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对她说，你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努力的话，苏沐清也可能喜欢上你的。但是他没有说。
他没有说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不忍心去欺骗这个善良的女孩，而是他害怕他说出口的一切会变成现实。
尽管觉得不可能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总感觉苏沐清有一天会喜欢上这个女孩，这也是他想赶走她的原因。
他知道白雪姬对苏沐清的心意，所以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对姜春梨这种有了一点希望就会奋不顾身地努力的笨蛋，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点希望都不给她。
于是为了补偿自己的那份歉意，他心虚地说：“我们回去吧，我请你吃东西。”
“真的？”春梨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今天中了什么邪，允许她继续留在苏沐清身边不说，还要主动请她吃东西。
“肥梨就是肥梨，听到吃的眼睛都发亮了，”陈暮野无语地吐槽道，“吃东西而已，又不是送你去月球。”
“哦，谢谢。”春梨吐了下舌头，乖乖跟在他身后。
“喂！”
“怎……怎么了？”被他突然的吼声吓到，春梨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以后不许再对我表现出这种唯唯诺诺的怪样子，”他力道不轻地拍了她额头一下，“记住，你堂堂正正赢了我，所以有资格堂堂正正走在苏沐清身边，不需要再担心任何人把你赶走！”
“陈暮野……”她怯怯地叫他的名字，但对上他警告的眼神，于是她笑了起来，用最大的音量说，“谢谢！”
“这还差不多。”陈暮野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咳嗽了一声重新绷起脸，但那一闪而过的笑容却被春梨看得清清楚楚。
*
“烧烤摊么？”春梨望着路边的烧烤摊睁大了眼睛。
“怎么，很嫌弃？”陈暮野挑起眉毛。
“当然不是，”她开心地说，“我想来好久了，每次都被我爸抓住，说不健康什么的。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坐下来，但身边全都是一起开心吃东西的朋友，觉得好没意思，就只能走了。”
陈暮野眼睛暗淡了一下，然后拍了她的额头：“那以后我们常来吃好了，只要你愿意请客。”
“小气鬼，”春梨捂着被拍痛的额头瞪他，“你干嘛老拍我头？”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这就是我对友谊的表达方式啊。”他不怀好意地扬扬下巴。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拍苏沐清额头？”
“在吵什么呢？”烧烤摊大叔探出头来查看，“暮野？”
“嗯，王叔！”陈暮野也难得礼貌地打招呼，估计是这里的常客。
“这位是……”王叔的目光落在春梨身上，然后会意地笑了起来，“新交的女朋友啊，这次是可爱型的啊。”
“什么女朋友，”陈暮野一阵无语，“你别吓我好么，我怎么会找这种肥梨当女朋友，这家伙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王叔有些吃惊地看向春梨，趁陈暮野去洗手间的空隙，偷偷对看起来很受伤的春梨说：“你可别生气啊小姑娘，暮野这家伙只是嘴巴坏而已，人其实很好的。”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春梨强颜欢笑道，那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
王叔看出了她的心事，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知道的，暮野对朋友这个词有多重视。我见过他带来的许多个女朋友，但被他成为朋友的，加上你就只有三个女生。”
“三个？”春梨有些吃惊，依陈暮野的性格，除了她和白雪姬，还有一个会是谁？
“王叔你别乱说话。”从洗手间回来的陈暮野一脸不悦地打断了他们，又问春梨，“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他就说你常来什么的。”她及时为王叔解围。
“这倒是，”陈暮野也没起疑心，“王叔烤的鱿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苏沐清也喜欢，一会儿你也尝尝。”
“嗯。”春梨点点头，低头又开始思考刚才的问题。
今天陈暮野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所以也没有去在意她时而出现的沉默，出门时还买了两串棉花糖强硬地塞了一串在她手里。春梨正感激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大方地摆摆手：“不用谢了，一想到明天苏沐清就回来了，再也不用单独和你这只肥梨一起了，所以我心情大好。”
春梨极不情愿地接过来，心想所谓的嗟来之食就是这样吧，她还以为他是在为和她成为朋友才这么高兴，原来是因为苏沐清。
虽然都称为“朋友”，但她和苏沐清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差的很大的吧。不过她也一样，一想到明天终于可以和苏沐清一起上学回家了，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好幸福，笑容不经意地浮现在嘴边。
突然，身边的陈暮野停了下来，他停地得很急，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差点撞到她的脸上。
“怎么了，又有小狗么？”春梨不满地擦擦脸，她顺着陈暮野的目光看去，却整个人呆住了。
陈暮野望着的，是不远处的一棵行道树，曾经用树枝勾住她围巾的那棵行道树，她就是站在那棵树下，喜欢上了苏沐清的笑容。
而此时苏沐清依然站在那里，笑容一如那天。而不同的是，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女生，准确地说，他正拥抱着她，很温柔很温柔地拥抱着她。在月光的照映下，她认出了她是白雪姬。
在感到悲伤之前，在感到失落之前，春梨心中第一时间的感觉居然是赞叹。她听见自己的心轻轻地感叹道：好美啊。
她想起了初中时在窗边看到的邻居家的姐姐坐在单车上的幸福画面，而眼前的画面之所以美到让她泪流满面，也许是因为她心爱的王子，也站在画面里。
仔细想想，“白雪姬”本来就是白雪公主的意思吧。世界上真的有注定会成为公主和注定无法成为公主的人啊。
和春梨和陈暮野最初期盼的一样，苏沐清第二天早上真的在小区门口等待他们一起上学，只不过他的单车后座多了一个人。仿佛是约好似的，她和陈暮野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反而弄得本来坦率的苏沐清和白雪姬十分尴尬。
尽管克制着自己不把视线投向后座上的女孩，但春梨就是忍不住去看她。白雪姬真的是越看越美的那种女生，连春梨都忍不住看入了迷。美丽出众的五官，卷卷的长发随风飘动着，笑声像银铃一样响个不停。果然，苏沐清的单车上，只有搭配这样的女孩才可以吧。
羡慕，夹杂着辛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