速度开始慢慢减缓。又一炷香,几乎停止。
云亦此时双手结印盘膝而坐,眉头紧皱,同样涨红了脸。他竭力控制住紊乱的源气,得逞后奋力一冲:“喝!”
终于突破了人界四段的屏障,源气在血脉中畅通无阻。
云亦睁开双眼,握紧拳头,明显感觉自己比在人界四段是强上很多。毕竟人界五段之后,才真正算的上修炼者。
“吱呀”一声,酒颠推开房门走进来。无力却慈爱的目光,看着云亦道:“突破了吧。”
云亦起身下床,点了点头。
酒颠道:“你看看右手手心是否有一个剑形状的印记。”
云亦依言摊开手心,果然看见一个一寸来长的金色剑型印记。
“这就是伐魔剑的印记,过一段时间后,你可以令它消失。现在你达到了人界五段,已经拥有了召唤它的力量。”
云亦迫不及待的问:“怎样召唤?”
酒颠摇头说:“具体我也不知道。”
对于伐魔剑,即使是酒仙知道的也很少。事实上若不是他曾经和林天玄有过数面之缘,连印记的事他都不会知道。不过他依然肯定的道:“这把剑和你血脉相连,可以说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相信你只要精中精神就能召唤出来。”
云亦尝试,摒弃杂念后,果然感觉到它的存在:一片漆黑之地,这剑金光璀璨,傲世独立。
在感觉到它的一瞬间,云亦承受不住神剑之威,一阵头晕目眩。
这剑在何处?莫不是在我的五脏庙内?
再次凝神召唤神剑,已经有了把握。平摊右手喝到:“伐魔剑现!”
话语刚落,周围的空气发生强烈的能量波动,同时消耗着他巨大的灵力和精神。
他整个人变得无力,尤其是右手几乎抬不起来。苦苦坚持数秒之后,一把金光闪耀的五尺长剑,从他右手上方的空间破空而出。
神剑出现,周围空间一直处于扭曲状态。酒颠也不禁为这把旷古神剑折服,赞道:“不愧是大陆第一神剑!”
此剑剑长五尺,金光绕身,剑锋至剑柄都散发出世间最珍贵珠宝不可及的光芒。如天上神物降临人间一般,教人不敢逼视。
无怪,它能一次次的诛妖伐魔,扭转乾坤。
云亦吞咽一口口水,却不敢触摸这把由自己召唤出来的宝物。
“除了你,当今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用它。”酒颠看出云亦的犹豫,鼓励他道。
云亦这才试着伸手去握剑柄。
在云亦的手指触碰到伐魔剑的那一刹,伐魔剑“锃”的颤抖了一下,似乎在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终于握住了这天下第一神兵,云亦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肯定了自己是“天选者”。他此刻内心汹涌澎湃斗志昂扬,双眼闪着火热的光芒:这柄神剑是人族战胜魔族的指望,而自己就是人族的希望。
不可一世的伐魔剑在云亦手中,真的像是命中注定是他的一般,温顺的很。云亦轻轻挥舞神剑,剑锋所至之处,空间几乎被划裂。他不禁幻想起自己日后带领人族士兵与魔心决战的情形。
酒颠看着孙子如此神态,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替他高兴还是替他担忧。
正在他二人各自感慨时,伐魔剑突然不受控制,开始轻轻颤抖。云亦大惊,用双手竭力握住剑,叫道:“爷爷。”
酒颠立即催谷,仙界灵力迸发,随时准备保护孙子。同时对云亦道:“莫慌。”
几息之后,伐魔剑的异动消失。出现了一个灵魂形态的女子。
酒颠吃惊道:“剑灵?”
剑灵,乃是活人在寿命终结之前,剥离肉体,灵魂寄身于剑。
凡是神兵,都可以容纳一个灵魂,譬如空余恨所立的名剑榜榜首之剑星渊。星渊剑内就有一个剑灵,存在了将近六百年。这剑灵生前是何许人也早已被世人淡忘,相传他是星渊的第一任主人,此人至将死之期化作剑灵,栖身星渊剑内。
一般情况下,灵魂在神兵中大概可以存在三百年。具体则要看那剑灵本身的修为,和神兵的材质是否适合灵魂体。
星渊剑是非常适合灵魂体存在的神兵,那剑灵在世时也是仙界巅峰。但即便如此,四百年后那剑灵早已意识不全,却仍存在于星渊剑内。再过一二百年,剑灵完全消失,只有残存的意识和星渊剑融为一体。
是以,世上有灵剑。
以酒行风的见识,当然知道灵剑。但他从未听说伐魔剑内竟然也有剑灵。更想不到这剑灵还是个女子。
那灵魂形态的女子,看见酒颠后也是大吃一惊,仔细辨认后,叫到:“酒仙前辈?”
这剑灵竟然认出了这般模样的酒颠?
酒颠细细回望那个女子,的确和自己相识的一个人极为相似。酒颠吃惊到无以复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成为剑灵?以你的身份……”
…………
万万里之外的赵国宫殿内。
赵君正在和几个重要的大臣商讨着什么事情。
突然,一直闭目坐在赵君身后,平日里少有言语的白发老者睁开了眼睛。
丝毫不顾君臣之间正在谈话。插嘴道:“君上,老臣有事禀报。”
赵君似乎非常依仗这个老者,否则也不会在如此时机抛开大臣,回答他:“哦?剑老有何事要说?”
那个被称作剑老的白发老者,不答话,看了赵君一眼。
赵君会意,道:“诸位大臣,今日的事下次在商讨吧,先散了吧。”
众大臣纷纷遵命退下。
剑老这才开口:“君上,伐魔剑,有动静了。”
得到这个消息,即使是赵君也愣住片刻,好一会儿才道:“剑老,你可肯定。”
老者点了点头,答:“若不是小姐的缘故,我也感知不到。”
赵君相信以他的实力绝不会出错,问:“多少年了?剑老。”
老者淡淡答道:“十八年了。”
这老者必定是他的心腹,否则一国之君必定不会在他的面前真情流露。理想远大的赵君竟落下了一滴泪,极小声的自语:“欣儿竟不见天日的过了十八年。”
王者的悲伤,向来是稀有的。只一滴泪,赵君便又恢复往日状态,问:“可能确定具体位置。”
“距离相当远,至少不在我赵国境内。”剑老道:“君上认为该如何?”
“十八年了,这个天选者刚刚才具备召唤神剑的资格,恐怕是难当大任。况且又难以寻找,就让欣儿跟着他吧。”
“是。”剑老点了点头,立而恢复了以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