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折戟沉沙铁未销
红拂阁作为整个唐夏甚至说整个天下商行的龙头，是一个除了本职的存银贷银，还涉猎到吃喝住行江湖各类商业的全面商行。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商行能做到如此之大，也没有一个帝王会放心一个商行如此迅速地崛起。
但当今庙堂上哪位似乎无比信任红拂阁，不仅从未干扰过红拂阁的发展，甚至当今所有政令都在维护红拂阁。
以至于创号不过五十载，却成为天下商行的龙头。红拂阁背后的老板自然呼之欲出，所有人都将红拂阁当做唐夏的备用国库。
洛平生看着眼前这五层之高的红拂阁，雕梁画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皇宫都见过的他并没有太多的震撼之感。
直到进入楼内看见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一楼之品最低便是一银，而价格翻十倍才升一楼，也就是这红拂阁第五楼得万银起步，但是这一楼所载之物，粗略估计至少也有数万件吧。
楼内，自会有一体态丰韵的美丽侍女向前搭话，询问需要何物，可需带路等等。洛平生摇了摇头，只说自己先逛逛。
红拂阁，以娘亲的名字为名，但娘亲从未与他说过这红拂阁与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在了，索性先逛逛。
慢慢走上三楼，三楼之物已然比一楼之物少了一半，但价格皆以百银起步，让洛平生有些头疼。
因为自千仞山一战后，洛风制作那把长弓被他折弓断弦，他目前缺一把长弓，而手里这把黑色长弓着实让他心动，无论重量、手感、弦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是上上之选，只是那七百多两的价格，让他望而却步。
既然什么都买不起，也不再停留，递还长弓后，洛平生直步走向五楼。想来也五楼之上的红拂阁主事才能告诉他想要知道的。
洛平生上五楼之后，对着一位侍女微笑道:“这位姐姐，你们掌柜在吗？”
作为红拂阁分阁掌柜，想要见的人自然很多，但一阁掌柜没有些来头的人也不是想见就见的。
此时的洛平生虽然看起来气度不凡，但身着素衣，显然不是什么大人物。
侍女见过太多这类人，红拂阁素来服务态度口碑都是极佳，侍女脸上笑容依旧不减，笑道:“这位公子很抱歉，掌柜的还有要事，不太方便接客。”
洛平生自然能料到这打发之语，也不意外，毕竟自己一介素衣，见分阁掌柜哪能那么容易，于是拿出衣衫内的想来不凡的红拂令递给侍女，说道:“你将这块令牌交于掌柜，他自然会同意见我的。”
侍女接过令牌，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但令牌之上那红拂阁最高级的底纹她却认识，不敢大意。轻声说道:“公子，请先随我来。”
侍女将洛平生带到一处厢房，按里面的装潢布置来看，显然是个贵宾室。侍女停下脚步说道:“公子先在此处歇息片刻，我这就去叫掌柜。”
洛平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那柔软的椅子上，自个喝起了茶。
侍女快步走向内室，将令牌递给了一位白发老头，而此时规规矩矩的站在老者身边的梁州红拂阁掌柜，这掌柜看到令牌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狂热。
看着接过令牌的老者，那脸上的庄重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惊喜，侍女冷汗直冒，显然刚刚那个公子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居然让京城总阁来的老者如此动容。
脑海里迅速重复先前接待的画面，看自己是否有得罪之处。
白发老头哈哈笑了两句，对着侍女问道:“拿着令牌者可是一位年轻公子？”
侍女一愣，但快速回过神来答道:“啊……是的，报告大人，是一位年轻公子，我领他在贵宾室歇息呢。”
老白发者点了点头，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走吧，快带我去见他。”
侍女微微低头应道:“喏。”
三人速度并不快，但已是这个年纪的老人最快的速度了。
来到贵宾室门口，白发老头让二人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开门走了进去。
洛平生看着进来的是个白发老头，却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感，起身抱拳道:“见过掌柜的。”
白发老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哈哈，老头子可不是这分阁掌柜，只是京城那边过来的鉴宝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孩子你得叫我一声二姥爷。”
白发老头走近洛平生，已是老泪纵横。
“是吧？小生子。”
在洛平生模糊的记忆里，每次去京城都会有个老头子总喜欢去京郊放纸鸢，会送自己很多的小物件，也会给自己买吃不完的冰糖葫芦……
洛平生眼眶渐渐湿润，这么多年，这是除了洛风以外他见到的第一个亲人了，洛平生屈身亲亲抱住了眼前的老人。
“二姥爷。”
白发老者拍了拍洛平生的后背，说道:“苦了你了小生子，可是你再不把你二姥爷松开，我这把老骨头就折了。”
白发老者叫张顾前，年纪轻轻便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无心于庙堂，后游历于天下，所见所闻甚多，称能识天下妙物，而后在侄女儿红拂的软磨硬泡下入红拂阁，为首席鉴宝师。
洛平生松开老者后，老者将红拂令递给了洛平生，然后看着洛平生说道:“我找了你和小风快十年了，你们两个小子跑去哪儿了。”
洛平生说道:“这些年我和我哥都在千仞山躲着。”
白发老头听到是千仞山，早年游历天下，他自然知道千仞山的危险，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意，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千仞山啊，你们两个小子怎么会跑去那个地方啊。你们不是有红拂令吗，为什么不来红拂阁啊？”
