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有着悠久历史的森林,参天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一片空旷的场地,四处散落的枝干,空气中充满了魔法的味道。空地的中央有一个明显的凹陷,里面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洞,洞的周围满是烧焦的皮肉,很显然,一发火焰弹击穿了它的胸膛。
一个带着宽大帽子的人走了过来,阳光下看不见脸,但应该是男性。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萦绕着浅蓝色光的球体放在尸体胸口的洞里,光芒立即笼罩了整具尸体,尸体身上的焦黑退去,重生的皮肤露出一种惨淡的白色,光芒散去,球体与尸体胸口的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应该是种亡灵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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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斯从沉睡中醒来,他记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眼前的星空闪烁,他坐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月光下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水泡过的尸体。周围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凹坑,看起来像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砸的。
“你醒了”身后一个有着浓密头发的男人坐在火堆旁。
“你是谁?”海斯没想到身边有人。
“一个旅行者”男人拨弄着火堆,火堆旁一把剑发着惨淡色的白光,那看起来和自己的皮肤很像。
海斯盯着男人看了一会,站起身向男人走去。
“你最好先穿上衣服”男人低着头向火堆吹了一口气,火光映出他脸上的疤痕,有几道看起来很新。
海斯看见脚旁整齐地叠着一堆衣服,简单的粗布衫,很干净。
“这是你的衣服吗?你在找我?”
“我在找很多东西”男人看着跳动的火焰,好像不想多说话。
海斯穿好了衣服,坐在男人对面。
“看样子事情并不顺利,你找到多少人了?”
男人把手里的树枝丢到火堆里,看着海斯“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海斯,应该是这个名字,我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海斯低头捏着右手,那上面写着“荣耀永续,海斯”,“这应该是魔法刻下的字”
“古籍上记载金赛纶王朝建立后,开始用这种方法辨认死者。”男人拿出一张饼分给海斯一半“至今仍有几个帝国军队使用这种方法,不过一般会刻上军队名字或徽章,你这种情况,一是帝国临时招募的民兵,二是帝国朝堂会议的成员”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海斯已经吃完了半张饼。
“密林中的一片空地是个很好的宿营地,我走进了发现中央躺着一具尸体”
“你复活了我?”
“你好像惹怒了一头龙,龙焰把你的胸口炸出了一个洞。”
“龙?”
“我之前见过几头龙,这种生物不会轻易使用龙焰,龙焰常见于各大战场,那是毁灭性的。我探查了一下周围,只有你一个。看来你把那头龙弄得很不高兴”
“谢谢”海斯看着男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死在这里。但谢谢你,或许我以后会弄明白的。”海斯低头看着手心的字“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尽力报答你的”
“张室”
“你是死灵法师吗?”
“来这里之前学会给了我一块初生晶石,那是死灵法师的成果,现在”张室看着海斯的胸口“它成了你的心脏。这种晶石能复生大部分的生物,但对被龙焰烧死的生物成功率很小。造成你死亡的龙焰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我死了很长时间?”海斯看着周围的密林“这附近没有野兽么?”
“至少是四百年前。龙焰的威力从你胸口扩散到周围,在你是尸体的时候,你代表了杀死你的那条龙”
“哈,真是讽刺”
“四百年前是龙族刚开始聚居的时候,古西临王朝在那时灭亡。我推测你生活在那场灾难中,而我在研究那场灾难。学会希望我将你带回去,你怎么想?”
“你救了我”海斯看向头顶的天空“我听从你的想法”
“我不是特意来救你的,只是路过。学会那边需要你配合三个月左右,那样就算你报答我了,在那之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嗯,我得先弄明白我是谁”
“学会里有很多关于古西临王朝的书,那会帮到你的”
海斯看着火焰跳动,没有说话。张室也没接着说下去。一个人重生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他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新的心脏让海斯没有一点睡意,他一直看着火焰。张室盘起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火堆渐渐熄灭,天边慢慢有了光芒。
海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摸着自己的关节,皮肤像是不属于他一样,这感觉很怪异,好像自己夺取了别人的躯壳,而自己的灵魂不能很好的和这副躯壳契合。龙焰造成的痛楚即使过去了四百年仍然让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了,海斯用手掐了一下胳膊,但他控制不住力道,一小块肉被掐掉,暗红色的血顺着胳膊滴到地上。他感觉不到疼痛,无措的一直看着血滴落。奇怪的是昨天吃的那半张饼会有饱腹感,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海斯哈出一口气,只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看来嗅觉也没有受到影响。张室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蓝色的光。海斯看了看他,又看到已经熄灭的火堆,火光映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感觉,但昨天没注意到。
地上的血已经汇成了一个小坑,海斯看向张室“你有水吗?”
