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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上达天听

与吕公弼一样,同样的事情还在很多地方上演着,只是大家所求各不相同而已,甚至宫里也未能幸免。

虽然是深夜,可依旧有人敲开城门进入后宫,且直接来到在皇宫内也素来神秘的玉肌宫。玉肌宫内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水廊池馆清幽秀丽,虽然是深冬,可依旧能嗅到阵阵幽香。穿过庭院迈上九重石阶,便是一座精雕细琢的宫殿,门栏窗格皆是鲜花图案,虽无朱粉涂饰,可在灯笼的摇曳中散发出生机犹如活物,不过来者对这些视若无睹,直接走进宫殿。

宫殿内纱幔低垂,朦胧中又透着一丝神秘,而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其后则是一块巨大屏风,用各色宝石拼凑出一幅凤凰图案,华丽中又透着威严,让人不敢直视,而同时让人不敢直视的还有牙床上的白衣女子。

女子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掩不住绝世容颜,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青丝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越发衬托出白皙如玉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带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似在假寐,懒散中又带着无尽诱惑。

望着眼前的绝色女子,同为女子的黑衣人也露出一丝羡慕,随机便把头深深低下,拜道:“启禀娘娘,柳长老传来消息,房玄龄今日见了八大王和王老太医,并给了他们一副药方,送子药方。”

“送子?”惊讶声中,女子终睁开眼睛。点黎般的眼眸本该是深邃明亮,却又似蒙着一层水雾,看似蕴含一个诱人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

很快女子便回过神来,微微扬起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叹道:“明知是毒药,却让我们主动咬上去,不愧是秦川。”轻盈灵动的声音仿若珠玉落银盘,听着刹是悦耳,而看黑衣人丝毫动静没有,又张口说道:“还有什么事?”

黑衣女子接口说道:“娘娘,房玄龄今晚见了吕公弼吕大人,虽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可房玄龄等了吕大人足足一个下午,而且吕大人回府后立即找了老太师。”

绝色女子明白黑衣女子的意思,思索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太小瞧吕公弼了,也小瞧了房玄龄。”看黑衣女子还想张口,直接挥手说道:“好了,退下。”

黑衣女子不敢反驳,躬身一拜退出大殿,而绝色女子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唯有一双眼睛越发明亮。

清晨,当太阳照耀大地,汴京城也从沉睡中苏醒开始新的一天。八大王府,八大王赵元俨一袭崭新的蟒袍正准备入宫面圣,只是正当他要上轿时候,管家一路小跑而来,在他面前轻声说着什么。当管家的话落下,赵元俨眉头轻皱,道:“当真?”

管家没有开口却是重重点点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见此赵元俨思索片刻沉声说道:“老狐狸,入宫。”

八大王赵元俨即是皇亲国戚又是朝廷重臣,戒备森严的皇城对他却是视若无睹,只是入内城后赵元俨便下了轿子,徒步走向垂拱殿。

尚书武成有言: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垂拱殿便取自此意,这百余年来一直是宋皇平日处理政务召见众臣之所,而宋仁宗登基以来大半时间都在垂拱殿度过,可见其勤勉。

当赵元俨跨过九级台阶来到大殿前,便有小太监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拜道:“八大王,您来了!”

以赵元俨的身份,自然无需在意一个小太监,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同时张口问道:“圣上可在?”

小太监赶忙应道:“圣上正在批阅奏折,小的这就给您通禀。”说完后便转身走进大殿,脚步虽快却毫不慌乱。很快,小太监便走了出来,笑道:“八大王,圣上传您进殿。”

稍稍整理仪容,赵元俨抬步走进大殿。不同与大庆殿的庄重威武,紫宸殿的华丽雍容,垂拱殿入眼便是一偌大的书桌,由黄花梨木打造而成的书桌,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云龙图案,华贵大气又散发着宁心静气的清香。书桌左侧摆了厚厚的奏折,右侧则是笔墨纸砚,当然看去都非凡品,书桌后则是一排书架,使得垂拱殿多了几分书卷气,让人感到亲切。

