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缭绕,落潇潇躺在木质的浴盆里,慢慢地再舀起一勺热水淋在身上。
如同被露谁打湿杏花。
白里透红。
美人因为热气而红润的脸颊上隐隐淌出妩媚之色。而只要看着,就觉得蔷薇色的唇在朦胧雾气之中透着樱桃般香甜的气息。她从衣架上拿起一块浴巾擦拭了长发,然后扶着浴桶边缘,慢悠悠地出了水。
层层纱帐之下,娇躯若隐若现。
落潇潇看了一眼那童子送来的衣裳,伸出手抚了抚,端的是细腻柔滑。花纹不繁复,却精致端庄,这料子和花样,倒是比以前的红裙更要好看一些。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她有些喜欢这衣裳,反复看了几遍,马上上身试了试。
只是当她围衣襟时,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大对——
**!是露肩的!
落潇潇感觉自己的额头又青筋在跳。
“潇潇,我听闻你已经结束了,在梳洗吗?还有多久?”
陌上易凉的声音从纱帐外不合时宜地传来,温柔到落潇潇浑身一麻,落心头暗骂一声,实在不想去应他。
她看着露了半边香肩的衣裳,只能硬着头皮系好,然后披上一层薄薄的披帛。
“潇丫头?”
外面的人还在唤着,落潇潇迅速掐了个能烘干头发的灵诀,随便盘了下长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
她撩起帘帐——
陌上易凉看见纱帐里的人儿终于是穿好了衣裳,梳了发髻,向他近了来。
他看着她撩开纱帐,心在这瞬间更似纱帐,被她拨动,随着她的面貌展现而快速跳动。
她哪里是神使风家没落的贵女,分明是神话里走出来的妖精!
“看……看什么!”
落潇潇能再切实不过地感受到万古楼主异常灼热的目光。但这种感觉在难以言说的暧昧中又给她一种恐惧,就好像自己被一头饥肠辘辘的野狼看上,对方的目光是如此炙热,她却心里发慌。
只是尽管如此,他也像是一盏鸩酒,促使人纵然晓得,也疯了一般想要靠近。
真是见鬼。
“抱歉。”
他失态了。
“那……之前那一剑,你打算怎么办?”
落潇潇手中有一把凡心剑——她正紧紧地握在手上。她似乎因为问出这个憋了许久的问题,分外慌乱。
嗡嗡——
凡心剑就像她乱颤的心一样不断地振动这,即使被她压制在手上也依旧不安分。
她能发现,凡心剑在沾过陌上易凉的鲜血之后,就像上了瘾,完全忘不了了一般那种味道,一看到他就开始表现出迫切的渴求,而且这种情况在慢慢剧烈起来。
她倒是没想到,起初她还以为这把剑与自己当年的佩剑相差甚远,但慢慢与之相处,凡心所展现出来的灵性甚至接近于——
神性?
“你……”
“要杀要剐,烦请楼主给个通快。”
“看来你还记得那一剑。是因为愧疚?还是害怕?”
他的眸光闪了闪,又迅速黯然起来。
落潇潇心里装的全然是凡心剑的奇怪反应,哪里会意识到陌上易凉的异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凡心的骚动下,她正视着陌上易凉的眼,那些隐藏心底的话不断地突破厚障,她说:
“好像……只是因为慌张吧。
“无意中叫你‘阿凉’的时候,这种感觉开始汹涌出来,或者是每次看到你的眼睛,都有一种若即若离的……
“不该属于我的恐……
不,或许应该是叫慌张。”
陌上易凉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她那般冷漠的人,有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潇潇,为了偿还那一剑,你是不是会答应我的一切要求?”
陌上易凉垂眸问道。
“……是。”
“那便做万古楼的老板娘吧,这样你也可以自称‘本座’了。”
“哈?!你方才、方才……”
“我听到了。”
陌上易凉抬眸,戏谑地瞧着她逐渐染上云霞的面颊,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情态。
“陌上易凉!我在与你谈正事,你却拿这等事……这等事来捉弄我!”
铛——
落潇自当是羞恼极了。她想要转身就走,但是又意识到眼前的形势,只能发泄一般,将凡心剑猛地插在忘忧阁木制的地板上。
她怒瞪着他。
“潇潇,我说真的。”
陌上易凉嘴角的笑意犹存,他的眼神里却分明带着温柔和认真,一改往日在他人面前玩世不恭,又或残忍蛮横的形象。
落潇潇在愣神之间,居然有一分悸动。她想饶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兴许也不过就是他了。
她盯着他的眸子,明明是血一般的可怕,是深渊似的深幽,却柔软地一塌糊涂。
他站在那儿,就任她看着。
都说世间至美,莫过于风花雪月,月下两盏,才子佳人一对。可此时无风、无花、无雪亦无月,无人把酒欢歌,畅谈月下,只有她——
至美的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