张室看了看地上的血坑,又看了看海斯的胳膊,递给了海斯一壶水“没有感觉吗?”
“没有”海斯喝了水将水壶还给张室“嗅觉味觉还在”
张室从身边的背包里找出一些布条,发现海斯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好放回去“初生晶石对你的身体有些排斥,杀死你的应该是一头成年巨龙,它的威力至今还没有完全散去。学会里有一些专门治疗龙焰烧伤的魔法师,你的触觉会治好的,在那之前你小心一点”
海斯看着四周的树木“今天启程去你的……学会吗?”
“不,我的工作还没有开始”张室看着海斯“这段时间你也适应一下你的身体”“另外,我这里有一顶帽子”张室把帽子递给海斯“龙焰烧光了你的头发,初生晶石和你完全融合前,你全身都会发出淡淡的光,森林里很多生物厌恶这种光”张室背上背包,拿起剑“复生以后你就不代表那条龙了”
海斯戴上帽子,帽子顶部尖尖的,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上方的阳光,四周隐约听到了一点风吹过水面的轻响。张室也戴上了帽子,他的帽子是连衣兜帽,过于宽大的帽边遮住了张室的眉毛,海斯跟在他后面,总觉得有点怪异。
“近几百年,这片森林从未被探索过,强大的野兽和奇怪的魔力波动劝退了很多冒险团,他们带回去的只有恐惧。与森林相邻的三个人类帝国在各自损失四到六万兵力后,都在森林边缘设置了魔法要塞,但作用不大,在森林边缘游荡的都是一些魔力微弱且不具智慧的生物。两个月前,东边的方寸帝国联系到学会,他们得到的情报上面显示,远古巨龙多卡尔曾栖息在这片森林中,金赛纶王朝灭亡前夕多卡尔在防守灵杨关隘的时候被联军歼灭,它的宝藏就藏在这座森林中,里面有学会需要的东西。学会让我先行探查以确定情报的真实性,现在”张室递给海斯一把短剑,森林阴暗的光线下他的长剑不停晃动,惨淡色的光溢出剑鞘“学会的几名学者已经出发了”
“有东西在靠近?”海斯握着剑柄,剑鞘差点滑落。
“不确定”张室放满了脚步,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却没有抽出来“这座森林魔力波动很奇怪”
海斯小心翼翼的跟在张室后面“你其实不必和我说那么多”
“嗯?”张室紧盯着右前方,长剑已经抽出了一点。
“你们和帝国的交易,那好像是机密”
“你找回记忆后学会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协助,我说了,那时候我救你的恩清已经还完了,所以到时候全看你的意愿。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拉拢的方式,也可以当做一场交易”
一道暗红色的光扑来,张室抽出剑从下往上斜着削了一下,像是一束月光砸下,暗红色的东西分成了两半掉在地面。张室收起剑,蹲到那东西面前。
“这是什么?”海斯走到张室旁边也想蹲下,但被张室拦住了。
“焦泽。大魔导师展现强大魔法后的产物,一般出现在大型战役中。大量生物被撕碎后会留下这种东西,狂乱、愤怒、毫无理智,心智脆弱的人接近这种东西会慢慢变成它的一部分。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存在很久,它们很可能就是各个帝国消失的军队”张室站起身“你和初生晶石的融合刚开始,接触这种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为什么不彻底摧毁它?”海斯看着地上那两团像是泥浆或是岩浆的粘稠东西,海斯并没有什么感觉,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一边倒去。
“杀不死的”张室伸手扶住了他“它是一个整体。我们现在站在它的边缘上,前方几公里的森林可能都是它的一部分。那片森林可能会有非常重要的情报,但我们最好绕路”张室向一旁走去“学会的学者们可能有办法对付这种东西,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它会存在多久?”海斯跟在后面。
“通常两个月内,附近没有任何可吸收的能量后就会消散,所以出现焦泽的战场大部分是一片焦土”张室的手一直握着剑柄,他的剑被一根绳子绑在腰间“帝国发来的情报上说,第一批派向森林的军队是三年前,最近一次也是两年前了,这座原始森林给了焦泽漫长的寿命”“强大如大魔导师都会败在大自然的力量下,有时候,我觉得做一个冒险者挺好的,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索这片大陆的秘密,即使会丢掉性命”
“你看起来很强”海斯看着张室布满青筋的手“为什么不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哈!”张室吐出一口气“我没得选”