走进大殿望了眼正埋首批阅奏折的圣上,赵元俨屈膝跪拜道:“臣赵元俨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赵元俨的叩拜声,宋仁宗终抬起头来。宋仁宗肤白似雪颜容清秀,剑眉下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端坐龙椅上腰杆挺直坚定,修长的手掌握着一支紫毫游走不定,一动一静间流露出一种摄人威势。望着赵元俨,宋仁宗自顾一笑,道:“皇叔何必多礼?快快平身,赐座。这道奏折马上就好,皇叔稍等。”话到最后,宋仁宗又低下头在奏折上批阅起来。

“臣谢过圣上!”再次拜了一拜,赵元俨才站起身来,半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微微闭起的双目似在思索着如何开口。

很快宋仁宗便将折子批完,而看宋仁宗放下紫毫,一直侯在身侧的太监赶忙将折子拿到一侧。

“送尚书省。”随口交代了一句,宋仁宗抬头望向赵元俨,笑道:“皇叔今日一脸严肃,可是有要事启奏?”

在宋仁宗放下笔同时,赵元俨已经睁开眼睛,与宋仁宗对视片刻点头说道:“确实是大事,不仅关系到大唐,也关系到圣上。”话到这里顿了下,非是赵元俨吊圣上胃口,而是下面的话关系重大尤其关系到圣上私事,他也只能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昨日上午唐使房玄龄找到老臣,说唐皇千里迢迢送来一古方,能够送子。”

送子二字似乎有着偌大魔力,宋仁宗猛然挑起的眉头,圆睁的双眼,无不诉说着心中的渴望,见此赵元俨心底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王老太医已经仔细看过药方,应该有六七成把握。”

“当真?”惊呼声中,宋仁宗蹭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传王太医。”

能在垂拱殿当值的小太监眼力劲都不差,看到宋仁宗的神情,有小太监躬身应了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宋仁宗手掌时而握拳时而松开,一幅患得患失的样子,赵元俨只能张口说道:“圣上,老臣以为唐国万万不敢在此事上哄骗圣上,且多半猜到了圣上您的用意,这才遣人送来药方,期望以药方换取圣上的好感,从而与我大宋结盟避免四面受敌。”

终究是一代帝王,宋仁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思索片刻张口说道:“朕早就料到李世民不肯乖乖嫁女,如此便可顺势索要岳州城,可他现在就把药方送来,莫非真以为一纸药方能堵住朕之口?”话到这里,宋仁宗眉头一挑,望着赵元俨说道:“李世民素来狡诈,皇叔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赵元俨并没有接口,而是望向侍候在垂拱殿的太监。看到赵元俨的表情,宋仁宗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脸色顿寒了下去,沉声喝道:“都下去。今日之事胆敢传出去半句,全部杖毙。”

在宋仁宗的厉喝声中,众太监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脑袋退出垂拱殿。

看宋仁宗望了过来,赵元俨终开了口,道:“诚如圣上所言,李世民狼子野心再狡诈不过,此时送来药方,固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其中也保藏祸心,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殿下。”最后一句话赵元俨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不是担心外人听到,而是怕触怒宋仁宗。

宋仁宗登基三十多年,除去明肃皇后垂帘听政的十余年,这二十年早已将朝廷捋顺少有人敢逆违,可唯独太子一事,在众多大臣的劝谏下不得已立另立太子,也是因为此故,宋仁宗虽将赵宗实立为太子却不甚待见。盯着赵元俨,宋仁宗对他这个回答似有些不满,沉声说道:“就这些?”

赵元俨打心底不喜欢赵宗实这位太子爷,不过看到宋仁宗的表情,心底还是一声叹息,张口说道:“圣上,根据汉国密使所言,明年开春,汉国便会联合秦国蒙国出兵围攻唐国,如此一来唐国只能我与大宋结盟,这才向圣上你求亲,不过晋阳公主一事该是触到李世民的逆鳞,所以才有了药方,不过以老臣的猜测,李世民必有后招,而且,”话到这里顿了下,赵元俨望了宋仁宗一眼才继续说道:“圣上,王老太医虽说有六七成把握,可药效究竟如何,要等三四个月才有结果,这时间未免巧了些。”

宋仁宗听得出来赵元俨的话外音,如果药方无效呢?宋仁宗不愿想下去,可身为帝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瞪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似压下心中的怒火,然后坐了回去闭目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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