洛平生苦涩一笑，说道:“当初和洛风南逃，不靠谱的老白一点儿银子也没有给我们准备，等慢慢甩掉尾巴的时候，我和洛风都已衣衫褴褛，红拂阁肯定不会让我们两个乞丐进来了。”
白发老头闻言一怒说道:“是哪个分阁不让你们进去，告诉二姥爷，二姥爷这就去兴兵问罪。”
洛平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真让我们两个乞丐进去了，那红拂阁岂不是乱套了。”
人到了老年，总是易感伤，易流泪的。
“怪二姥爷没有保护好红拂那丫头片子，也没有保护好你们呢。”
“对了，洛风那小子呢。”
洛平生轻轻擦去看着脸上的泪水说道:“二姥爷，没事，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我哥他一个月前去唐安城了，以他的速度，应该快要到了。”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两兄弟都平安，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该怎么向红拂那丫头交代。”
洛平生并未接话，他不想再在老头子难过下去。指着手中令牌说道:“二姥爷，这红拂令牌到底是什么。”
白发老者平息了一下心情后说道:“这红拂阁以你母亲为名，自然是你母亲创办的。创立之时设了四个等级的红拂令，最高级的红拂令有四块，两块为钱令，两块物令。两块钱令又分天地，天钱令在皇室，凭此令，红拂阁每年除了应上的税务每年三成的利润得上充国库。另外一块称地钱令便是你手中这一块了，凭此令，可以从任何一个红拂阁取钱，至于多少，只要不影响还分阁的运营，多少都行。后面两令要差上许多，每年可以凭着物令可以在红拂阁随意取走十样在售物品。剩下三个等级的红拂令也差不多就这个作用，但与前四快比起来已有天壤之别。”
洛平生有些震惊，原来外表温柔美丽娘亲，原来是一个如此厉害的奇女子。
白发老者看着洛平生说道:“你不用惊讶，红拂阁都是你娘办的，这块红拂令自然在她手里，另外两块高级的红拂令不知所踪，但你要记住贪婪是人的本性，四个等级的红拂令扔入江湖，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更别说你这一块，所以在你没有能力保护它之前，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老者顿了顿，眼眶再次泛泪说道:“你娘当年给我说过，如果她出事了，希望红拂阁能护你俩安稳，想来给你们红拂令便是为了让我们早点找到你们，只是没想到今日才找到你。”
“既然找到你了，那你就跟二姥爷回唐安城，只要二姥爷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原来娘亲很早以前就预料到了，便已为他和洛风找好了退路，只是洛平生难以接受，哪怕有如此绝世风采的娘亲，终究还是成了这黑暗的江湖与庙堂的诡计的牺牲品。
洛平生压下心中思绪，笑着说道:“二姥爷，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唐安的，但不是现在。我不会让老白和我娘白白死去，也不会让我哥一个人承受这些。”
“来这里我就是想搞清楚我娘和红拂阁还有这令牌有什么关系。只是令我惊喜的是在此处遇见了您。”
“本来我应该多陪陪您，但是我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能有能力守护我要守护的人。”
白发老头欣慰一笑，说道:“小生子，你真的长大咯。那二姥爷就不拦着你，年轻人就该有这点少年义气。说吧你来这儿还有没有其他事？”
洛平生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娘聪明，身上已无分文，既然有红拂令，想取个几百两用着，还有就是先前三楼看上一把长弓，不知道可不可以拿走？”
老者一笑说道:“你不用拘束，有这块红拂令，红拂阁都是你的，钱都可以取走，更别说物了。行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拿。”
洛平生从包袱中拿出折戟问道:“等下，二姥爷，你能帮我看一眼这把折戟吗？”
老者接过折戟，眼睛发光，来回轻轻的抚摸着，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说道:“小生子这是你从哪儿得到的？”
洛平生看着如此震惊眼神，疑惑说道:“在千仞山，难道我捡到宝了？”
老者狂笑道:“哈哈，咳咳，小生子你可知道我生前能见到这鬼斧神工的折戟，已然死而无憾了。春秋百家的墨家用天降陨铁举墨家之力打造了三把武器，一把长兵之王折戟，一件防御力天下第一的沉沙盾，一把是断剑如断发的剑铁未销，三件神兵仅有一件折戟为前朝项吕所得，并且凭此戟百战百胜，天下无敌，而另外两件从未面世。”
“当年的天外陨铁，硬度天下无二，更神奇的是世间无论什么兵器都只能载气，但此铁却可储气，因此有着极强的延展性和威力。我年轻时心里边有了一个疑惑，直到我见到现在手中的折戟，心里便无比肯定了。”
“折戟沉沙铁未销，他们本来就是一物。当年墨家应该是用天外陨铁炼成了无数微小的零件，然后组装成折戟，但这些零件都是相互连接的，可以随内力随意伸展并重新组装，所以只要你开了五门体内有了内力，折戟、沉沙、铁未销可以相互转换，又或者说你内力只要足够庞大，你对内力的控制足够精细，那么它就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天下神兵尽在我手，可才开二门的洛平生有些惆怅，开五门对他来说遥遥无期啊。
……
背着这长弓出阁的洛平生已然换上了一身奢华的白衣，这是二姥爷给他选的，说不能再穿得这么寒酸没讲究，丢他的人，于是包袱里还有两套。人靠衣装，洛平生倒是一下子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只是洛平生有些咂舌，这一件衣服上千白银，实在不适合穿着闯江湖啊。
解开心中一事，那接下来便是解决身体问题了。
青山，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