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这几日去哪儿了?”
大堂人满为患,却无人应答。
太安公王府内,白天成端着茶盏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过是因为捏着茶盏的手用力过大罢了。
而容姨娘平日那般张扬的女人,如今也站立着侍奉在白天成身旁,小心翼翼地埋下头,眼角余光时不时顺着白天成目光所及之处偷偷看去。
大堂的中央并排平放中两具尸体,只是盖上了白布,令人看得不是很真切。尸体周围黑压压地站了一群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和孩子,他们也像容姨娘一般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众人反应,还有大堂里妻女未寒的尸骨,白天成的一股怒火蹭蹭直冒。
嘭——
滚烫的茶水随着茶具的破碎渲泄而出,哗啦啦地烫了白天成的一整只手,而白天成却丝毫不觉得疼一般。
败家东西们。
他冷冷扫视一遍大堂里的人,突然大吼道:“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吗?!啊?!婳儿分明是窒息而亡,你们居然还真以为她是被淹死的?”
他如今是当朝首相,却因为一个驸马的身份不得不与落潇潇逢迎。可这好女儿不领情也就罢了,倒头来,还了自己的宠妾还有一个女儿!
大堂内依旧无人应答。
是不可能被淹死,宋姨娘那点儿心思,他们在后院里那么多年跟人精似的,这还看不出来?
宋姨娘怎么可能让白婳然被淹死。
只是谁能拿出证据来,说白婳然是被落潇潇掐死的?也就是白天成以前在大理寺拿过饭碗,知道这尸体的面色,像被掐死的一样了。
寂静无声。
白天成猛地站起来,然后快步走至两具尸体前,微微俯身,抬起手一挥——
哗!
白布被掀开,宋姨娘死相惨烈的尸体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底,就像是那一日发生的所有真相一般。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了惊疑声。
“太吓人了……”“那是什么东西,天哪。”“这真是落潇潇那废物干的?她不是丹田被废了吗。”“不知道吧,万古楼主,给修好咯!”
“她还真是命硬……”“这怎么瞧着,都看不出来被掐死的痕迹啊,就是这个脸色有点儿……”
白怜然在人群之中,听着后院里来的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稍稍后退几步。她垂着头,眼里在阴暗处闪过一抹阴霾似的灰暗色彩。
落潇潇,还想让我在你这池子里洗不干净,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白怜然明白,那白婳然跳水时她丫鬟说的那一席话,分明就是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要是白婳然没死,她自然多的是手段应付,但如今白婳然这个本不该死的主角,却在救上岸后死了,那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设计白婳然失身’的罪名了。
而真正杀死白婳然的落潇潇,显然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有了白婳然丫鬟的那袭话,她焉能独善其身?
下意识地,白怜然看向了容姨娘,那眼神里似有无尽的威胁和怒火,看得原本安安静静的容姨娘,猛然一抖。她颤巍巍地回头看,就见自家女儿冷冷看着自己,然后做了一个让她心都凉半截的口型:
“姨娘,容家的人呢?”
容姨娘回头去,不愿再看白怜然。
白怜然近日张口闭口都是要让容家人来帮她,容姨娘发了消息给容家,没有半分回信,女儿最近还因此……
原来这种时候,多年来的母子之情竟是如此淡薄。
也是,她本就没有做她母亲的权利。她虽生下了孩子,可她只是个姨娘,怜儿又有什么义务尽女儿的孝道呢?
容家眼里,她只是个庶女。计划里她既重要,也不重要。
白怜然何等聪明,自然理解容姨娘的想法,可她懒得对此多花半分时间。容家固然好,但是争取天工阁首席,夺得万古楼主的帮扶才是她的重心。
她转个目光,又瞧上大堂神色狠厉,面如菜色的白天成。
这个废物般的爹,也许会在某些时候对她有些用处。
好父亲,你的姨娘不愿意动手,那我便只有靠你了。
白怜然在暗处,笑容晦暗不明,可她很快换了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怜爱姿态——
她的指甲已经嵌进肉里,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悲戚,她推开人群,分明地唤道:
“妹妹!宋姨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